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雞蛋是你炒的?
盧氏愣住了，手中的野菜也忘了揉搓，“星兒，咱家那點糧食都不夠人喫的，哪裏還有多餘的去餵豬啊？怕是行不通。”
陸星辰卻不以爲然，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娘，您放心，您就留意小豬崽的事兒。只要能抓回來，我帶着大遠小遠去打豬草，不管咋樣，也要把小豬崽拉扯大！”
她放下菜刀，轉身面對盧氏，語氣誠懇，“咱家的田地，勉強夠咱五口人的咀嚼，可是手裏就沒半點活水錢了。爹吃藥得花錢，兩個弟弟要是有個頭痛腦熱，都得瞧病吃藥。逢年過節，咱走個親戚，一年四季，咱添置的東西，哪一樣不得花錢？”
盧氏聽着，眉頭越皺越緊。陸星辰見狀，繼續說道：“娘，咱撐着，把兩隻小豬崽拉扯大了，賣了錢，咱一家人還能喫上肉。這會子苦一茬子，艱難些，往後就好了！咋樣？”
盧氏看着面前雙眼亮晶晶的閨女，心裏五味雜陳。閨女的話，讓她看到了一絲希望，可又擔心這希望太過渺茫。
“娘，你相信我，抓兩隻小豬崽子家來，咱一定不會虧！”陸星辰再次開口，語氣堅定。
看着閨女那期待的眼神和篤定的笑容，盧氏心中一動，終於點頭，“好！”
陸星辰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隨即又恢復如常。她和盧氏一起將剁好的火棘藤均勻地鋪在麻袋子上，搬到院子裏的石磨上晾曬。
竈房裏，米飯的香氣漸漸濃郁。陸星辰拿了兩根芍藥嬸子送來的幹辣子，用水浸泡着。她取來一隻豁了口的土陶碗，抓起兩隻雞蛋。
“啪！啪！”兩聲脆響，雞蛋落入碗中。她抄起竹筷子，有節奏地攪動着，直到蛋液變得粘稠均勻。
換了一口炒菜的小鍋，往鍋底放了點菜籽油，油滋啦作響。她撈起浸泡好的幹辣椒，手起刀落剁成碎末，又拍碎了一顆蒜頭，一起放進蛋液裏，撒了點鹽沫子，攪拌均勻後倒進油鍋。
“滋啦”一聲，蛋液在鍋底快速成型。陸星辰蹲在小鍋邊，麻利卻又小心翼翼地翻炒着。
雞蛋的鮮味、幹辣椒的辛辣、蒜頭的香氣在高溫下交融，香味四溢，勾人饞蟲。
盧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問道：“星兒，你從前可沒拿過鍋鏟柄，這是打哪學來的呀？”
陸星辰一邊用鍋鏟將鍋裏的辣椒雞蛋餅切碎，一邊笑道：“沒喫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路嗎？從前娘掌勺，我可都在邊上看着呢，看都看會了！”
盧氏恍然大悟，心中不禁爲閨女的聰慧感到驕傲。
陸星辰又清炒了一把小白菜，將昨日採來的靈芝和今日的新鮮野菜一起做了個湯，最後撒上一點小蔥沫子。
母女倆把飯菜端到了隔壁陸思遠的牀邊。陸思遠已經醒了，在盧氏的攙扶下，披着上衣靠坐起來。
“阿嚏！”他嗅到一股香辣的氣味，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胃口頓時被那股辣氣勾了起來。
“星兒娘，這雞蛋...是你炒的？”他問道，聲音裏帶着幾分期待。
盧氏抿嘴一笑，朝正在解圍裙的陸星辰瞥了一眼，“今個這桌飯菜，可不是我整的，是你閨女星兒弄的。”
“啥？”陸思遠一時沒反應過來，目光在妻子和女兒之間來回遊移。
陸星辰端着飯碗走了進來，嘴角掛着淺淺的笑意。“爹，我估摸着你這段時日口裏沒啥味兒，就炒了這一道辣菜，給你開開胃。”
她一邊說着，一邊麻利地將飯菜分到碗裏。雞蛋金黃誘人，靈芝片兒和小白菜青翠欲滴，香味撲鼻而來。
陸思遠看着碗裏的飯菜，心頭涌上一股暖意。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爹，你就別客氣了，快喫吧。”陸星辰笑着催促道，“家裏的母雞能下蛋，往後咱家天天都能喫上雞蛋咧！”
陸思遠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了筷子。他夾起一塊雞蛋，放入口中。那香辣的滋味瞬間在舌尖綻開，他忍不住多嚼了幾下。
“好喫，真好喫。”陸思遠讚歎道，眼中閃過一抹驚喜，“星兒，你這手藝，可比你娘強多了。”
盧氏佯裝不悅地瞪了丈夫一眼，“你這老東西，盡說些沒良心的話。”
陸星辰見狀，忍不住笑出了聲。她端起自己的碗，“爹孃，你們慢慢喫，我去院子裏曬曬太陽。”
待陸星辰離開，陸思遠和盧氏對視一眼，眼中都流露出欣慰之色。
“老三，”盧氏壓低聲音道，“我有句話想私下裏跟你合計下。”
陸思遠放下筷子，神色稍稍凝重起來，“你是想說，咱閨女跟村南頭林家的親事吧？”
盧氏微微一怔，隨即點了點頭，“咱閨女如今十二了，過了年就十三，林家那孩子跟咱閨女同一年生的，大兩個月份。雖說成親是早了些，可你當初跟林家那兄弟口頭約定了，說要結娃娃親，村裏人也都曉得咱兩家的約定...”
陸思遠眉頭緊鎖，陷入沉思。良久，他纔開口道：“當初這兩個孩子的婚事，是在啥樣的情況下約定的，你也清楚。倘若文榜兄弟在世，這事我好張口。文榜走了都十幾個年頭了，秀雲弟妹跟咱也都不咋走動，這個事兒也沒再提過，我估摸着有些懸...”
盧氏聞言，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她想起多年前那個雨夜，陸思遠冒着大雨，揹着受傷的林文榜回來的情景。那時候，林文榜爲了感謝陸思遠的救命之恩，當着衆人的面許諾兩家結親。
“可是...”盧氏欲言又止，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咱閨女如今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傻丫頭了，她懂事了，也能幹了。你看今天這飯菜，做得多好啊。”
陸思遠點了點頭，“是啊，星兒長大了，懂事了。可正因爲如此，我們更得爲她的終身大事考慮周全。”
“那你的意思是...”盧氏試探性地問道。
陸思遠深吸一口氣，“我覺得，這事兒還是得先跟星兒商量商量。畢竟，這是她自己的終身大事。”
盧氏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露出贊同的神色，“你說得對，咱們是該先問問星兒的想法。”
正說着，陸星辰端着空碗走了進來。她看了看欲言又止的父母，略帶疑惑地問道：“爹，娘，你們在說什麼呢？”
陸思遠和盧氏對視一眼，陸思遠清了清嗓子，“星兒啊，爹孃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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