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榮嬪薨逝
玉蒸倚在外間的榻上打盹,聽到動靜,連忙進裏。“娘娘可算是醒了,這會兒頭可還疼,想不想吐了?”
“我這身上覺得乏力,你先扶我起來。”
玉蒸扶了路柔起來,又伺候她穿了衣裳洗漱,才忍不住唸叨了兩句。“娘娘也是,又不是不知事的小孩子了,竟還那麼亂來,那酒多醉人,娘娘又不是不知道。從前在家裏就喝醉過,如今竟然還喝醉,昨夜要不是灌了兩碗醒酒湯,娘娘怕是要睡到明兒個了。”
“好了好了,玉蒸你就別說了,我這本來就頭疼,你在這麼唸叨,我就要昏過去了。”聽着玉蒸嘮叨,路柔只覺得腦子嗡嗡的。
“娘娘若是覺得奴婢嘮叨,那就該注意一些。您這一覺可是睡足了時辰,再過一會兒也就該用晚膳了。”
“什麼,我竟睡了這麼久!”
“可不是,您醉得太厲害了,昨夜不好挪動,咱們這會兒可是歇在了皇后娘娘的偏殿。聽着外面還沒有動靜,估摸着皇后娘娘也還睡着,怕是要睡到晚上了。”
是了,昨晚的確是謝晚芙喝得多一些。路柔揉了揉太陽穴,“那沅沅現今在哪裏?”
“沅小姐倒還好一些,只是比平日裏稍微晚起了一點,這會兒應該已經要到家了。”
“沅沅已經回去了?”
“皇上是叫沅小姐多待兩日,還叫小姐進宮住兩天,但是沅小姐拒了。說事自己一人待着無趣,娘娘和皇后娘娘一直睡着,她在行宮待着倒是有些不合理,索性就回去了。”
“這回倒是我的錯了,昨天晚上一時興起,一不小心就喝多了。我這還想着叫沅沅好好玩一回,當真是叫她白跑了一躺。”
“娘娘,也別怪奴婢多嘴,您和皇后娘娘關係好,在一處喝酒也沒什麼。可行宮裏還有皇上、賢妃、玉妃在,要是鬧出個什麼事兒,那還了得?”
“知道了,給我倒杯熱茶,我總感覺不大舒服。”
玉蒸伺候着路柔用了一小碗粥,又去看了還在睡着的謝晚芙,才一塊兒回了自己的住所。
天色將黑,蕭律真便到了。“阿柔,你這總算是睡醒了,睡了快一日,我還真有些擔心你。”
“昨天只是個意外。”提起醉酒的事,路柔覺得尷尬,說話都不自覺地小聲了起來。
“說起昨天,我倒是想問問你,你和皇后喝的是什麼酒?我昨日到的時候,只瞧見桌上有一個罈子,那個罈子小巧得很,你們兩個一起喝的,竟然都醉得不省人事。你的酒量我不知道,但皇后可是很能喝的,那壇酒可真是了得啊。”
“那酒是昨日沅沅帶來的,是從前在家裏頭自己泡的桂花酒,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竟然是家裏頭自己做的,那能不能給我也嚐嚐?”對路柔相關的東西,蕭律真總是保持着極高的熱情。
“昨日就只帶了一罈,被我和皇后娘娘一起喝了,如今是沒有的了。”
“那你家裏頭也沒有了?”這話倒是說出了些委屈的意味來。
許是蕭律真的表情實在是太過可憐,路柔倒有些不忍心了。“有倒是有,就是不多了。如果你想要喝,我叫家裏頭給你留着就是了。”
“算了,既然家裏不多,我就不要了。要是想喝,你能不能給我泡一罈子酒,不拘着是什麼樣的都可以。”
“這倒是不難,這兩日正是桂花開的時候,想要泡起來還是很簡單。”猶豫了一下,路柔才問,“這也快到用晚膳的時候了,你可要留在我這裏一起用?”
“我挑這個時候過來,當然就是爲了和你一塊兒用晚膳。不過倒不用你來操心,你昨日喝多了酒,想來現在也不大舒爽,咱們晚上喫些清淡的就好。那些個葷腥,你還是先別沾,省得等會兒難受。”
“我倒是沒什麼大礙,端看你想喫些什麼,不要每一樣都遷就我的。”路柔坦然接受了蕭律真的體貼照顧。
“說起想喫什麼,我倒是想起個東西來。聽人說昨天下午你和皇后一塊兒做了菜,我倒是很想嚐嚐,你什麼時候有空,也給我做一回吧。”
“左右還沒到用晚膳的時辰,我現在去也是可以的。”說着,路柔就站起來要走。
蕭律真一把拉住她,“不用了,今日就算了,等你精神好一些,再做也是來得及的。咱們往後在一處的日子還長,哪裏就用得着這麼着急了。”
“也好,等回了宮中,我做上一桌子,也叫你喫得痛快些。”
晚膳送過來,都是些清淡營養的菜式。
蕭律真親自動手,舀了一小碗魚湯,“你喝多了酒,現在只怕喫起東西也覺得味道淡,不如先喝一盞魚湯。”
“我自己可以弄的,就不必這樣照顧我了。”路柔連忙接了碗。
“我們兩個之間何必如此客氣?”蕭律真並不生氣,“魚湯正熱,趁熱喝了。”
“我只是覺得……”
蕭律真並不叫她繼續說下去,“阿柔,昨夜皇后是不是和你說了很多知心話?”
路柔心裏一個咯噔,這麼問,難道是知道了些什麼?“好端端的,你怎麼問起這個來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罷了。”蕭律真沒有錯過路柔臉上一閃而過的慌張。
“我和皇后娘娘不過說了些私房話。”爲了謝晚芙的安危,路柔打算將這事搪塞過去。
“你別這樣緊張,其實我只是想問問你,皇后有沒有和你說一些傷心事,並沒有要打探的意思。”
“這世上誰還沒有一兩件傷心事,便是天氣不好,或是飲食不合口味,也是能傷心一下的。”這般顧左右而言他的說法,實在是有些明顯了。
“你是在擔心皇后嗎?是不是擔心我知道了些什麼,然後會懲罰皇后,所以你想幫着皇后隱瞞。”
“我沒有,只是覺得你這個問題有些突然罷了。女兒家說兩句私房話,再正常不過,也不好事事都往外說的。”
“我知道,其實昨晚皇后和你說的那些事我都知道。皇后是不是和你說,她有一個很重要的人消失了?”
一語中的,路柔驚恐地瞪大了眼,“你怎麼知道?”
“你是不是以爲我猜的?其實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也一直是我派人去找那個消失的人的。”
“那你……”你會不會暗下殺手,會不會不用心去找,會不會……太多的問題,路柔不能問出口,只是無言。
一眼看出路柔的猶豫糾結,蕭律真有些無奈。“你放心,我去找人並沒有什麼其他的目的。皇后說的那個人其實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伴讀,我們喫穿、讀書、玩樂都是在一起的,所以我對他甚至比自己的親兄弟還親。”
“那個人是真的找不到了嗎?”到底還是不忍問得太直白。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從他失去消息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派了大隊的人馬去找。找了三年多了,到現在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有時候我都在想他是不是已經死了,不然又怎麼會三年了都沒有一絲消息。”
“那皇后娘娘也是和你們一起長大的嗎?”路柔是真心好奇他們之間的事。
“算起來,他和皇后之間的感情應該比我和皇后之間更好吧。”又在路柔臉上看到了驚訝,蕭律真爲她添了些湯,“你別這麼驚訝,我說這話,心中是沒有一點記恨的。”
“我只是覺得,如果你認爲你和皇后娘娘之間的感情比不上消失的那一位,你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心胸寬廣。”
“皇后和他認識的時候,他還不曾做我的伴讀。我也是因爲他的緣故,才和皇后相識的。”
“能叫你和皇后娘娘這麼惦記,想必那一位一定是個極爲出色的人吧。”
“蘇葉的確很出色,我自認爲我是比不上他的。放眼望去,整個大乾,能同他相較的兒郎,怕是也屈指可數。當初他去往邊關,不過二十,就已經是四品中郎將了。你不知,他那時在京中的風頭可是連我幾個哥哥都蓋過了。京中想要嫁他的女兒家,怕是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這樣聽來,那位蘇郎將的確是很出色。”
“錯了,不是蘇郎將,他叫陸蘇葉,該是陸郎將才對。”
“哪個陸?”
“不是你這個路,是露積旃檀薪降真,薰陸光射琉璃缸的陸。雖然已經三年不見,可我還覺得彷彿昨日才見過,現今我只盼着他還能活着回來,若是能再見上一面,我纔是無憾啊。”
有了這番話,路柔心中對蕭律真有了新的認知,對那位出色的陸郎將也有了些許的憧憬,盼望着謝晚芙和蕭律真的心願能夠早日實現。
在行宮又住了兩日,便啓程回了宮。
這回宮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將新封的靜嬪安置好。爲了表示對白狄的重視,連冊封的聖旨都是謝晚芙親自去宣的。
這幾日的工夫,宮裏就多了一位靜嬪,宮裏還是激起了不小的水花。
“本宮今日請各位姐妹來,不過是想着叫你們和靜嬪熟悉熟悉,也好叫靜嬪能儘快適應宮中的日子。”謝晚芙特地挑了日子,宴請了宮中所有嬪妃。
這位新封的靜嬪實在是個妙人兒,言行舉止,處處得當。“嬪妾見過各位姐姐,嬪妾本是白狄人士,不懂這宮中規矩,往後若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各位姐姐多多包涵,嬪妾就在此謝過各位姐姐了。”
“靜嬪妹妹這樣知禮懂事,我們自然是願意多和妹妹相處的。”第一個應和的當然是標榜着後宮第一賢良的賢妃娘娘了。“妹妹若是不嫌棄,往後就多來我的永福宮坐坐。”
“嬪妾多謝賢妃娘娘照應,只要賢妃娘娘不嫌棄,嬪妾一定常去叨擾。”
不待賢妃接話,就見知秋匆匆來了,“娘娘,出事了,冷宮裏的榮嬪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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