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暖爐和枕頭
奈何白晴畫剛買過藥粉,囊中羞澀,只好紅着臉去了清風閣。
“我當多大事,原來是白姑娘手下沒銀錢了。”葉穗歲笑着問,“白姑娘需要多少,我先借給你。”
白晴畫不好意思地說:“不瞞少夫人,我借錢是想給姨夫準備生辰禮物,可眼下我也不知送些什麼好。”
“這樣啊...”葉穗歲想了想,“要不我陪白姑娘出去逛逛,若有瞧上眼的,我先幫你買下來。”
白晴畫聞言目露感激,“那就太感謝少夫人了!”
“無妨,我也好久沒出門了,正好出去透透氣。”
葉穗歲笑着回了句,就讓人備好了軟轎,二人一同出了門。
路上一番商量,白晴畫決定去酒局看看有沒有什麼珍藏的好酒。
葉穗歲自然說好,不一會兒,軟轎停在了酒局門前。
二人下了轎,踩着積雪走了進去。
進了門,白晴畫就開門見山的問:“店家這兒可有什麼珍藏的好酒?”
“有!百年的女兒紅,可還能入小姐的法眼?”店家笑嘻嘻問。
頭一回送禮,可不能太過寒酸。但百年的女兒紅價格恐怕不菲...
白晴畫咬着脣,遲疑地看向葉穗歲。
漂亮少女莞爾一笑,“喜歡就拿下,銀子管夠。”
葉穗歲被養的胖了些,配上毛茸茸的圍領和那雙明媚的眼睛,越顯得嬌憨可愛。
然而說出的話卻是這樣的霸氣,羨慕的同時,白晴畫又有些嫉妒。
等她成了沈家的二少夫人,她也不愁沒錢花!
“好,我買了,把酒送到靖勇將軍府。”
剛開門就是一樁大生意,店家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好嘞!二位,這裏付錢!”
季夏過去給銀子的時候,葉穗歲建議道:“難得出來一趟,白姑娘陪我去一趟漱玉臺吧。快過年了,我想添置些新首飾。”
哪有女子不愛漂亮的衣物首飾,即便自己買不起,白晴畫也忙不迭答應,“好呀,我陪少夫人去。”
漱玉臺離這兒不遠,二人只覺得剛進軟轎坐下,又站了起來。
葉穗歲邊走變說,“若碰見喜歡的,白姑娘儘管開口,我送給姑娘。”
“不不,這怎麼好意思!”白晴畫連忙擺手。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葉穗歲朝她眨了眨眼,“以後我們說不定就是一家人了,做嫂子還不能送給弟妹件首飾?”
白晴畫聞言臉驀地紅了,“少夫人,您就別打趣我了。”
葉穗歲剛想回她,就聽見旁邊的樓梯上傳來一聲嘲諷。
“就是,什麼嫂子弟妹,郡主莫不是覺得自己權勢滔天,旁人嫁娶都要你說了算?”
安玲瓏居高臨下地看着二人,一雙眼眸死死地盯着白晴畫那張柔媚的臉蛋。
她早就聽說沈家來了個表小姐,時常跟着輕鴻哥哥一起出門,但不巧,她每次都撲空,未曾得見真人。
沒想到今日出門買個首飾,竟叫她碰見了,既如此,就別怪她不客氣。
輕蔑地將人上下掃了眼,安玲瓏用手撥弄了下自己價值不菲的耳墜,譏笑一聲,“想嫁給輕鴻哥哥,你也配?”
葉穗歲擡眸看了眼,低聲提醒:“這位就是我上次跟你提過的安國公家的嫡小姐,安玲瓏。”
饒是白晴畫對沈輕鴻並沒有到情根深種的地步,但聽見這樣的譏諷,還是冷了臉。
“這位小姐說得對,表哥娶誰,少夫人說了不算,但同樣的,你說了,也不算。”
“好一個伶牙俐齒!”這一生親暱的表哥氣的安玲瓏臉蛋都猙獰了,“來人,給我掌嘴!”
見狀,葉穗歲立即站了出來,警惕地望着安玲瓏,“安家小姐,我勸你做事冷靜些。白姑娘可是二弟最疼愛的表妹,你若打了她,二弟和婆母定是要怪你的。”
安玲瓏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可聽見這話,卻是猶豫了。
上次翠微山一別,沈輕鴻就對她不冷不熱,若在惹他生氣,恐怕自己就再無機會了。
念此,安玲瓏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
她快步走下來,錯身之時狠狠撞了白晴畫一下,咬牙切齒道:“你別得意,咱們走着瞧!”
確定她離開之後,葉穗歲才鬆了口氣,關切地看向白晴畫,“白姑娘,沒嚇到你吧?”
白晴畫搖了搖頭,“沒有,方纔多謝少夫人了。”
沒嚇到是沒嚇到,可白晴畫卻沒了欣賞首飾的心思了,葉穗歲也看了出來,二人草草逛了圈,就坐上軟轎回府了。
二人在小徑上分別,季夏撐着傘替她擋着頭頂的雪花,好奇又崇拜地問:“少夫人怎麼知道安玲瓏會去那兒?”
“我哪裏知道。”葉穗歲好笑的說,“我真是想去選幾件首飾,誰成想竟碰見她了。京城啊,真是小。”
不過這樣剛剛好,有了安玲瓏做震懾,相信白晴畫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這次沈正青的生辰是柳姨娘一手操辦的,爲此,柯慧還跟沈正青大鬧了一場,罵他寵妾滅妻,打她的臉面。
柯慧越鬧,沈正青就越討厭她,心中更覺得還是柳姨娘進退有度,溫柔體貼。
最後將柯慧大罵一場,這場生辰宴還是交由柳姨娘來辦。
若非白晴畫在安和院勸慰,估計這會兒柯慧又得氣的臥病在牀。
“畫姐兒。”柯慧拉着白晴畫的手,雙眼泛紅道,“虧的有你在,否則我非要被你姨夫給氣死不可!”
白晴畫道:“姨夫也是一時被柳姨娘給蠱惑了,他的心裏肯定還是有姨母的。”
“誰稀罕!”
柯慧生氣地哼了聲,不想再提這個負心漢。
於是她話題一轉,眸光慈愛道:“你父親來信的事我也聽說了,畫姐兒,你也別難過,他不要你,姨母要你。”
伸手在少女的鼻尖颳了下,柯慧笑問:“畫姐兒留下給姨母做兒媳婦可好?”
白晴畫聞言雙眸張了張,接着便羞澀地低下頭,“姨母...”
“瞧瞧,還害羞了。”柯慧道,“你和鴻哥兒投緣,姨母看着也歡喜。原本想着過了年再跟你提這事,但既然趕上了,也不妨同你說了,就是不知道畫姐兒願意嗎?”
白晴畫羞得不敢擡眼,緊緊揪着帕子,細聲細氣地說:“我、我自然願意常伴姨母左右,只是不知表哥是怎麼想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他說話的份。再說了,我看得出來,鴻哥兒也是很喜歡你的。”
白晴畫聲如蚊吶地嗯了聲,“畫兒都聽姨母的。”
“好孩子!”
柯慧喜不自勝,伸手摟抱住她,笑吟吟道:“有你陪着鴻哥兒,姨母就放心了。等孝期一過,姨母就立馬安排,風風光光迎娶你過門。”
孝期,白晴畫心中一緊,她竟把這事給忘了。
周朝規定,長輩去世晚輩需守孝一年,也就是說,她還得等上大半年!
想起安玲瓏今日的眼神,白晴畫覺得她等不起了。
她的臉藏在柯慧的懷中,眸光晦暗地想,那藥,還是得用!
幾日時間轉瞬即逝,眨眼就到了臘月二十八,此時的將軍府已經張燈結綵,喜慶洋洋。
晨起,洗漱過後,葉穗歲坐在鏡前任由季夏擺弄着,思緒漸漸飄遠。
白晴畫很有可能在今日下手。
趙大夫給她的藥粉無色無味,趁着這個節骨眼,溶進酒水裏是很好的選擇。
只是不知以她的能耐,能否如願將藥粉只餵給沈輕鴻一人。
想了想,葉穗歲偏頭看向正在披外套的沈煉。
“相公,今日你不要喝酒。”
沈煉低頭繫着腰帶,聞言就抗議般地啊了聲,“爲何?老頭子存了不少好酒,不喝太喫虧了!”
葉穗歲瞧他一眼,收回視線,看着鏡子漫不經心道:“好吧,你想喝便喝,喝完記得去書房睡就成。”
沈煉手一頓,擡眸仔細看了眼少女的神情,確定她不是在說笑後。
他板着臉一字一句地說:“喝酒傷身,我想了想,還是聽你的,不喝了。”
酒少喝一頓沒什麼,獨守空房是真不行。
怪不得人都說由奢入儉難,他以前覺得一人睡書房自在,可現在,懷裏抱着嬌嬌軟軟又香香的小姑娘入睡,那種滿足的幸福的感覺很難用語言描述。
若非得用語言形容,也只有兩個字――上癮。
於是沈煉又不放心地湊過去問了遍,“不喝就行了吧?”
葉穗歲笑着嗯了聲,“一滴都不能喝哦。”
“不喝,絕對不喝!”
他神色堅定如磐石,引得葉穗歲忍不住去拉他的手,柔聲問:“相公就不好奇我爲何不讓你喝?”
還有她往日的一些計劃,從來不避着沈煉,但他也不問,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般的淡然。
沈煉順勢握緊她,溫暖的橙黃色的晨光在他濃黑的睫羽上跳動。
“你想說自然就告訴我了。”沈煉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再說了,你又不會害我。”
只要她的心還在他這兒,沈煉絲毫不介意這位嬌貴的小郡主藏着多少祕密。
他這樣無條件的信任和包容讓葉穗歲鼻頭有些發酸,她癟着紅脣仰頭看他,嗓音嬌嬌的誇,“相公,你真好。”
“那當然。”沈煉立即應了,瞥了眼去衣櫃那兒給她拿衣裳的季夏,飛速低下頭,在少女耳邊不放心地追問一遍,“我今晚還能留下吧?”
葉穗歲也學着他的樣子小聲回:“當然啦,相公不在,被窩裏好冷的。”
沈煉脣角剛翹起來,聞言又狐疑地看她,“我是個暖爐?”
葉穗歲俏皮地眨了眨眼,笑着補充,“還是個大枕頭。”
少女清凌凌的杏兒眼滿是笑,盈盈微光在晨光映照下透亮又閃爍。
沈煉單是看她一眼,便沒了脾氣,擡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嗓音既無奈又寵溺。
“罷了,不跟你計較。”
管他是暖爐還是枕頭,只要能留下,他都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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