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梅竹馬
岑帝都做好了棒打鴛鴦的準備,但沈煉此人比他想象中要靠譜許多,再多觀察一陣也無妨。
又跟少年郎聊了幾句,岑帝就大手一揮,“太后估計等急了,你和穗歲去吧。”
“是。”
少年郎規矩的行了一禮,慢慢退到門邊,轉身離開。
待他的身影消失不見,岑帝才又揉了揉心口,“哎,李慶,朕心裏還是不舒服。”
“陛下寬心。”慶公公端着熱茶走近,“陛下也見了,沈公子瞧着不是傳言裏的紈絝子弟,興許只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過...”
岑帝喝茶的動作一頓,“不過什麼?”
“不過沈公子在體貼方面,確實是差強人意。”慶公公忍不住將方纔自己看到的說了。
“扶不扶郡主下馬車倒不影響什麼,只是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的話,又怎麼能討得郡主的歡心。”
岑帝沉吟片刻,覺得李慶說的有理,“待會你悄悄給沈煉送本書,就說朕說的,讓他務必細細品味!”
“是,只是陛下,何書?”
岑帝神祕一笑,“一本讓他終身受益的好書!”
馬車一直在御書房門前侯着,可這兒離慈寧宮已經很近了,葉穗歲便決定還是用雙腿丈量這片土地。
皇宮於她而言,就相當於是另外一個家。這裏的一切,她如數家珍。
於是一邊走,一邊同沈煉介紹:“相公你看,這兒原本放着座假山。我小時候貪玩,趁嬤嬤不注意還爬了上去,還從上面掉了下來,可將我給嚇壞了。”
奉太后命來接她們的翠嬤嬤後怕道:“郡主還說呢,那次要不是楚公子跑過去給您當了人肉墊子,後果不堪設想!”
沈煉聞言挑了下眉。
又是楚公子。
他今日已經聽到兩回了,不弄清楚此人是誰都對不起他的耳朵。
沈煉偏頭,正要開口,就瞧見少女的杏兒眼猛然一亮,脣畔綻放的笑容當真是比頭頂的驕陽還要燦爛。
“非言哥哥!太子哥哥!”
少女嗓音嬌嬌的,聽得沈煉眸光一暗,他舔了舔虎牙尖,轉過了頭去,看清了來人。
哈,太子伴讀,太傅親孫子,楚非言。
二人走近,一行人又彼此見了禮,岑承澤笑道:“聽說你進宮,非言就坐不住了,非拉着本殿來看看你。”
說着,他看向楚非言,“喏,看到了,穗歲好着呢。”
楚非言恍若未聞,只是看着葉穗歲,嗓音平直又低沉地問:“我讓人送去的桃子,你吃了嗎?”
葉穗歲眉眼一彎,“吃了,很甜呢。”
“甜就好。”岑承澤笑眯眯地說,“你可不知道,非言爲了給你摘桃,腿都摔斷了。”
葉穗歲聞言,驚訝地杏兒眼都瞪的圓溜溜,“我、我不知道...”
“無妨。”
看着小姑娘眼底的無措和自責,楚非言的嗓音終於有了些起伏,“都是我自願的,不怨你。”
葉穗歲還是有些過意不去,還想說些什麼,垂在身側的手就被人給握住了。
掌心灼熱,帶着些練武留下的粗糙。
她心頭一動,擡眼看去,就看到沈煉脣畔玩味的笑。
“雖然楚公子不怨,但我們穗歲向來是不喜歡欠人情的。回頭我讓人給公子送個摘桃的鉤子,以後摘桃用它,保準公子免受皮肉之苦。”
楚非言的眼神終於從葉穗歲身上挪開,一雙丹鳳眼看着沈煉,嗓音冷若寒冰,“如此就多謝沈公子了。”
兩人間的火藥味有些濃,葉穗歲見狀趕忙道:“皇祖母還在等着我和相公,二位哥哥,我們就先走了。”
說完她就拉着沈煉往前走。
楚非言沒攔,只是拿一雙丹鳳眼直勾勾盯着小姑娘的背影,眸底翻涌着痛苦和思念。
見他這副樣子,岑承澤不由得嘆了口氣,“你說你現在看有什麼用,當初兩家說要定親時,你就該立刻去葉家提親,哪像現在,白白便宜了沈煉這個混小子。”
楚非言痛苦地閉上眼,連沙啞的嗓音都在發顫,“你以爲,我沒去嗎?”
他去了,葉家的兩位長輩對此樂見其成,於是他就滿懷期待地去見了葉穗歲。
當時小姑娘坐在鞦韆上,漂亮的裙襬如天邊彩霞,隨着動作一蕩一蕩。
見到他,小姑娘歡喜地跟他說,她要嫁人了,嫁給沈煉,讓他一定要去喝喜酒。
他說沈煉不適合她,讓她換個人,他鼓足勇氣想要自薦茅廬,可還沒開口,就見小姑娘搖了搖頭。
她說:“我只要沈煉。”
楚非言不知道沈煉哪裏好,只知道自己所有的自信和期待在那雙晶亮的杏兒眼下潰不成軍,最後...他落荒而逃。
岑承澤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息道:“算了,非言。天底下小姑娘多的是。”
楚非言苦笑一聲,“你說得對。”
天底下的小姑娘多的是,可天底下,也只有一個葉穗歲。
而他,失去了這個唯一。
走過鵝卵石鋪就的小徑,葉穗歲實在忍不住心底的雀躍,用氣音小聲說:“相公,這還是你第一次主動牽我的手呢。”
沈煉低頭看她,低垂的睫羽被陽光染上幾分溫暖的金色光輝。
他微笑着,“謝謝提醒,差點忘了鬆手。”
“不行!”
葉穗歲嚇得趕緊攥緊,結果還是攥了個空,氣的鼓起了雪腮,“你怎麼這樣呀!”
“我怎麼這樣?”沈煉停了下來,屈指敲了敲小姑娘的腦門,恨恨道:“葉穗歲,嫁人之前能不能把你的花花草草解決掉,真的很煩。”
他是對葉穗歲沒感覺,可這不代表他不在乎頭上戴頂綠帽子!
葉穗歲喫痛地皺起秀眉,“花花草草?你是說非言哥哥?”
“不然呢?他眼珠子都黏在你身上了。”
看着他恨不得把楚非言的眼珠子扣下來塞進旁邊的土坑裏。
沈煉這是...喫醋了?
意識到這一點,葉穗歲笑得更燦爛了,“相公你想多了,我和非言哥哥青梅竹馬,我要喜歡他,早就嫁給他了。”
掃了眼周圍沒有人,季夏和翠嬤嬤早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就已經熟練地低下了頭。
葉穗歲一下撲進少年懷裏,緊緊抱着他勁瘦的腰,彎着漂亮的杏兒眼撒嬌,“但我現在不還是住在你的清風閣,睡着你的牀,抱着你的人,頭上頂着的是沈煉妻子的稱號。”
這一系列的虎狼之詞聽着沈煉耳朵有些發燙,他伸手去扒拉懷裏的小姑娘,“快起來,我還要臉。”
“我不!”葉穗歲耍賴地抱得更緊,她眼珠子一轉,壞笑道,“鬆手可以,除非...你親我一下。”
“葉穗歲!”
沈煉實在想不到,天底下的女子都是溫婉內斂,怎的他娶得這個行事就如此大膽奔放。
“好嘛好嘛。”葉穗歲也要臉,只不過就想逗逗沈煉,她故作委屈地癟了癟嘴,“那牽手總行了吧。”
沈煉猛點頭,“行!太行了!”
牽過少女柔若無骨的小手,沈煉這才長舒口氣。
好險,臉皮總算保住了。
一行人又若無其事地往慈寧宮方向走,卻不知此時的慈寧宮已然熱鬧起來。
福康郡主葉穗歲,太后和皇上心尖尖上的寶貝,就算是嫡親的公主,都比不上這位在二位心中的位置,甚至在這皇宮之中有個不成文的守則。
福康郡主一句話,你的小命就保下。
這可不是虛傳。
之前宮裏有位妃嬪惹了皇上不悅,皇上怒道誰求情就一塊打入冷宮,聽見這個,衆人都趕緊躲得遠遠的。
唯有福康郡主抱着她的布娃娃過來了,小姑娘年紀小,也不懂得什麼曲曲繞繞。
見了皇上就說不要讓漂亮姐姐跪着,皇上問爲什麼,小姑娘就露着小酒窩傻傻的笑。
“因爲姐姐長得漂亮,穗歲長大了也想像姐姐一樣漂亮!”
就這麼一句話,這位妃嬪不僅沒去冷宮,還就此青雲直上,成了今日的嫺妃。
因此,合宮上下真是費盡心思地去接近葉穗歲。
起初是爲了討好,後來瞧着這麼個善良卻又病弱的小姑娘,心裏倒也真有了幾分感情。
聽聞她今日帶着夫婿入宮,受過其恩惠的嬪妃們都想去瞧瞧,到底是何方神聖能得了小郡主的芳心。
可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聽得王太后腦袋嗡嗡的,趕緊將人都打發了出去。
因而二人到時,慈寧宮除了太后,也只坐着皇后及四位嬪妃。
方纔還非要牽手的小姑娘,進門就甩開了沈煉,噠噠地跑上前去抱着王太后的脖子撒嬌。
“皇祖母,穗歲想死您啦!”
少女一邊撒嬌,一邊用軟嫩的臉蛋去蹭王太后的臉,蹭的王太后直叫“我的心肝寶兒”。
知道這祖孫倆還得膩歪一會兒,皇后笑着讓沈煉坐下,這才又打趣道:“太后娘娘的心肝寶兒一來,咱們這些人可就多餘咯。”
“可不。連小九都知道,她們皇祖母最疼的就是小郡主了。”淑妃捂着嘴笑道。
九公主岑詩蘭,乃淑妃所出,今年剛滿五歲。
太后聞言哈哈一笑,“都疼,都是哀家的好孩子,哀家一樣疼!”
這話說的讓沈煉都覺得敷衍。
太后您倒是擡頭對着淑妃說呀,眼珠子怎麼跟楚非言一樣黏在葉穗歲身上了。
楚非言。
沈煉桃花眼眯了眯,淦,想起他就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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