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組團勸諫
趙歸真不悅道：“聖上若是這般好糊弄，就不是聖上。聖上精明英武，不是我等能輕易搪塞過關的。”
武宗時常將趙歸真叫過去，與他參禪論道，順便詢問了解煉製丹藥的進度。
趙歸真每次面見聖上，都是心虛氣短，汗流浹背。他的狼狽只有他和身邊的兩位道長知曉。外人看到的是武宗對趙道長的倚重。
趙道長能時常隨侍武宗身側，而且君臣相談融洽。趙道長是武宗身邊的近臣。
有心人看在眼裏，結交趙道長搭建自己晉升之路，成爲有心人士眼裏的捷徑。
崔慎和杜悰到中書堂來找宰相李德裕。李相殷勤相待，“崔大人，杜大人二位請坐。”
府吏給三位大人倒上茶水，退出去。杜悰和李德裕在朝堂之上，因爲對待昭義鎮打與不打一事上分歧很大，常常會針鋒相對。
有些問題上兩人看法不一致，但都是出於公心。並不影響兩人之間的私交。
崔慎也是眼裏容不得沙子，嫉惡如仇，心裏時常將李德裕作爲標杆榜樣。
杜悰眉頭緊鎖，“閣老，我們二位有一事和閣老商量。”
李德裕將手邊的文案挑揀出幾份推給他們，“看看吧，這事反響很大。”
文案裏都是關於道士和官員互動頻繁舉報。崔慎看罷怒聲說；“閣老，我和杜大人就是爲了此事而來。道士善於蠱惑人心。”
杜悰附和說；“若是老莊之說，就不會參與政事。早就隱居山林修身養性。可你們看看皇宮裏的幾位所謂道長，比俗人還俗人。”
“老夫也正爲此事憂慮，聖上勤於政務，英明果斷。但謊言說一百遍成爲真理，如果放任妖道在宮裏橫行，胡言亂語。老夫擔心聖上會受到妖道蠱惑。”
杜悰憂心忡忡說：“我所憂慮的不僅僅是這點。我擔心憲宗皇帝的前車之鑑，還要重演。”
崔慎：“杜大人所憂慮的正是我等臣僚所憂慮的。聽說聖上要求幾位道士抓緊煉製仙丹。世上哪來的長生不老之術。可見妖道蠱惑聖上，讓聖上在這件事上不能明辨是非。”
李德裕沉聲說道：“作爲臣子，我會盡力爭取說服聖上，遠離奸佞之徒，怕只怕老夫一番說辭收效甚微。但我會盡力勸說，即便觸龍顏，我也上奏天聽。”
杜悰：“閣老帶頭，我們二位自會跟上，向聖上進言。”
第二天上朝退朝後，李相和杜悰、崔慎跟隨武宗來到紫宸殿。
武宗坐下後，三人跪拜，李相言辭懇切，“陛下，饒恕老臣直言，趙歸真是敬宗朝罪人，不宜親近此人。修道之人崇尚的是修身養性清靜寡欲，如今趙歸真等道士卻絲毫沒有出世之人的品性，浮躁虛華。”
武宗不以爲然道：“愛卿多慮，我早就認識趙歸真，只是那時候不知道他就是趙歸真，只是稱呼他趙鍊師。其實，愛卿誇大其詞。趙歸真在敬宗朝沒什麼大錯誤。我和趙歸真交談，不過是爲了驅逐煩悶。至於軍國政事，我自然是和愛卿等衆位朝臣商議討論，何須問道士。別說一個趙歸真，就是一百個趙歸真也蠱惑不了朕。愛卿，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趙歸真的存在不會像你們想象的那樣，朕會受到他的迷惑，而變得昏聵。”
李相接着陳述道：“陛下聖明，不會擾亂視聽。但據臣瞭解，朝中不乏勢利小人，看到趙歸真受到陛下寵愛，紛紛依附於他，如飛蛾撲火。趙歸真門前車門絡繹不絕。陛下，李訓、鄭注之流佞臣弄權，府門前門庭若市，結黨營私禍害朝政的前車之鑑不可不提防。”
武宗臉色沉下來，李相這話倒像是職責他昏聵不能明辨是非。他兄長文宗朝心有餘而力不足，致使佞臣弄權。
初一朝會盛況證明他完全可以成爲一代明君，但李相卻拿兄長當政時候的境況做比較。武宗很不喜歡聽，冷着一張臉注視李相。
自己這話說的太直接，應該委婉些纔對。小刀子戳戳戳地，不怪陛下生氣。李相跪在地上，擡頭看武宗一眼，又趕緊低下頭去。
杜悰和崔慎眼見得武宗生氣，還是決定兩肋插刀。事先說好的，不能把李相當槍使用，他們臨陣脫逃。
“陛下，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趙歸真妖言惑衆，煽動什麼長生不老之說。如果真有長生不老之術，他也不用在皇宮逗留，早就在哪座仙山隱居得道成仙。”
崔慎低頭規勸說：“陛下，臣贊同杜大人所言。想當年始皇帝舉全國之力，派出方外人士帶領民衆出海尋找海上仙山，最終無所得。羽化飛仙長生不老不過是世人美好願望而已。還望陛下三思而後行。”
武宗臉色黑得陰沉，他心心念念虔誠信奉的道家得道之學說，竟然在這幾位大臣嘴裏一無是處。
杜悰和崔慎始終沒有擡頭，一口氣把肺腑之言說出來。他們害怕自己一擡頭，看到武宗臉色，沒有勇氣直言犯諫。
武宗平日不苟言笑，給人深不可測的感覺，如果臉色在黑下來，整個沒法看，太有震懾力。
武宗厲聲呵斥道；“朕念你們素日爲國盡忠的份上，今日你們的忤逆直言，朕不於你們計較。事情有一不能有二，如果你們嫌棄命長，儘管在就這個話題進諫。朕言盡於此，你們也好自爲之。對於這個問題，朕在強調一次，朕不想聽到第二次。”
武宗起身拂袖而去。地上跪着的三位大臣面面相覷。他們在武宗身邊直言犯諫多次，這次陛下龍顏大怒，話說得一點都不客氣。
杜悰和崔慎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李相，想從他那裏得到下一步指示。
李相搖頭表示對於此事他也無能爲力。武宗一門心思執着長生，你能奈他何！
武宗回到寢殿，坐在桌案前生悶氣，他堂堂天子，不過是崇信道教，這也有錯？還組團給他進言，而且是他平日倚重的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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