第二百零七章 塞北的上巳節
沒有最好，只有更好。見識到更好的，想要的也更多。
短短時日，孟美人要籌謀的更多。她有更多期待，劉德妃嗎？郭淑妃嗎？她要做皇帝身邊，笑到最後的那個女子。
豐州城駐軍營地，一位英姿颯爽年輕軍官端坐馬上。五百騎兵快速集合。
旌旗招展，青年軍官帶領隊伍整裝出發。隊伍一路出城門，向郊外疾馳。
豐州有一條河叫盈河。河面寬闊，上巳節人們攜家帶口來到河邊，消災除難，歡度節日。
柳葉帶領隊伍在河岸一處安頓下來。河岸對面就是吐谷渾的營帳，綿延數十里地。像雲朵一般散落在遼闊的土地上。
盈河最深處也有丈餘。河岸的邊邊角角還有未及消融的殘雪冰凌。河岸邊砂石清澈可見。
春風不度玉門關，同樣，塞北的春天也是姍姍來遲。此時的塞北，草色遙看近卻無。小孩子和老人家，還未能脫下棉袍。
河岸邊呼朋邀友的人們，地上鋪陳羊皮墊子。小孩子四散跑出去，尋找艾蒿。
孤寂地等待一冬天，想要和春天有個約會的艾蒿，塵滿面沙滿霜。
五百人的隊伍，整齊劃一地原地修整。春寒料峭，常言道；春捂秋凍。春天的寒氣是從地下冒上來的。
柳葉和士卒們一樣，席地而坐。對於她來說，直接地和地面接觸，還是挺涼的。
但她不想特殊化，走到哪裏還帶個墊子。柳葉運功調理內息，抵禦寒冷。
她看着河岸邊歡聲笑語的人羣，靜靜地冥想。在她的腦海，有一個身影徘徊不去。
上巳節，江遙，你在做什麼呢？我在這裏守護一方平安。你會爲我自豪嗎？一介女兒之身，能守護一方平安。
我很爲自己自豪呢1父親也會以我爲傲。我終於無愧李家列祖列宗。
李家一門忠烈，而我也是忠烈裏的一員。我——李寶釧無愧天地，無愧父母。無愧大唐黎民。
一羣孩子向他們跑來，每個人懷裏都抱了一捧。有幾個年幼的孩子，跑一路，懷裏的東西灑落一路。
衆人看到垂髫幼兒熊瞎子掰苞米，走一路丟一路。不禁哈哈地笑起來。
幾百人的青壯年，齊聲大笑，聲勢可想而知。孩子們被笑聲嚇到，放慢腳步，遲疑着回過頭去求助大人。
大人們遙遙看到孩子們舉動，那邊也在哈哈大笑。揮手示意孩子們繼續前行。
在孩子們眼裏，兩邊的笑聲莫名其妙。孩子們有些賭氣地轉過身，齊刷刷地面向河對岸的方向。哼，兩邊我誰都不理睬。
河對岸，有羊皮筏子被推下水。孩子們發出歡呼聲，懷裏的東西嘩啦拋灑一地，他們朝河岸飛奔而去。
真好，他們還可以隨心所欲，還可以任性而爲的年齡。不用考慮牽絆，不用思慮後果。只管開心，只管率性而爲。
人羣中，有人在發出感慨。是呢，是呢，衆人已亦有同感。
“重新回爐，重新投胎，輪迴，在做一次率真任性的垂髫小兒？你可願意？”有人問那位感慨的仁兄。
“還是算了，萬一託生錯誤，成爲祭祀三牲，悔之晚矣。”他看向閉目打坐的柳葉，“校尉，我說的對不？”
柳葉睜開眼睛，那雙眼眸蘊含天地光華，“正是這個道理。若是回爐，我們還能坐在這裏討論這個問題嗎？”
有士兵過去，將孩子們丟棄的物什撿回來，送給那邊的遊人。
“這是我們孝敬軍爺的，軍爺爲了我們黎民百姓，都不能舒舒服服地過個節日。這是我們一點心意。”
那邊衆人七嘴八舌地說：“軍爺，一點心意實不成敬意。”“越是到節日，你們越是不能休息。我們心裏不落忍。”
士兵左右爲難，人家說的言辭懇切，不收吧，對不起黎民百姓一番心意。
士兵和遊人你推我讓地拉鋸。常勝跑過來，“大嫂，心意領了。這個我們拿去。”他伸手抱起艾蒿。
“我們自己家養的牛羊，肉鮮味道美。”
“好好，我拿着就是。”
常勝和士兵懷裏落摞得高高的，移動回來。大傢伙都是一個鋪上的兄弟，生死之交。一塊骨頭在一羣人手裏傳遞，彼此不嫌棄對方。
這一點柳葉還是不習慣。她拿過一塊骨頭，斯文地撕下一塊肉，將骨頭遞給身邊的人。對於她不經意間的距離感，衆人見怪不怪。
柳葉有時候會有些娘氣。尤其是她那雙攝人魂魄的眼睛，注視你的時候，讓人禁不住惋惜，這是一雙美人才配的眼睛。
當她在戰場浴血殺敵，殺紅眼眸，你會讚歎，真英雄也。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英雄豪傑就是眼前這個人那。
羊皮筏子需要整張羊皮，不能有破口。十來只整張羊皮，和木條捆紮在一起，就是一隻羊皮筏子。
河面上越來越多的羊皮筏子下水，羊皮筏子上坐着三五個人，還有成堆的貨物。
上巳節對於豐州百姓，吐谷渾的牧民而言，更像是一場大型邊境貿易集會。
身穿長袍，頭戴花頭巾的婦女，身穿長袍，帶着風耳帽的男子，還有愛湊熱鬧的小孩子。坐在羊皮筏子上，渡河過來。
在旁邊看渡河的人羣，你會爲他們捏把汗。羊皮筏子無遮無攔，隨着波浪起伏。浪頭涌起，羊皮筏子呈現傾斜的姿式。
好擔心羊皮筏子上的乘客把握不住，從皮筏上掉進河裏去。反觀乘客，卻是淡定自若。
岸邊的人們早已準備好糧食、布匹、瓜果蔬菜、還有米酒。
睦鄰友好，和睦相處，纔是正確的相處方式。柳葉等衆位將士，火眼金睛瞄着對岸的人們和岸邊的人們。生怕出一點差池。
吐谷渾的百姓帶來羊毛製品，牛羊肉、還有狩獵的羚羊等獵物，馬奶酒，他們打造的鋒利的匕首。還有的販賣他們製作的羊皮筏子。
馬匹交易一般是在河水結冰後，馬匹涉冰過河。進行買賣。
塞北的風是粗狂的，塞北的天空是高遠的，塞北漢子的性格是豪爽大氣的。買賣是利益，相識是緣分。
吐谷渾的百姓倒一碗馬奶酒遞給對方。豐州的百姓倒一杯米酒遞給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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