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齊人之福只是夢
如此大張旗鼓地來到青樓提親已經夠丟人了，結果人家還不樂意，張家的人哪還有臉待在這裏。
巴不得快些離開，早點結束自家公子鬧出來的這麼一出鬧劇。
玉芳院門外圍着的人見到聲勢浩大的提親隊伍打道回府，知道殷老虎果不其然地攪黃了麗孃家的這門親事，見熱鬧散場了，也都議論紛紛地離開，各回各家，準備開始新一天的營生。
鬧鬧哄哄一個早晨的小園子終於消停下來，殷琥趴在門縫邊叫喚了半天也不見麗娘露頭，心不甘情不願地被鳳姨拉着重新坐回到石凳子上。
鳳姨是個善解人意的長輩，拉着殷琥的手說道：
“虎子，你也莫要怪麗娘對你發脾氣，麗娘原本是鐵了心要跟着你的，那丫頭從小性子就強，要的也不過是一個女人的名分而已，你家中既然已經定了親，不日就要完婚，麗娘也不願意嫁做小妾。不如……”
“誰說我要娶親了！”
殷琥激動地大聲嚷嚷起來，這話不但是對鳳姨說的，也是在說給小屋裏的麗娘聽，聲調不降反升地說道：
“成親的事情都是我那娘瞞着我定下來的，我也是今日才知道這樣的事情！鳳姨，您放心！我這就回家去把事情說清楚，我跟麗娘那是老天爺也拆散不了的一對，若是不能娶麗娘爲妻，我寧願終生不娶！”
“你這孩子！”
鳳姨急忙拽住想要回家找老孃理論的殷琥，勸說道：
“不管是你自願，還是你娘瞞着私下裏許了這門親事，現如今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就算找到你娘又能有什麼辦法，這親說結就結，說不結就不結，那女方家的人會樂意嗎？”
“不管他樂不樂意，我是非麗娘不娶！”
殷琥被他老孃的這一悶棍打得有點懵了，雖然殷琥與李家的小姐多年前就有婚約，不過那也只是一紙民間的約定文書，並不是官方衙門出具的婚書，誰家真要是放下臉面不認這門親事，至多也就是一家把人得罪，一家在街面上失了臉面。
可如果真走了一遍納彩、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迎親的流程，官方也就認可這門親事合法，剛纔張家公子讓紅娘上門提親，連第一個成親的步驟都算不上，接不接受全憑雙方自願，女方就算當時答應了，以後有不滿意的地方也可以反悔。
殷琥的老孃把日子都定下來了，顯然已經到了請期的一步，這個時候悔婚當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女方如何會善罷甘休，殷琥嘴裏喊着不娶，卻沒有好的辦法應對，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做主，殷琥尋思了半天，愣頭愣腦地說道：
“不就是去衙門挨板子嘛！我去李家把婚事退了，再自己去衙門領一頓打，反正我的身子骨結實，那些衙門裏的差役肯定打不死我！受了官府的責罰，之前的婚約也就一筆勾銷，我娘和李家的人也就不能再拿着婚約說事。
鳳姨，你看好了麗娘，可別再讓她再幹傻事，只要衙門打不死我，我就回來娶麗娘！”
“虎子！你站住！”
鳳姨眼看着殷琥跑出小園子，想要阻攔已經是來不及了，只得跺着腳眼看着事情越鬧越大，只嘆兩個孩子都是一副倔脾氣，當真是天生的一對。
“娘。”
麗娘怯生生地從小屋裏出來，站在鳳姨的身後，殷琥的話她在屋子裏都已經聽到了，一個男人能爲女人做到這份上，已經足以證明他的心思了，原本想要狠下心來嫁做人婦，可是看着殷琥堅定離開的背影，又忍不住地把心思牽掛在殷琥的身上。
真要是讓殷琥去官府領一頓板子，比打在自己的身子還要難受。
麗娘是個性子很強的女人，可是畢竟也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女人而已，面對這樣的局面除了眼中含着淚哀怨命運不公，讓她和殷琥之間的感情多了許多的磨難以外，沒有其他的辦法。
鳳姨摟着女兒，抹掉她眼角的淚水，柔柔地說道：
“以後莫要輕易地說氣話了！今日若不是虎子趕過來，難道你還真要嫁給那張家的浪蕩子嗎？娘不會逼着你嫁人，但是你也得自己想清楚到底要嫁給誰，咱們女人的一生還是得靠着男人，若是嫁錯了夫君，日後會後悔的！”
“我、我不願嫁給別人！”
麗娘終於說出了心裏的話，滿腹的委屈隨着淚水一起宣泄出來，摟着鳳姨的肩頭悲傷地哭泣起來。
“好了！好了！”
鳳姨溫柔地拍着麗孃的肩頭，快慰道：
“虎子是個男人，他能處理好這件事，你要相信他！”
“嗯！”
麗娘咬着牙點頭，這麼多年殷琥答應她的事情都做到了，這次也會例外，麗娘暗暗地給自己相信殷琥的信念。
……
玉芳院大堂，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們還沒有散去，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談論剛纔上演的一出好戲。
如此排場的提親還真是不多見，紛紛回憶着是不是什麼時候服侍過這位同樣腦子有點毛病的張家公子，若是能把人認準了，下次那張家公子再來玉芳院，自然要盡心盡力地伺候，說不定把張家公子伺候高興了，第二天就八擡大轎地送到合州拜堂成親。
青樓窯姐們也是懷揣着好夢的。
姑娘們的談論直到殷琥從後院出來纔不約而同地結束，強撐着一夜未眠的身子，想要看看殷琥是不是又要鬧出什麼動靜。
殷琥從後院出來以後徑直倒找*，抱拳慎重其事地說道：
“楊爺，今日的事情有勞了！”
“老虎兄弟客氣了。”
*江湖氣十足地拍着胸口，說道：
“老虎兄弟只管放心，只要人在玉芳院，保準出不了岔子。不過老虎兄弟雖然英雄了得，在這樣的事情上處理得還是太嫩了一點。”
殷琥處理感情的問題何止是嫩一點半點，他那古怪的腦袋瓜子從來沒有冒出來關於男歡女愛的念頭，更沒有教他如何處理此時此刻遭遇到的問題，不管從心理上還是從生理上，殷琥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雛兒”，此時聽到*的話，忍不住問道：
“楊爺，你可是有什麼好辦法？”
“簡單！”
*伸出兩隻手，一隻手豎起一個指頭，臉上露出曖昧的表情，爲殷琥出謀劃策：
“一妻一妾，把兩個女人都娶回家中，從此以後盡享齊人之福，豈不快哉！”
殷琥翻着白眼自動過濾掉*的餿主意。
先不說殷琥從來沒有見過李家小姐，打心眼裏就不願意接受老孃強行安排的親事，而且殷琥自認爲沒有本事能夠擺平兩個女人，如果殷琥真帶着兩個女人回家，那清水河邊的殷家院子從此就別想安寧了。
殷琥再次向*抱拳道：
“楊爺，這些天麗娘和鳳姨就擺脫你照顧了，三五天內我就回來！”
“你要去哪裏啊？”
殷琥此時已經走出玉芳院，頭也不回地大聲說道：
“重慶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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