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客棧木梯處傳來交頭接耳的細碎聲音,“動作快一點!別被發現了……”
“知道了知道了……”
黑暗處,兩個穿黑衣服的人偷偷摸摸溜到最裏面那間房。
“大哥,你確定那公子睡了嗎……”
“我在他飯裏下了藥,保證他睡到第二天早晨……”被喚作大哥的人說道,“這幾天也是倒了黴了,居然把把輸……”
“要不是你總去賭,我們能來幹這事嗎……”
“別廢話了,快快快,快進去……”
兩個人鬼鬼祟祟地推開許一白的房門,屋裏的燈火早熄了,桌上的飯菜也已經涼透,可是望眼到木牀上,居然空無一人!
“你們在做什麼?”身後傳來冷冰冰的聲音。
那兩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半死,趕緊轉頭一看,許一白正站在門口。
兩個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人看事情已經被發現,心一橫,乾脆從腰間抽出一把刀向許一白撲去。
許一白眉頭一皺,連動都沒動,單手捏住了撲上來的人的右手,使出巧勁一扭,那人便痛呼一聲,刀也應聲落到了地上。
許一白擡起沒受傷的腿,直直踹向那人肚子,那人連躲閃的時間都沒有,就痛呼一聲,趴到了地上。
另一個人嚇得也跌坐在地上,許一白橫眉看着地上的人問道,“你們是誰,來我房裏做什麼?”
“我們只是想拿點錢!沒有別的意思!求大俠饒命啊!”膽小的那個立刻聲音顫抖着說出實情。
“下回再敢偷別人東西,就剁了你們的手。”許一白也是嚇唬他們,背手道。
“是是是……”那人趕緊扶起他的大哥往外跑。
“站住。”許一白揪住兩人的衣領,“你們也是房客?”
“不是不是,我們只是打尖,看公子像是有錢人,今晚才起了歹意……”
許一白看兩人都在發抖,想來也是膽小怕事之人,便蹙眉揮揮手,“走吧,以後不準再行苟且之事。”
兩人一溜煙跑了。
許一白扣好房門,看看屋內沒有被人翻過的痕跡,也就算了。剛剛他只是有些口渴,下樓找小二要碗水,沒想到就引開來兩人偷東西。
怪不得自己一直覺得口渴疲倦,現在看來,一定是飯菜有問題,還好晚上自己沒什麼胃口,沒有多喫,不然他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
許一白匆匆忙忙收拾好東西,魔教的地圖他到現在還拿着,今晚就算腿斷了他也要去一趟。披上白襖,正準備走出房門,許一白忽然想到自己應該帶上一些藥,萬一安輕受傷了怎麼辦。
於是又回房,開始翻騰自己的包袱,剛找到一小瓶藥膏拿在手裏,許一白突然又苦笑自己實在太神經,安輕在魔教的職位只高不低,哪會需要自己這一瓶藥,就算受傷了,用的藥肯定比自己的名貴的多了。
嘆口氣,許一白還是把藥放進了懷中,就算帶上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把門扣好,許一白忍着疼痛,快步走出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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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練劍時卓淵就心不在焉,甚至忘記了告訴師父安輕已經逃跑之事。師弟們看他下了晚課就跑回了房中,不免有些好奇,但是也打打鬧鬧就過去了。
昨晚和沈扶風的相處並不愉快,導致今晚他有些頭疼。
回想起昨晚自己和沈扶風的談話內容,卓淵心裏其實也有些奇怪,如果沈扶風真的很討厭他的話,昨晚爲什麼不走呢。即便打不過自己,他心裏也肯定明白,他走,自己是絕對攔不住的。
不過今早醒來的時候,那人躺在自己懷裏的模樣真的格外老實,不像平時那般,渾身帶刺,稍不留神就被扎得遍體鱗傷。
“沈扶風……”卓淵推開門,試着叫了一聲。
房裏安安靜靜,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果然走了。
卓淵揉揉眉心,有些悵然。
看來昨晚說的話並沒有把他留下啊。
還記得昨晚自己說完那句“你就是想見我”後,沈扶風剎那間驚慌失措的表情,雖然只有一瞬,但卓淵還是立刻捕捉到了。
又把人狠狠抱進懷裏,低頭親吻。從耳垂到嘴脣,再到脖頸。沈扶風每一寸肌膚他都無比的熟悉,更熟悉他的敏感之處。
直到沈扶風喘息急促的一句,“夠了……你不顧我也要顧孩子吧……”
他如夢初醒般打住。把沈扶風抱上牀,合衣睡下,過程中沈扶風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只是背對着他躺下了,卓淵確實不知這人是如何想的,忽熱忽冷,實在捉摸不透。
今早他出去的時候,並沒有吵醒沈扶風。他只是想看看,晚上回來時,這人還會不會留下。
現在看來,人早就走了。
卓淵一聲長嘆,收拾東西準備再回謝家劍莊,安輕之事還未解決,他還不能留在許派,需要把事情告訴師父。
不過離安輕逃跑已經一天一夜,他該如何向師父解釋,這段時間自己在做什麼?
上次自己當着師父的面救沈扶風的事還沒有完全過去,現在自己又落得個放跑安輕之罪,恐怕,下一個被趕出許派的人就是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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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夜了,沈扶風還未回來。方先生有些坐不住了,今夜他再不回來,就一定要派人去找他了。
雖然教衆都還以爲沈扶風依舊在教中,但今天好多事情沒有處理,朱連九早上來了一趟,下午又來了一趟,都被自己打發走了,再拖下去肯定會被發現。
方先生對朱連九這個人比較反感,說話皮笑肉不笑,手上還掌握了教中不少親信。他和朱連九雖然同是堂主,但這幾年因爲他爲沈扶風操心,甚少插手堂主之事,所以堂中的大權基本掌握在朱連九手裏。沈扶風也才當教主幾年,位子並不牢固,還有很多人並不服氣。如果讓那些虎視眈眈的人搞出點小動作,難保朱連九不會帶頭造反。
說起來,還是沈扶風太年輕,做事也有些年輕氣盛。這幾年完全忠心於他的教衆並不多,一方面是因爲他對待下屬太殘忍,另一方面是他本身也有點自負,再這樣下去遲早要喫虧。
“先生!”門外突然傳來聲音。
方先生心裏一喜,這是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是安輕沒有錯。他趕忙開門,卻看到安輕胸前有大片已乾涸的血跡。
“怎麼受傷了?”方先生急急忙忙把人扶進來,口氣滿是焦急,“教主呢,他沒跟你在一起麼。”
“沈扶風被卓淵帶走了。”安輕昨晚連夜從山裏趕回魔教,差點把傷口再次掙裂,不過還好,此刻沒有大礙。
“卓淵……”方先生心裏一驚,“可是上次在許派門前將教主救下的人?”
“對。”安輕講道,“前幾日我在謝家山莊露出馬腳,被許懿聯合幾位掌門打傷,本來卓淵要將我帶回許派,可是在半路沈扶風就趕到了……”
“先生,沈扶風他是不是受過什麼傷,他與卓淵過了不到十招就撐不下去了,您怎麼能讓他來救我呢。”
“教主的確身體不適,我不是沒勸過,可是他完全不聽。”方先生重重嘆口氣,“安輕,其實你在牢中的那些時日,教中發生了一件措手不及的事……”
安輕蹙眉,還沒來得及聽方先生往下說,門外又傳來朱連九的聲音——
“方堂主,睡了麼,我有些事找你。”陰鬱的聲音傳來,讓人有些頭皮發麻。
“朱連九?”安輕聽出聲音。
方先生面色凝重,“朱連九連續兩天來找教主,專挑教主不在的時候,實在不是什麼好兆頭。”
“安輕,教主如果和卓淵在一起,我倒覺得沒有太大問題……”方先生頓了一下,“怕只怕朱連九趁這時段,做什麼小動作。”
“朱連九能有什麼小動作,我去開門。”安輕擡腿欲去,卻被方先生一把扯回來。
“別去,讓他敲吧。”方先生搖搖頭,“安輕,你這回太莽撞了,殺了謝洪山,又被武林中人發現身份,很可能給教主惹來不少麻煩。”
“你先在教中呆幾日,若明天教主還未回來,我再找人去接他。”
門外的敲門聲突然停了,方先生剛剛打算轉身,木門猝不及防的被人“哐當”一聲踢開。
“哎呀,不好意思,這門也太不牢固了……”門口那裏果然站的是朱連九,依舊笑着跟方先生說話,手背在身後,一副不小心的樣子。
安輕厭惡的皺了皺眉頭,剛好朱連九也看到了他,佯裝疑惑的問道,“這不是安堂主嗎,瞧這一身血,是不是得趕緊換身衣服啊。”
“我和我的徒弟有話說,朱堂主沒事便請回吧。”方先生打斷道。“教主這幾日很忙,不見任何人。”
“我又沒說要見教主,這不是來見你嘛……”
“我一個掛着名頭的堂主有什麼好見的,天涼,朱堂主還是……”
朱連九突然拍拍手,那巴掌聲顯得格外刺耳,十幾個黑衣人應聲迅速閃進門來,手上都拿着明晃晃的大刀。
安輕驚愕,他下意識把方先生護在身後,厲聲問道,“朱連九,你這是做什麼!”
“怎麼這麼大火氣,我就是想跟方堂主聊聊天……”朱連九慢悠悠地晃進來,伸手拿起桌上的一隻小茶杯,饒有興趣的把玩。安輕盯着他一刻不放鬆,直到朱連九突然手底使勁,把茶杯直直向安輕的喉嚨揮去!
安輕閃身躲開,那茶杯撞到了牆壁,竟然只剩一堆碎末。
幾個黑衣人立刻揮刀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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