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老了
至於後來，陳珏惜他孤苦伶仃，替他找了處落腳，而自然而然地他也就成爲陳珏最關鍵的線人。
即使陳珏也是再利用他，但戚達理解他，更何況，陳珏是他的救命恩人，將他的長命鎖奪回，至少給了他再一次能與姐姐相見的機會。
痛苦的回憶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有些絕望的說：“罷了千玖，大概這就是命吧。你給我個痛快，算我敬你是條漢子，這輩子是達弟虧欠五姐的了……”
說完後就認命的閉上了雙眼，等待着死亡，但千玖並無動作，而是看了他好久，才緩緩的開口：“若是之前，你想死我不會攔你。可現在，不行了。現在，有人在替你去以身試險。”
戚達猛然間睜開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你什麼意思。”
“我問你，你姐姐與陳珏誰與你更重要。”
“自然是五姐。自娘和妹妹死後，五姐就是待我最溫暖的人了。”
“那你五姐要是看到你如今這般的墮落模樣，你覺得她會不會後悔當年把你救出來。連自控都不能做到的人，她又憑什麼相信，你有能力救出她。”
“有些事情你看不太清，我理解。陳珏的經歷我也惋惜，但可憐並非是別人爲他送命的藉口。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要做什麼都與我無一關係，。”
“但若是牽扯到大梁百姓的性命，牽扯到大梁的利益。那麼我也定是不會任由他放縱下去。陳珏做的不單單是想逃回北國那麼簡單，他更想做的是收大梁於囊中，收天下於囊中。”
“你替他每做的一件事，每傳遞的一條消息，都會加大他的一分把握來攻打大梁。若真讓他得逞，他不是大梁的惡人。而你，纔是大梁最大的惡人。”
戚達哪裏又能想到這麼多，一時間也不知是否應該相信千玖的話，他更不敢相信，自己做了這麼多的惡事兒。
“你信不信我都沒關係。我不勉強你，你若仍是執迷不悟，無妨。我可以讓你重新回煙雨樓去，重新讓煙雨樓開門大吉，你重新做你做的事兒，正巧讓邢雲回來。你也不必再煎熬無解藥的日子了。”
“我不會爲難你，但我也很明確的告訴你，今日之後，我不會再放過你。自然我知曉了陳珏的計劃，我也就不會讓他順利的實施下去。”
“他……當真是圖謀不軌？當真是目的不純？我……真的是大梁的惡人？”即使不願相信這一切，但千玖沒有騙他的必要，且通傳了這麼久的消息，其中也的確有幾條的內容有關大梁機密，戚達很容易能辨別真假。
戚達妥協了，真心實意的像千玖屈服了，不再抱有一絲的僥倖和心思。倒不是因爲覺得自己是賣國賊而有愧，更多的是，他五姐應該會對他失望極了吧。如果他繼續下去，事情無論敗露與否，他與五姐也無緣再相見了吧，五姐會死的吧。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還小的很，將來會有很好的。”千玖滿意的點點頭：“爲了你自己，你的五姐，你的雲兒姐姐，你都會剋制住自己的。”
“你雲兒姐姐現在可是替你在冒着死呢，想來他也是會有收穫的。”
戚達突然間異常真誠的對着千玖開口：“小將軍……謝謝你。”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現在就告訴你，也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了。”
“既然是真心想說，那我便給你這個機會。不過，你可不是要同我說。”接着有些嫌棄的上下環視他一圈兒，道：“將自己好好梳洗乾淨了，省得一副我虐待你的模樣。缺什麼就同門外的人說。”
接着又笑着道：“一會兒，要帶個寶貝來見你。”目光中竟也暈染出少許的柔和來。
雲老夫人這幾日的睡眠越來越好了，難得的能一整宿也不醒一次。雲老夫人是個很勤勉自律的人，白日裏也將自己的時間安排的滿滿的，絲毫不閒度過一刻。
這幾日倒難得的偷懶了，待在院子裏，臥在躺椅上淋着暖融融的陽光，一趟就能是昏昏欲睡的小半天兒。
“堯堯啊……給祖母新煮的茶你煮好沒，祖母這可都要渴死了。”
南搖堯停下手中揮舞的長鞭，看向她笑着道：“祖母，您不是方纔剛喝過了，是看着我揮鞭都覺得熱的有些口渴了嗎，堯堯再去給您煮一壺。”
“哎喲，喝過了嗎，確實也好似不怎麼渴，只想着你說要給我煮茶，倒忘了自己喝過了，真是糊塗了。”
“祖母，您看我今日揮鞭的力度如何，是不是能稍微好一點兒了。”
“嗯……屬實是不錯的。”接着眼神有些空洞，衝着一方喚道：“夫君快來瞧瞧，這丫頭是不是和我當年有幾分相似……”
南搖堯一愣，看着笑的很幸福的雲老夫人試探道：“祖母……您方纔說什麼。”
雲老夫人回過神，慈目的看着她道：“是堯堯啊……給祖母新煮的茶你煮好沒。祖母這可都要渴死了。”
“哎喲，怎麼又忘了，自己方纔剛喝過了，瞧這記性……老了……”
南搖堯有些慌亂，趴在雲老夫人膝間，輕輕的拍她道：“祖母，祖母。”
雲老夫人又睡着了，呼吸很勻稱，是難得的沉穩。南搖堯收回手去，看着祖母的模樣，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滋味兒。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態，可看到她的祖母，曾也是多麼風光的一個人人物了，也終有年老的一天。
老了的模樣，好似也和尋常人家的老人無異，像個小孩兒一般。
頭頂遮下的一片蔭涼打亂了她的感觸，接着身側響起了輕小的話語聲，像是也爲了不打擾祖母的睡眠而可以壓低。
“怎麼今日在這兒啊。”千玖不知從哪摘了大片的綠葉，遮在南搖堯頭頂，便是灑下的那片蔭涼來。
“別正對着太陽，對眼睛不好。像我這種要經常打仗的人，視覺是不能有一點兒模糊偏差的。你平時也該多注意注意，倒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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