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着青衣
池悅看罷奏章,心中澀澀難信,很難回憶,半年前那個坐看風雲的人物,會是奏章上不堪的人。
但池悅知林元奉十分欣賞賀明節,若是無證,若非不可忍,林元奉也是不肯如此待賀明節。
池悅終於下旨,賀明節即日準備入京,池悅在京等他來複命。
人到京城,不待池悅命人審問,賀明節已將一切說了。
——一切,皆是臣的錯,臣甘願受到責罰,只望龍體安健。
再無疑問,池悅下召,賀明節入京獄,律當斬。
林元奉萬想不出會是這樣嚴重,他再上書池悅,請求放過賀明節,無果。
林元奉去獄中探望,在獄中,賀明節猶自笑着:“朋之,你是對的。”
林元奉看着一襲青衣的賀明節,仿若是初識那般清絕。
“節苼,對不住。”
——節苼,你可否將事告知於我?
賀明節笑了,略透淒涼,他道:“朋之,你不知——”
我本衣褐,着意長歌。
酒招旗下,錯亂豪奢。
我入京之前,只是褐衣,原是想着,長歌行於世。
我入京,除卻進宮面聖,也是要習經理,自由過活。
只是世事難料,也是我年輕,不懂許多,被一在京少年薄涼爲人所激,一時難耐,竟起了好勝之心。
終於折節爲功名,再也收不住。
林元奉聽罷,心中滋味難明,他不知該如何勸解,毫無用處。
林元奉離開大獄,沒有回首,他知身後少年,已然清澈。
只是,不能回返。
行刑前一天晚,曾找見過賀明節的玄黑衣男子竟然能踏入獄,來見賀明節。
還未等賀明節開口相問,男子已然向他行了大禮,向他道:“玄示此行,謝大人大恩。”
賀明節不明所以,問他道:“不知是何意?”
玄行道:“大人是不記得了,大人幼時,曾救下一條小龍,那便是我。”
——自我痊癒,便一直跟隨大人,只是不曾露面。
賀明節幼時貪玩,曾獨自一人去了城外的江河,那時潮涌剛過,岸上涌了許多水裏的生物。
賀明節見岸上有一條小蛇,是水性,便將它送進水中。
不想,如今被告知,那竟是一條龍。
賀明節顯然難以置信,他顫聲問道:“那日的雨,可是你……”
玄行道:“正是。”
那日賀明節上任環青城官員,玄行算計着,降了一場雨。
——大人的一切事,全收在我眼中,我一直欽佩大人爲人。
——大人去京城,因路途遙遠,我不便去,便留在環青城,不知大人是遇了何事,回城之後全然變了模樣。
——那天我化人形,勸大人收手,大人不曾聽。
賀明節道:“當初我救你,不過是舉手之勞,你不必掛心如此。”
——你跟隨我這麼些年,也是報了你所謂的恩情,你且走罷,不必再來。
玄行依舊是大禮行之,他聲音略顯急迫,他道:“節苼,我可助你出獄,今日我帶你離開,從此隱姓埋名,你可願麼?”
賀明節聽罷,並未立即答他,只是打量着玄行,天色有些暗了。
玄行依舊是那般動作,他在等賀明節答他,如此這般,他是無怨。
終於等到賀明節開口,玄行還未挑起笑容,已被賀明節的話震住。
“玄行,你如此說,我當謝你。”
——只是這一切,皆是我咎由自取,你說你敬我品行,我便最後一次,用我爲人,承擔這惡果。
——自此,別過罷。
玄行以爲,賀明節會接受,如今這般拒絕,他疑惑把眼看了賀明節。
一襲青衣,青絲乘風,盈盈一握,儀態萬千。
好一雙明麗的眼!
原來,他得到這般回答,不應當是失望,而是當欣慰。
他賀明節,如今,依舊是賀明節。
依舊是那時,行走山間,樂飲山泉,明眸睞齒,一骨風流的賀明節。
玄行躬身,深深一拜,不再有言語,轉身而去。
賀明節,或死或生,你一直都是……明節之人!
於你於我,這已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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