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創造奇蹟
短暫的沉默後，王鳳林道：“現在，我們首先必須弄清楚一點，產婦是否確診爲惡性高熱。”
“這個可以確定了，因爲常部長的親家就是在手術檯上高燒，最後不治而亡的。當時雖然沒有定論，現在可以推斷，產婦攜帶着這種遺傳基因。”女麻醉師羅蘭道。
“那你早幹什麼去了！”劉一手吼道：“作爲一個麻醉師，你的術前溝通是怎麼做的？”
羅蘭眼眶通紅：“是我疏忽了，這種概率只有五萬分之一。縣院只有我一個麻醉師，我的工作量又很飽滿！”
“飽滿？飽滿就能疏忽？你不想幹了！”劉一手咆哮道。
王鳳林擺擺手：“老劉，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救人如救火，藥物和物理降溫同時進行，盡人事聽天命吧！”
劉一手紅着眼睛點點頭：“是啊，常部長的兒子是烈士，我們必須全力救護烈士的遺孤，你們還愣着幹嘛，按王主任說的去做啊。”
王鳳林唉聲嘆氣來到產牀跟前，伸手爲產婦把脈，觸手處一片火燙，脈搏猶如戰鼓擂動，他眉頭緊皺，撤回了手掌。
產牀已經被醫生護士圍了個水泄不通，又是冰塊降溫，又是酒精擦洗，產房裏狼奔豕突，混亂的像戰場。
楊楓緊跟王鳳林的腳步，問道：“她男人是烈士？”
“你不知道？”王鳳林搖頭嘆息：“小常是個消防員，人長得儀表堂堂，前幾天，在一處火災現場爲救一個孩子，光榮犧牲了。”
“啊？”
見慣生死的王鳳林眼眶也不由紅了起來：“他老婆也是因爲這個噩耗，才驚動了胎氣早產的，到了醫院又發現胎位不正，只能剖宮產……老常跟我是幾十年的交情了，他老伴兒子都走了，要是兒媳婦和孫子再保不住，他……”
這時，劉一手匆匆過來，如喪考妣：“王老，產婦出現心衰，胎心也檢測不到了。”
王鳳林沉默了兩秒，嘴脣顫抖着：“放棄吧，我……我去跟老常說。”
“烈士的家屬怎麼可以放棄？你們讓開，我試試。”楊楓撥開衆人，一把抓住產婦的手腕。
“他是誰？”
楊楓是個生面孔，很對人發出這樣的疑問。這廝沒穿無菌服，沒帶橡膠手套，甚至連手都沒消毒，他誰呀？
少數幾個科室的大拿對楊楓有點印象，關鍵是對他的話非常熟悉，就在不久前，何縣長的老母親病危，最後也是這廝出手挽救的。
聽到楊楓的話，剛剛準備出去通報噩耗的王鳳林，以及在一旁垂頭喪氣的劉一手，俱是身軀一震。
二人齊齊扭頭看向楊楓，兩隻手情不自禁握在了一起，目光中多了萬分之一的希望。
“楊楓，你一定要創造奇蹟，我們相信你。”王鳳林和劉一手不約而同，異口同聲道。
楊楓面色凝重，擺擺手，制止二人繼續說話。
產婦的岌岌可危，情況十萬火急，他們是烈士的家屬，遺孀和遺孤。可這不是普通的病症，楊楓看不到病氣，一籌莫展。
楊楓認爲，惡性高熱類似過敏，嚴格意義來講，不能稱之爲病，但卻足夠要命。
產房裏十幾雙眼睛緊緊盯着楊楓，楊楓卻是一動不動，如同石化了一般，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產婦的心電圖幾乎成了一根直線。
“快呀，楊楓。”王鳳林和劉一手在心中吶喊。
楊楓突然道：“王老，劉院長，我沒有把握，只能冒險一試。”
王鳳林大包大攬：“現在還講這些幹什麼，動手吧！”
楊楓點點頭，他是這麼想的，既然看不到病氣溢出，那麼只能鋌而走險，以毒攻毒。
楊楓決定輸入一股病氣進入病人體內，喚醒病人自身的防禦體系，唯一的擔心是病人體質羸弱，經不起折騰。
所以，這個度必須把握好。
楊楓輸入一種至陰至寒的病氣，輸送過程中，他自身也顫抖不已，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折磨。
未幾，衆人發現，產婦的臉色膚色不再那般潮紅，體表溫度也直線下降。
這個變化亮瞎了衆人的眼睛。
麻醉師羅蘭幾乎喜極而泣，王鳳林、劉一手也忍不住緊緊一握拳頭。
然而，這只是萬里長征第一步。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楊楓體如篩糠，渾身好像在水中泡過，但是他還緊緊握着產婦的手腕。
羅蘭流着淚一遍一遍替楊楓擦拭額頭，其它幾個護士也在一旁默默拭淚。
就這樣過去了整整一個小時，楊楓臉色蒼白幾無人色，虛脫的就想昏睡過去，衆人剛剛產生的希望一點點破滅。
就在這時，產婦輕輕咳嗽了一聲。
這聲咳嗽彷彿是一記引子，產婦很快便劇烈的咳嗽起來，然而，令人嘖嘖稱奇的是，伴着這種咳嗽，產婦的心跳恢復正常，腹中胎兒的胎心也恢復正常。
所有人的目光盯着幾臺監測生命體徵的儀器，看着一個個指標變戲法一樣恢復了正常，每個人臉上都寫着匪夷所思。
“噢耶！”
兩條生命得救了，產房裏所有的醫護工作者都與有榮焉，大夥不約而同裏頓時爆出這樣的歡呼。
而楊楓的身子卻是一歪，昏死了過去。
年輕麻醉師羅蘭毫不猶豫攬住楊楓，卻感覺自己擁着一塊冰。
危機解除了，婦產科所有精兵強將齊齊上陣，劉一手、王鳳林坐鎮策應，接下來一切順利，又一個小時之後，產房裏發出一聲洪亮的嬰啼——母子平安。
王鳳林和劉一手滿臉喜色，聯袂親自向常部長報喜。
聽到“母子平安”四個字，產房外，縣委常委，縣委組織部長常考察不由老淚縱橫，喃喃自語：“兒子，你放心去吧……”
……
渾身疼，腦袋痛，沒有一處舒服，不想醒，卻還是醒了過來。
鼻子裏充斥着濃濃的消毒水味道，睜開眼睛，到處都是白色，楊楓想起自己暈過去之前正在救人，一下子坐起來，大喊：“孩子呢？母親呢？”
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女子溫婉一笑，扶着楊楓道：“多虧了你，孩子很好，母親也很好，母子平安，你真了不起，救了兩條命。”
“那就好，你是……”楊楓腦子還有些迷糊，中氣也有些不足。
“羅蘭，縣院唯一麻醉師。楊楓，你也救了我，謝謝。”羅蘭微微一躬。
楊楓點頭笑了笑。
“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楊楓苦笑：“哪裏都不舒服。”
“呃……”
“現在幾點了？”楊楓突然問道。
羅蘭看了看腕錶：“中午十二點，你睡了整整兩個小時。”
“嗯，扶我起來，我得走了。”
“你不能走！”
“爲什麼？”
“雖然我不知道你用的什麼方法，但是，瞎子都能看出來你身體消耗極大，你需要休息，需要靜養。”
“就是，小羅說的不錯。”門外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王鳳林率先走了進來，接着是劉一手，後面跟着一個圓臉白襯衣老頭兒。
楊楓這會兒腦袋清醒了不少，這個白襯衣老頭他第二次見，老頭身上有種同何坤如出一轍的上位者氣質，而王鳳林之前就稱其爲常部長，如果他猜得不錯，這個老頭應該就是春陽縣委組織部長常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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