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叛國
正在與手下私下交談的這人正是戚楚明，便是那個棄武從文，赫赫有名的大家族。
戚家當時聽先帝調遣，隨着雲家一起從陽城遷到上京城。戚楚明當時是雲老夫人父親身邊最年輕得力的副將。在當時是個人人都看好的年輕小夥子，自雲家沒落後，戚家漸漸的崛起。
雲老將軍走後，他也不負衆望的展現出了不俗的實力，相比於雲老將軍膝下的兒子，雲家軍似乎也更認準戚楚明的實力。也沒有人有什麼異議，都默默承認了戚楚明第一統帥的地位。
戚楚明也不驕躁，對待雲家軍很恭敬，不乏有很多年紀比他大的士兵，戚楚明也從不擺出什麼架子，大家也都打心裏認可這個謙遜踏實的小夥子。
戚楚明在上京城裏的名聲相當的好。仍有一部分原因是，他領將軍令上任沒多久，就主動請辭。老將軍死後，戚楚明率領他的部下，總覺得心有愧疚，並且深覺難當此重任。
雲老將軍是將他領上從軍這條道路的引路人，更是毫不吝嗇栽培他，給他鍛鍊機會的貴人。若是沒有老將軍，他難有今日之成就。雲老將軍既已逝去，他也無心從武。
因此辭官，他還年輕，若是從頭再來，走上文人之路，相必也終會有出頭之路的。
戚楚明自棄將令之事轟動整個前朝，更是令上京城唏噓。很多人爲他惋惜，但無一都不稱讚，他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可惜的是，就在戚楚明棄將令的下一場戰事中，整個雲家軍幾乎全軍覆沒。大家都說，正是因爲換了將領才導致了這次的落敗。
不禁更加確信戚楚明的能力，可惜了。戚楚明雖然也悲傷於雲家軍的覆沒，但是他說他不後悔他的決定。幾十年過去了，現在他仍在追尋雲家軍裏存活之人的蹤跡，不放棄一絲的可能。
戚楚明已多年不習武了，人至中年，當年的英氣也都被磨平。大腹便便，絲毫看不出當年的風采來。
那手下退下後，一枚細箭擦着他的發間飛過，狠狠地定在他背後的木質窗框上。多年週轉於朝堂，膽量隨着英氣的衰減也一點點被磨平。
從耳邊呼嘯而過的勁風瘮人得很，似乎要將他的耳朵整個削去。有些嚇破了膽兒，像個偷糧食的夜磨子，謹慎的環顧四周。
顫顫巍巍的取下那箭頭上的信紙來，沒想到迎接他的是更讓人膽寒的內容，臉色一變。揣好了那紙，叫上了小廝，慌慌張張的赴信中那人的約。
陳珏到那茶間的時候，戚楚明已經落坐了，在茶案底下緊張兮兮的搓着手，眼珠子止不住地到處亂看。
“戚大人怎麼來的這麼早，是在下失禮了。”陳珏作爲小輩，雖有伯爵的身份，但對戚楚明仍是禮儀周全的行了個恭恭敬敬的晚輩之禮。
戚楚明一愣，怎麼是陳珏，有些不可思議，懷疑的問道：“陳伯爺，怎麼是你？”
陳珏則柔和的笑笑，在戚楚明對面坐下。
“戚大人好像很驚訝，在下理解。畢竟我得知您的事情後也是如這般驚訝。”
戚楚明警惕的掃視一圈後，靠的陳珏近了些，低聲說道：“陳珏，你讓我怎麼信你，就憑這寥寥幾字？我斷定你手中沒有證據。”
“沒錯，我是沒有證據。但是我既然知道了，我就可以選擇先幫助誰來找到證據。”
“可是，近水樓臺先得月，這個道理戚大人是懂得的吧。南家人若是知道了這事兒，想必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找到那東西吧。”
戚楚明臉色一沉，妥協道：“那伯爺就說吧，什麼條件能不插手此事。”
陳珏輕飲一小口茶，笑着道：“戚大人高明。在下不是小人，自會同您交個底兒。”
“戚大人可能不知道，我的生父是北國遣送大梁的質子，生母是先帝最寵愛的小女。雖自小生在大梁，但是我知道，落葉也要歸根啊。”
陳珏的身份戚楚明其實是簡單瞭解一些的，畢竟現在像陳珏一樣，以這般身份生活在大梁的人也不在少數。
即使皇家刻意隱瞞，但醜聞傳播的速度是非常可怕的，若是有心人打聽，也是可以明瞭一二的。但這些質子之後，大都安分守己，規規矩矩的不惹出什麼麻煩，身世之說也就被漸漸淡忘了。
而戚楚明現在，恍若看着個怪物一般，不可思議的盯着陳珏的臉，好半天才憋出來一句：“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陳珏，你！你竟是要叛國？”
陳珏則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本就不是大梁人，又何來叛國一說呢。”
“但是在下奉勸戚大人小聲一點兒，否則別人會不會懷疑，您與叛國之人有密切的聯繫呢？”
“想來是我還未同您說明我的來意，您就同意了。”
戚楚明有些慌亂，立刻又放低了聲音道：“陳珏，你在這兒說什麼胡話，我可什麼也未答應你。你通敵叛國，可莫要拉我下水！我對大梁可是一片忠心！”
“戚大人當然忠心，雲家軍幾乎全軍覆沒，戚大人現在還在追尋倖存者的蹤跡。旁人都稱讚您重情重義。可是戚大人，你當我當真不知道您去查那些人的蹤跡是做什麼嗎？您又當我當真不知道雲老將軍是怎麼死的嗎？”
“忘了告訴您，您尋了好幾年的兒子，有幸被在下找到了。但是戚大人不妨問問您自己，戚達是因爲什麼才丟的呢？”
“所以，戚大人不要這麼快的做決定，不妨先聽聽在下的說法。當然，如果在下說完之後，戚大人仍然立場堅定的話，在下也不會強人所難的。”
戚楚明像個霜打的茄子，蔫兒蔫兒的坐在那裏，他知道自己是逃不了了。他現在萬般的後悔爲何自己當年要違心做出那般的事情來，許是利慾薰心罷。
現在世人對他的稱讚聲越大。他就越是害怕，像是在頭頂上懸着把劍來享受這盛名。事情若是敗露，他們全家都面臨着滅頂之災。所以他是想盡了法子來隱瞞。
但是還是被陳珏發現了，他現在哪還有談條件的資格，默默的等待着陳珏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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