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般配
“先下樓喫飯。”裴鄴說。
周鳶眼神下移還是注意到了什麼。
下了樓,阿姨已經走了。
她做了滷,旁邊袋子裏備了一把麪條,適量的水在鍋裏。
裴鄴是個養尊處優的人,幾乎不做什麼家務。
所以,哪怕是煮一碗麪,周鳶一般都會在一旁盯着,就怕他把廚房炸了。
適量的水燒開,麪條放進去,差不多的時候提醒他撈出來。
裴鄴給她舀了一勺滷,特意問了一句:“還喫醋嗎?”
眼底含笑謔她。
周鳶睫毛長長的,看着他,她雖然原諒了他,但對他的行爲還是帶有怨氣。
大病初癒,聲音還帶點酥啞,周鳶說:“再有下次,我不喫醋我直接......”
她看到了案板上的刀,賭氣地說:“拿刀砍你。”
這話可太不像她會說的話了。
裴鄴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說:“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那我得把家裏的刀都藏起來。”
所以,他還要有下次?
周鳶瞪着他。
裴鄴笑着說:“我是說,兩個人過日子哪有不吵架的,你要是舞刀弄槍的多嚇人,是不是。”
說完,他還真把刀洗乾淨收起來了。
周鳶沒有理他,在打滷麪裏面加了一點醋,坐在餐桌上喫。
那頓飯喫得挺亂的,她和裴鄴都在一心二用,各幹各的。
裴鄴坐在她身邊,看着她挑起麪條送到嘴裏,看着她咀嚼,看着她那張清冷溫柔的臉,想起了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次,他去清涼山是去接他老媽回北京的。他跟他媽的關係不算太緊張,只是母子倆性格有點像,都是倆個極端。
正經事唸叨唸叨,沒什麼事幾乎不聯繫。
賀羽信佛,那趟過去是他媽介紹了一個大師讓他去拜訪。
而徐奕澤呢,他說怕他們回程的路上太寂寞打瞌睡,所以就跟着一塊來了。
其實裴鄴知道,他就是愛玩,愛熱鬧。
徐奕澤的愛玩跟他和賀羽的愛玩不太一樣,他記得小時候去姥爺那邊,他們幾個小屁孩出去玩,都是徐奕澤挑地方,裴鄴出鬼點子,惹了禍後賀羽善後。
長大後的性格也差不離。
徐奕澤父母都是正經的研究工作者,爲人正直寬容。
父母對他幾乎不寄予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徐奕澤大學讀了個生物科學,研究生報的也是什麼動物醫學。
他滿世界到處玩,什麼野生動植物保護的頭銜一大堆,看着不着調其實人家的論文寫的那叫個牛逼。
他們三個人徐奕澤是最“賢妻良母”型,小時候倆人插科打諢,裴鄴犯賤的時候總說:“我要是個女的,我就嫁給你。”
徐奕澤親切地稱呼他:“小鄴子。”
賀羽呢,家裏管的挺嚴的,他性格悶,說話辦事在長輩們眼裏是最穩妥的。
但其實,他們都知道,賀羽這人表面看着偉光正,但其實他玩陰的。
打架從不往人明面上打,談戀愛也藏的嚴嚴實實,得罪他保不齊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那他自己呢,裴鄴覺得自己活到現在最大的優點就是灑脫,想得開。
缺點也是灑脫,沒規矩。
長輩們眼裏,叫他都是叫渾小子,哥們兒眼裏他就是個敗家子,身邊跟他共事的人都說他裴鄴痛快,談什麼事都痛快,成就成不成就拉倒。
認識他的女人都知道他大方,也都知道他沒心,對誰都那樣。
可能今天還送過一個包,明天再見面連人家叫彤彤還是叫倩倩都忘記了。
他頂着一張遊戲人間的臉,看似心很大誰都能裝下,但其實誰都住不進去。
認識周鳶那天,豔陽曬得他煩躁,檀香的味道薰的他又頭暈。他不愛神不愛佛,甚至覺得烏泱泱的人都沒勁透了。
如果菩薩能解決了每個人的煩惱,那這個世界最沒必要存在的生物就是人。
他很龜毛,覺得自己必須得去個清淨點的地方了,至少什麼東西能讓他心情舒暢一下也行。
周鳶出現的時候,他樂了一下。
這感覺就像是他快餓死了,突然來了碗他從來沒喫過的東西,跟朱元璋口中的那碗“珍珠翡翠白玉湯”差不多。
周鳶長得不錯,骨相美女,清清冷冷的,一看就是正經人家教出來的閨女,內斂、規矩、還帶着那麼點兒機靈,你要逗她一下,她還臉紅。
在那個酷暑煩躁的上午,他覺得,跟誰待一塊都不如跟她待一塊。
倆人一路走,他一路觀察她。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也用餘光注意他。
當時他心想着反正也無聊,跟她多待會兒。他這輩子對人沒那麼正經紳士過,就怕把人嚇跑了,還好,他長了張還不錯的皮囊。
來到她們家酒店,一看,嚯,還是個學霸。
而周鳶似乎對他印象也不錯,跟他說她這個成績是復讀了一年才考的。
當時他心想,到底還是個小姑娘,人這一輩子這才哪到哪。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但當下那個環境,他對着周鳶說不出什麼諢話,就覺得一個挺認真的小姑娘,你至少也得做個正經人吧。
後來,他聽到她給男朋友打電話,突然心裏就有點煩躁,覺得沒勁透了。
好不容易碰到個讓他心情舒暢的人,結果,還他媽有男朋友。
那時候,他是真沒打算對她怎麼樣,所以就問了問她報的哪個學校哪個專業,也沒留她電話。
回到北京後,徐奕澤跟一幫朋友吐槽說他出去一趟都有豔遇,神不知鬼不覺就跟着人走了。
他還挑了挑眉笑着說:“那小姑娘挺好看的吧?”
徐奕澤說:“好看,看着軟軟的跟個小兔子似的,脾氣倒是挺擰巴,喫不下還非逼着人喫。”
裴鄴想起來就噗嗤一聲樂了。
那天晚上,他就做了個夢,他把一個軟軟的小姑娘給睡了。
夢裏,沒具體的臉,就是晃眼的一片白,他在人家身上一掐一道紅,聲音柔的能滴出水來,反正一夜都在做那事兒。
夢醒後,他一邊罵見了鬼了,一邊覺得他也是時候正正經經交個女朋友了。
家裏對他沒要求,但其實都知道他這人龜毛的很。
長得不好看的不要,長得好看又看着不清爽的不要。
太蠢的不要,不然他能氣死。
太精的也不要,算盤珠子都蹦到他臉上了,他又不是傻逼。
太矯情的嚶嚶怪,他伺候不了。
太火辣的,他又受不了。
他姥爺舉着柺杖指着他罵:滾滾滾,你乾脆去那個女媧廟裏,讓女媧照着你的標準給你捏一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德行。
他拿談戀愛這事兒也不當個正經事,這事兒在他看來沒法強求。
第二次見周鳶,是他生日那天。
周鳶出現的太突然了,看着他的眼神跟受了驚嚇似的,那黑瞳孔好像都在打着顫。
她刻意表現的不想認識他,裴鄴看着她那這個表情,心裏頓時炸開了花,血液沸騰覺得這事兒真他媽有意思。
感情的事兒沒法強求,但是人可以強求啊。
管它瓜甜不甜,甜有甜的滋味,酸也有酸的滋味,喫不到嘴裏,那就叫沒滋沒味。
於是,跟周鳶就這麼一路走到現在。
周鳶跟他想要的另一半吻合嗎?
他想想,其實他對着他樹立的那套標準也找不出這麼個人,看周鳶純粹就是看的舒服。
拿起來就放不下。
周鳶這人,表面清冷又剋制,其實她的火熱都藏在心裏。
他喝多了,半夜鬧騰到多晚,她都能立刻爬起來給他衝杯蜂蜜水。
隔一會兒看看他死沒死。
她看着毛病也不少,要求他這要求他那,但其實都是原則問題。
你只要把她順好了,她可太貼心了。
關鍵,長得好看還清爽,聰明又學習好,生個孩子也不影響智商。
而且脾氣也對他胃口,她硬起來死心眼,軟起來對另一半在小事上很寬容,至少處到現在,她從來沒因爲他工作忙,出去跟人應酬和他無理取鬧。有時候忘了點什麼事,她也不發脾氣。
你對她好不好,她心裏門兒清。
這麼一想,顯然,他不需要拜女媧廟,也有這麼個人跟他天下第一頂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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