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毒性加重
南搖堯緊閉着眼睛倚在冰涼的牆壁上,她從早上到現在滴水未進,劇烈的運動和愈來愈強的痛意使她喉間乾澀的很。
涌上來的疼痛與飢腸轆轆化作疲倦,眼皮沉重的奈何她怎麼用力,也支撐不住,南搖堯就這麼迷迷糊糊的昏睡了過去。
到了晚上,白羽覺着時辰差不多,悄悄地去了丞相府。他這兩天夜不能寐,廢寢忘食的泡在藥草堂裏,終於研究出了些頭道兒,即使療效甚微,他也終於看到了一絲的希望。
白羽翻進了南搖堯的院子,驚覺在院中那人不是南搖堯,看穿着模樣像是個俏麗的小丫鬟,只是這樣大的事情,南搖堯竟一點都不避諱下人嗎。
盈兒想到南搖堯之前的吩咐,這樣至關重要的大事,她也不敢懈怠,看到來人,恭敬的衝着白羽說:“公子便是來醫治的醫師吧,我家小姐吩咐我給您打個下手,小姐很信任我,公子不必緊張,動作快些吧。”
白羽這才衝她點了點頭,放下了些警惕,快速的吩咐道:“幫我多備些溫水,將絹布沾溼後摺疊三層,越多越好。”
白羽說完後就急急忙忙進了屋去,一刻也不敢耽擱。
這次的疼痛遠比上幾次的三倍不止,千玖甚至不能以正常的力度呼吸喘氣,見到白羽來了,只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懶得張口說話,接着雙眼就又緊閉上了。
白羽不敢放鬆,輕輕地扯開千玖肩頭的衣襟,伸出兩指輕碰傷處試探,傷口竟是滾燙不已。血跡也染透了繃帶漫到了衣襟外出,玄色與血色極其相近,白羽方纔也沒有察覺出來。
看這樣子,這次毒性的蔓延深度,遠已不止兩寸。白羽一邊處理傷口,一邊大腦飛速運轉着,搜索着其中的原因。
擡眼看到桌上那一疊的牛乳糕,瞳孔猛然一縮,瞬間有了答案,只是,怎麼會這樣。
白羽一邊爲千玖快速的止血敷藥,一邊有些焦急地問他:”我問你,你是不是吃了不少的甜食。“
千玖輕輕的點點頭,並沒有力氣開口回他。突然間覺得喉嚨一股的腥甜,緊接着一大口鮮血就從口中吐出來。
盈兒正端着盆水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咣噹一聲。手中的那盆水就灑在了地上。眼間充滿了驚恐,這般血腥的場景,她還從未見過。
白羽看着錯亂慌張的盈兒,有些煩躁。她發出的突兀聲響打斷了他手上的動作,怒氣滿滿的衝着盈兒大吼一聲:“把門關上,滾出去!”
白羽眼裏已經佈滿了血絲,猩紅的眼球觸目驚心,他已經好幾夜沒有休息了。可是爲什麼,偏偏在有那麼一丁點兒的希望的時候,毒性又突然間的加重了,千玖明明一口甜食也不觸碰,怎麼偏偏在他中了滲骨散的時候吃了這麼多。
白羽覺得老天好像就是鐵了心的想要他眼前這個少年的命,千玖這副模樣,已經快要到極限了,他手中現有的藥,也只是杯水車薪了。
白羽覺得自己的眼睛裏有些止不住的溼潤,喉嚨間疼得說不會出話來。他將千玖視爲莫逆之交,而如今,面對着這個救過他性命的人,他卻無能爲力的,什麼都替他做不了。
妄自己整日吹噓自己妙手回春,都是些笑話,真正在意的人救不活,無關緊要的人卻大把大把的思慮間,突然感覺自己的手指的骨節被死死的捏着生疼,是千玖。白羽有些回過神來,千玖明明已經虛弱到了崩潰的邊緣,卻能蓄這麼強的一股力,提醒着他儘快醫治。
白羽瞬間止住了那些無用的情緒,沒錯,他不能慌,他若慌了就真的沒有人能救得了千玖了。千玖自己都沒有放棄,他將自己的命交在他白羽的手上,就算是拼死,他也要幫千玖拖着,能拖哪怕一分鐘也是值了。
“你放心,小玖,有我在呢。我可是妙手回春。”白羽對着千玖毅然的說道。千玖這才鬆了鬆手,舒展開緊蹙的眉頭,昏睡了過去。
白羽一絲也不敢鬆懈,認真嚴謹的一臉正色爲千玖布針。這套針法他還不甚熟悉,確是白家的代代真傳,要求的力道與穴道一絲也不能差,可以使放毒的速度與效率都大大提升。
將千玖體內的毒盡數通過布針全部放出是不可能的了,他現在只能想辦法減緩毒液的浸入,往往好的效果都伴隨着很高的風險,但現在沒有別的法子,也只能冒險一試了。
白羽有些緊張的咬着牙,握着針的手卻遲遲也扎不下去,指尖顫抖的異常的劇烈,鼻尖冒出的汗珠都要滴落。死馬當活馬醫,做起來的負罪感也太過深重了。
盈兒在外邊徘徊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進去幫忙,小姐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自己,並且反覆叮囑,那她就沒有退縮的理由。南搖堯這些天只怕日日都是在這種血腥下熬過的。她一個丫鬟,怎麼能逃呢。
盈兒擡腳就進了屋,看到白羽爲難糾結的模樣,悄悄走過去,遞給他一塊絹布,示意他擦下汗。
盈兒跪坐在白羽的後側,對他說:“白公子,我雖與您第一次見面,但我相信您的能力。否則小姐也不會千叮嚀萬囑咐我協助您,小將軍也不會把自己的性命交付與您。小姐說您飽讀醫術,小小年紀就有着妙手回春的絕才,您一定可以。”
白羽和盈兒雖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但此時竟也有些了患難見真情的感覺。被信任,受囑託的力量就是這麼大。能讓人熬過恐懼,甘願赴湯蹈火,與死神奪命的鐮刀作鬥爭。也能讓人穩定心神,堅毅的面對自己從未面對過的血腥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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