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玉折其二

作者:薇我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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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強行闖進陣裏,在扭曲的空間裏全身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警報!——警報!——爲避免宿體崩潰,請強制關機開啓修復模式!——】

  系統的警報聲彷彿催命一般,臨畫頭痛欲裂,道:“閉嘴!”

  【捕捉到關鍵劇情物品:《蘭集錄》遺失頁,觸發原著隱藏劇情!】

  【強制關機!1%……】

  兩種不同的提示音在頭腦中交替循環,臨畫只覺得自己在不斷地往下墜,色彩斑斕的畫面走馬燈一般從眼前穿過——

  眼底最後烙下的,是他沒入傳送陣之前,蘭淵玉的面容。

  ……

  混沌的光線。臨畫鼻端繚繞着一股水汽,睜開眼,雲銷雨霽後的晨光刺得眼睛微微鈍痛。他爬起來,發現自己蜷縮在一間破觀門前。

  而這破觀他再熟悉不過。這正是他與蘭淵玉相逢的蛇神廟,如果他猜得不錯,這是原著渡劫之夜蘭淵玉入魘、屠殺整個長玉村後的早晨。與之前他沒看完的劇情接上了。

  臨畫愣了片刻,在溼潤的空氣裏冷靜了一會兒,走入了觀內。

  “蘭君,喫點東西吧。”這個聲音……是少女時的阿朔。

  許久未見的阿朔正端着一碗粥,若是仔細看,她的眼睛還是紅腫的,卻裝作歡笑的樣子:“不要胡思亂想啦!就是我剛剛說的那樣。蘭君你只是渡劫後生病了,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從最開始的震驚,到現在的風輕雲淡,阿朔已經堅決地選擇了成爲蘭淵玉的共犯——而山腳下,全村的血已經被大雨沖刷了一夜。

  牀上坐着少年模樣的蘭淵玉。他遲疑地接過粥碗,道:“可是……淵頭很痛,總覺得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沒有的事!”阿朔抱怨似的說道,“別說這個了,我照顧蘭君一夜都沒來得及閤眼。別問了,快點喝掉,我要去睡覺了。”

  她的聲音裏帶着臨畫才能聽得出來的顫抖,像是再多說一句就會說出那個令人恐懼的真相。蘭淵玉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低頭喝粥,阿朔不易察覺地鬆了口氣,手指已經把衣角的花紋絞得變了形。

  臨畫跟着她走回房間,門關閉的那一刻少女脫力地癱坐在地,哽咽着爬上牀。蜷縮成一團,卻一直睜着眼瞪着虛空之處,淚水無聲地流下。

  。但半晌後,就一滴眼淚也不再流了,那雙眼中有迷茫,有害怕,有狠戾,但不再有悲傷。

  ……

  夢境開始轉換。臨畫坐在觀外的歪脖子松樹下,眼下是雲海翻騰,他看到日升日落了三個循環。

  在這個沒有臨畫的世界,長玉村已全是死屍,腐魔自然也沒有爆發;蘭淵玉還是如之前一樣待在觀裏療傷。阿朔以自己也被傳染生病了爲由,躲着蘭淵玉不和他搭話,以免露出馬腳。

  而後,時間重新回到正軌,劇情繼續進行。

  這是渡劫之夜後的第四天,清晨。

  “有人嗎?”

  臨畫站在樹下,聽到背後傳來人聲,回頭時心中的厭惡和牴觸在一瞬間爆發了。

  敲響觀門的人,是姚冠華!

  在原本的世界線裏,蘭淵玉沒有去到海市,沒有在那裏遇到姚冠華,而是姚冠華主動來找到他的。

  他一身青衣,手握摺扇,風流俊美;小蓮蒙着黑紗,怯怯地半躲在他身後。姚冠華既然找到這裏,就代表他已經看到了山下的慘狀,而蘭淵玉的靈火痕跡尚還留在那裏,他怎麼可能認不出這是誰幹的?

  一路順着痕跡找到蛇神廟,爲的就是最終確認!

  然而,從姚冠華面上一點都看不出這些算盤。臨畫心中如有火在焚燒,腦中有個聲音尖叫着:不要開門,不要開門!

  但“嘎吱”一聲,門還是開了。阿朔戒備地半開着門,道:“你是誰?”

  姚冠華有一副好皮相,杏眼帶笑,頗給人俏皮之感:“在下姚冠華,這位是小蓮。我們乃一對散修,途徑此處,想要借宿,不知能否同意?”

  不管是不是裝的,他的“君子風度”還是挺像模像樣的。阿朔一愣,隨即,臨畫看到她握住門把手的手指,指節纂得發白。

  途徑此處,他必然已經看到了山下的慘狀,但卻沒有表露出來。這是在試探她?

  若是山上的他們全然不知情,那麼最合理的反問是……

  阿朔道:“爲什麼你們不到山腳下的長玉村借宿?離得也不是很遠。”

  “很遺憾。”姚冠華道,眼中適時地流露出一點點沉痛,“抱歉,姑娘原本不知情,我卻要告訴姑娘這件事了——山腳下的那個村子,已經……全村都被人殺死了。”

  “什麼?”

  屋內傳

  傳來一個聲音,儘管再不希望發生,臨畫也知道,蘭淵玉聽到了。他急急走出來,拉開門問道:“公子,你剛剛說……村人全部,遇難了?”

  在看到蘭淵玉的那一瞬間,姚冠華搖扇子的手頓了一下,他盯着白衣少年看了一會兒,眼中閃過驚愕。

  瞬息之間,他已經恢復了常態:“抱歉——這位小公子,生得有些像在下一位故人。是的,我很抱歉告訴你們這個消息。”

  阿朔的喉嚨緊了緊,這個時候表現出驚慌和質疑纔是正常的,她高聲道:“你在說什麼?!你……你不會在騙人吧?這怎麼可能?”

  姚冠華輕聲道了句:“這是在下親眼所見。”

  “可是,可是我們這裏沒有能借宿的地方。”不管是不是裝的,也許是因爲姚冠華身上那點和蘭淵玉相似的氣質,又或者這裏還有個少女在,阿朔沒有直接摔門,而是道,“請回吧,二位。”

  姚冠華道:“但方圓幾百裏內已經沒有人家了。我們只需要一個躲雨的地方落腳就夠了,即便是柴房也無所謂。實不相瞞,我想要入無淵域……就是一個地方,就在這附近。”

  臨畫當然知道這都是謊話。他原本就是爲了蘭淵玉而來的,說要進無淵域只不過是早就知道他要去重塑靈珠。蘭淵玉果然遲疑了一下。

  姚冠華下一句,也是投其所好:“我想在進入之前,盡我所能查一下這起案子。”

  蘭淵玉果然毫不猶豫道:“好,淵也會盡力幫助。”

  阿朔慌張道,“蘭君……!可是,可是……”她“可是”了半天說不出話來,作撒潑狀,“反正我不要蘭君去!那些村人死就死了,有什麼好查的!是他們活該、罪有應得!”

  “不能這樣說。”蘭淵玉道,“這可是幾百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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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殺他們的人就是,就是……!

  阿朔面色蒼白,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魂不守舍地搖搖頭,咬緊下脣不再說話,拼命平復情緒。她不能讓人看出來,她是知情的。

  蘭淵玉略帶歉意道:“阿朔姑娘也只是擔心淵,閣下不要在意。我名蘭淵玉,閣下喚我淵玉便可。”

  臨畫心說,糟了。就像在他的世界一樣,姚冠華面上出現了激動、驚喜的表情,道:“淵玉?真的是你!我以爲我認錯了!你不記得我了嗎?”

  接下來的發展幾乎是一模一樣,

  ,故友相認,皆大歡喜,結伴而行,順理成章。

  “淵玉……那就這樣定了。小蓮,你說好不好?”

  臨畫有點不安,這個世界線,姚冠華竟沒有首先亮明那個“至交好友”的身份來博取信任

  他眼中盡是戲謔。

  口口聲聲說着什麼君子,卻幹着惡鬼的行徑。可笑不可笑?

  幾人開始準備下山,一路上,臨畫發覺有些不對。原本路上皆是白火燃燒,可現在卻都消失了。

  到了山腳下,臨畫愣住了。

  面前是山下的屍體,經過這麼多天,已經開始腐爛發臭了。臨畫腳踩在黑紅的泥土裏,感覺到黏稠的觸感胃裏一陣扭曲。

  但上面卻沒有靈火的痕跡,痕跡只能是被姚冠華清除的!

  事實被隱瞞了。但臨畫心中卻一陣惶惑,只怕這隱瞞不是什麼好心,而是爲了更大的爆發!

  姚冠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道:“我覺得可能是無淵域中魔怪所爲。時間不等人,我們還是先進無淵域吧。”

  阿朔對靈力知識知之甚少,還以爲這是“老天保佑”,臨畫看着她忪怔的樣子,只想對着她的耳朵大聲告訴她:這個姚冠華在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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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情還在一步步發展。三人身影沒入無淵之門,整個世界像被打碎的琉璃盤一樣重新開始組裝,哭聲、笑聲,血色、黑色,有人在舉杯相慶,有人在大笑着交談,有火在燃燒。臨畫的心越來越下沉,耳邊一片沙沙的耳鳴聲。

  【三月之後。】神識面板上打出一行字,【蘭淵玉靈珠初步塑成——】

  下一個場景,血腥氣鋪天蓋地而來!

  然而毫無血腥的場景,空氣裏卻充滿着血腥味。臨畫認出了這是哪裏,這是雪半山,梨家!

  他站在曲折幽暗的走廊裏,鼻端全是腥甜的氣息。不知爲何,他心裏像埋入了一個□□一樣,催着他不斷往前,彷彿慢一步都會爆炸。

  周圍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一樣的侍衛,一式一樣的壁燭,臨畫穿過一扇又一扇的門,機械着重複腳下的石廊。

  在走廊的盡頭,有一扇黑色鐵門。血腥氣,和花香,都是從那裏面散發出來的。他穿過了門——

  入目的第一眼,臨畫就感覺頭腦中好像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整個房間都是黑色的,但地上、牆上,都一層層地凝固了黑

  黑紅的血。中央黑色的刑架上有一個被鎖靈捆綁着的人。

  那是個年輕的男子,穿着白衣,臉色蒼白,分明是醒着的,但低垂着頭,目中彷彿夢魘一般失了焦;他旁邊的地面上,有一個衣裳髒亂、被五花大綁的少女。

  而一個滿臉淚水的布衣漢子,毫不猶豫地將一把薄刀刺進白衣人的腹部!

  那是蘭淵玉。

  “哧”地一聲,血順着白衣飛速地往下暈染,滴落在石青的地面上。

  “是你殺了我的娘子和孩子!!”布衣漢子吼道,“我要殺了你、殺了你這個魔鬼!”

  可這刺出一刀的人,卻好像反被血液嚇到了,手抖得拿不住刀。刀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阿朔像憤怒的母獅一樣,大聲道:“蘭君纔不是,纔不是魔鬼!!你們纔是真正的魔鬼!”

  臨畫手腳僵硬,動彈不了,看到蘭淵玉擡頭,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

  辯無可辯。

  “你個小母雜種,這個惡鬼自己都承認了!”布衣漢子雙目赤紅,一腳把阿朔踹得痛叫一聲,抖着手拿起刀,“我出去一個月,回來之後就看到……看到……這麼大的村,就剩我一個人!你怎麼下得了手!你怎麼下的了手!你不是蛇神,你是魔鬼!”

  又一刀刺進了肩頭。那裏有舊傷,但蘭淵玉竟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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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傷口都在快速癒合,半成品的靈珠在他體內運轉不息。

  臨畫看着這一切在發生,大腦緩慢地拼湊出事實——原著線裏,姚冠華一直等到蘭淵玉靈珠半成,把他帶來了雪半山刑房……應當是趁其不備吧?閉關期間,人幾乎是與外界隔絕的……然後,還帶來了長玉村的倖存者……

  他能理解這些信息,但整個人卻像在雲端一樣,根本沒有“發生”的實感。

  怎麼會,這樣……

  暴力會激發人的原始本能。臨畫冷眼看着這布衣漢子從最開始的害怕,到最後無師自通地開始用折磨的手段。蘭淵玉的白衣已經全被血染透了,血跡滴滴答答地順着腳踝、腳趾往下流,漸漸凝固成了一片紅褐色。

  臨畫聽到阿朔的哭聲,卻又恍然如隔世,看着一場默片。

  布衣漢子在最後想把刀扎進蘭淵玉心臟的時候,被門口的侍衛拉走了。黑色的鐵門沉重地關上,蠟燭也熄滅了。只有血滴落的聲音和

  哭聲,花香和血腥氣瀰漫了一室。

  臨畫在黑暗裏,在血泊裏慢慢移動到蘭淵玉腳下,輕輕靠在了刑架上。

  也許是第二天,又可能是過了很多天,臨畫分不清黑暗裏的時間。鐵門再次打開了,一身青衣的姚冠華帶着幾個下人出現在門口。

  蘭淵玉看了眼,又低下頭道:“是你。”

  “嘖,第一句居然是這個。你既然已經回覆記憶了,不應該先想如何復仇嗎?”姚冠華搖着扇子道,“淵玉,你不應該讓我放你出去嗎?”

  “原本就是我該受的。”蘭淵玉低聲道。

  姚冠華道,“不錯,是君子作風,一人做事一人承擔。”他忽然笑了幾聲,道,“但是你大可不必自責,因爲你靈珠丟失、渡劫入魘,大半責任都在我。可惜,我並不在乎。你知道麼?如果你不是想要救我,把靈珠給了我,我後來就不會從梨家口中知道,靈珠能做什麼。它能引魂。”

  蘭淵玉微微睜大眼,開口道:“你想要復活連珠?你是瘋了嗎!”

  姚冠華道:“嘖,我再給你講個故事吧。曾有一平民,窮困潦倒,卻心地善良,無意間救了一條白蛇,白蛇要求報恩。當時有世家在徵集天下奇花異草、珠寶珍玩,白蛇說,自己的眼睛可化爲夜明珠,便剜下一隻眼贈給了這個平民。”

  蘭淵玉眼中劃過幾分驚駭,彷彿預料到他會說什麼。

  姚冠華像真在講故事一樣,一路說下去,“這平民因這夜明珠而得了青眼,自己家族也平步青雲……”頓了頓,他又道,“但他不知道的是,這夜明珠最大的功效不是觀賞和照明,而是能確保靈魂全部附體。我想你也應該猜出來了。”

  “這故事裏的白蛇,就是白淵靈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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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朔怒罵起來,把鎖鏈掙得嘩嘩響:“你講這個幹什麼?你想幹什麼,雜種、廢物!你騙了蘭君——”

  “刀來。”姚冠華也沒有什麼興致維持笑了,接過下人托盤裏的小銀刀。那把刀大小類似手術刀,刀尖卷而微鈍,臨畫一看就知道它是用來做什麼的,心猛地墜到了谷底!

  “淵玉,”姚冠華道,“我也不想的。但沒有辦法了。你恨我吧。”

  “不要!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像過了幾秒鐘,但又像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臨畫頭腦一片空白,耳邊是刺耳的、如

  如野獸垂死一般的尖叫聲。但這聲音不是蘭淵玉發出來的,而是阿朔。

  可臨畫卻感覺自己的嗓子也是火辣辣的鈍痛,他摸摸自己的臉頰,已經滿臉淚水。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阿朔萎頓在地,聲音已經嘶啞不似人聲,滿眼血絲,淚水在她猙獰的面孔上流淌,“我要你下地獄!!!你會下地獄的!!!……我要你去死,去死!我詛咒你!啊啊啊啊!……”

  “這世上沒有地獄,惡鬼都在人間。”姚冠華擦乾淨手上的血跡,刀放回托盤中,道,“好人也不會飛昇成仙。”

  蘭淵玉空掉的左眼眶裏淌下一行血,滴落到衣襟上。他垂着頭,忽然笑起來。

  笑聲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瘋狂的大笑,血混着淚往下淌,滲人無比。

  姚冠華道:“淵玉,你笑什麼?”

  “我在笑你愚蠢。哈哈哈哈,”蘭淵玉笑聲漸漸低下來,卻充滿了諷刺,“我在笑你愚蠢!哈,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子,你竟然不知道,如果是我的至交好友向我要我的靈珠和眼睛,淵甚至不會過問做什麼用,必然雙手奉上!”

  他僅剩的右眼灼灼如燒,逼視着姚冠華,道:“如果,還是至交好友的話。”

  他還是個未生靈智的小蛇時,將一朵淵蘭叼給了梵央治傷;

  他還在做蛇神時,說,若我的血能救人,剜下一些,又有什麼要緊?

  臨畫忽然想起原著有一段對話,此刻翻涌上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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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朔,倘若有一個小孩子,出生就帶着成堆的財寶。別人知道了,哄騙他、誘惑他,貪圖他的財寶,他要不要把這財寶分給其他人?”

  “……”

  “屬下不知。”

  “當然不要。”蘭淵玉手一手撐着頭,一手把玩着鬼鈴。幽暗的燭火是整個不光殿唯一的光源,照出了他玄衣上的暗紋,燭光在銀鈴和麪具上流淌,“所有想要覬覦的人,都只能變成枯骨。”】

  ……

  姚冠華臉色沉沉,喉結滾動着,說不出話,轉身離去。

  黑色的鐵門再次關上。臨畫心想,我連擋住蘭君的眼睛,叫他不要再看了,都做不到啊。

  黑暗中,他突然發現,蘭淵玉的眼睛已經變成了純金色。

  第二日。

  侍衛打開門,臨畫聽到蘭淵玉口中發出了一個音

  音節,含糊不清。

  “你在說話?”侍衛露出一點點惻隱的表情,左思右想,看看沒有其他人,便湊了上去,“你想說什麼?”

  “……”

  依舊是模糊不清。蘭淵玉微微擡起頭,侍衛看到他,眼中閃過不忍,又想了想,側耳準備細聽。

  卻聽到了一聲輕笑。

  “啊啊啊啊!!”

  侍衛慘叫起來,原本附在他耳邊說話的俊美男子,猛然間整個身體暴長、扭曲,化作了猙獰巨蛇,銜住了他的脖子!

  “蘭君?……”阿朔沙啞道,傻了般看着那一口森然巨齒咬斷了脆弱了脖頸,侍衛只來得及慘叫一聲便被吞入了蛇腹。進食之後,白蛇再一次變大,龐大的身軀繃斷了鎖靈捆,暗室裏的空間幾乎全然被佔據!

  蘭淵玉向來素食,不食葷。

  他第一次喫的葷食,是……人。

  那飲朝露、餐落英的小蛇,死去了。

  臨畫看着白蛇在甬道里衝撞、進食,蛇脊上烙着的碧血印飛快淡去,消失。蘭淵玉的碧血印最終解開,是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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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焰逐漸扭曲成黑紅二色,燃燒了一切。

  “這是什麼?!”

  “我的天……蛇神,蛇神!”

  有人在攻擊,白色的蛇鱗很快鮮血淋漓,千瘡百孔。這更激怒了白蛇,靈火瘋狂地席捲了甬道。白蛇左眼眶裏流出的血已經凝固了,像一道暗紅色的疤附着在純白的蛇身上。

  臨畫一路走來,整座宮殿都在燃燒、崩塌。

  姚冠華也沒料到這樣的發展。靈火匯聚成黑色的蛇將他包圍了,蘭淵玉化成人形,站到了他面前。

  一個被縛在高處,一個在底下觀望,角色竟倒轉過來。

  這是姚冠華做“研究”的房間,兩個巨大的煉爐燒得通紅。他面色蒼白,與其說是在怕死,不如說是……蘭淵玉順着他的視線,偏頭看到了躺在冰棺裏,被鮮花包圍着的姚連珠。

  若不是她纖長的睫毛一動不動,看起來真的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蘭淵玉笑了一聲,擡頭看着姚冠華,輕聲道:“你想讓連珠復活,是嗎?”

  姚冠華瞳孔微縮,道:“淵玉,你不要衝動……”

  “哈。”蘭淵玉笑出了聲,捂住左眼,“衝動?”

  他撿起匆忙之中碰落在地的玉

  玉壎,道:“是不是還再加一部分靈珠,就能召回連珠的魂魄了?”

  彷彿不是在談論自己的靈珠一樣,蘭淵玉讓那顆潔白明亮的珠子自胸口浮出。這本就是個半成品,但入魔之後,靈珠會被魔珠取代。

  他不再需要了。

  珠子和玉壎纏繞着浮起,光華瀲灩,聚成了金鈴。姚冠華衝口而出:“住手!啊啊——”

  靈火纏住了他,蘭淵玉搖了搖金鈴。

  仙樂般的奏聲裏,冰棺裏的少女一寸寸睜開了眼睛。她看到蘭淵玉的面容,雙眼睜大,流露出一點點迷茫、喜悅和喫驚。但——

  “不要,停手!!!——”姚冠華吼道。

  蘭淵玉輕笑了一聲,金眸冰冷。下一秒,他就掐住少女的脖子,將她整個人從冰棺裏拎了出來。少女的脖頸纖細而脆弱,姚連珠漂亮的眼眸裏倒映着這一切,似乎明白了什麼。她努力地看向蘭淵玉。

  臨畫沒有讀懂她最後那個眼神,她想要……說什麼?

  但,未等她開口,蘭淵玉的手便收緊了。

  只聽輕微的一聲骨裂的脆響,少女的頭顱便軟軟地垂了下來。

  她眼中的光芒,消散了。蘭淵玉在姚觀華的面前,親手殺死了這個救贖過自己、被姚觀華念念不忘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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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靈火託着少女,墜入了煉爐中。“姐姐!——”姚冠華撕心裂肺地慘叫起來,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掙脫了束縛,毫無留戀地跳進了巨大的煉爐裏!

  “蘭君……”阿朔已經完全傻了。她摟着混亂之中帶出來的蘭淵玉的佩劍,雅樂之華,怔怔地盯着那沖天的黑火。

  蘭淵玉一身血衣站在燃燒的煉爐前,低聲道:“劍,給我。”

  雅樂之華髮出劇烈的嗡鳴。

  蘭淵玉看着長劍,眼中有一瞬間的留戀。但也只是一瞬間。

  阿朔道:“蘭君?!”

  蘭淵玉握住劍身,“錚”地一聲,那未來也許可能生出靈識的長劍便碎成了數截,盡數投入火中!

  臨畫知道,以長劍重熔爲容器,以怨魂爲媒介的,煉爐裏煉出的,是將來那名爲“惡鬼口”的鬼鈴。

  蘭摧玉折,君子成魔。

  ……

  【滴——支線任務三:君子成魔。當前進度:100%】

  夢境漸漸遠去,臨畫回到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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