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是嗎?”
“可我覺得汪東源此人,確實該死。”
他臉色略微僵住。
“雲程,官場一事,不是你說他該死,他必須得......”
“裴懷民大人!”
我高聲打斷他,眼中的諷刺毫無遮掩:“你當初爲何要做官?”
他下巴微揚:“自然是想以一人之身,立於朝廷,爲民請命......”
他聲音頓住。
我低頭看着書策,淡淡道:“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爲謀。”
“裴大人,自便吧。”
裴懷民瞬間被激怒:“你這是什麼意思?要趕我走?”
我垂眸:“這也不是裴大人您該來的地方。‘貴人踏賤地’,真是委屈您了。”
“裴雲程!”
裴懷民實在僞裝不住那慈父的好模樣。
他咬牙切齒:“你非得和我作對嗎?”
“我不明白,我只是堅守心中的道義,爲何是與你做對?”
“明路,送客。”
聞言,明路走上去,伸手對着裴懷民示意:“大人,請。”
“好,我走,還請你日後別後悔就是。”
“你以爲功勞是那麼好拿的?我就等着看你以後得下場吧。”
他惡狠狠瞪了我兩眼,甩袖離開。
明路有些擔心地看着我。
我擺擺手:“沒事,我自己待一會吧。”
因爲裴懷民的到來,我到底心中有了幾絲鬱氣,不由得想到了曾經。
其實在兒時,我一心孺慕着裴懷民。
他公務繁忙,陪我的時間極少。
曾有那麼一段時間,他對我頗爲疼愛,可後來眼中的厭惡卻逐漸加深。
極大一部分原因要歸根到繼母盛氏。
曾經她對我極爲寵愛,我當真以爲盛氏是我的親生母親。
兒時夫子古板苛刻,常常故意刁難我,罰我背書抄字。
我邊哭邊寫。
盛氏見狀,便把我抱在懷裏安慰,更是痛哭流涕:“兒啊,哪能叫你讀書苦成這樣?”
於是,她便問我要是以後不用再見到這位夫子了,可高興?
我懵懂地點頭。
當時只顧得高興了,卻不知道裴懷民與盛氏兩人爭鬧了什麼,最後他勃然大怒,甩袖離開。
後來怎麼的,我記不清了。
只知道原先那個疼我誇我,時常輕拍我腦袋的父親越來越厭惡我了。
甚至我被兄長故意在祭祖回京的路上丟下,他卻怪我頑劣活該。
那時我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也不明白兄長裴雲耀爲何總是欺負我?
甚至不明白爲什麼我與兄長都是母親、父親的孩子,可下人對我們態度不一?
十歲那年我與兄長玩鬧間失足落水,我在冰冷的湖水中掙扎不止,餘光只見所有下人,包括我的貼身小廝都在爭先恐後地救兄長。
我無助地在水中掙扎,向他們求救,冷水淹沒我的頭頂,嗆進喉嚨、肺部,眼前逐漸發黑。
昏迷前只記得毫髮無損的兄長、包括下人都站在水邊一臉漠視地看着我。
醒來後尚且迷茫時,裴懷民闖進來狠狠打了我幾個巴掌,說要把我這個桀驁頑劣之人打發回老宅
後來,我便明白了。
我只是個妾室的孩子。
而她早逝後,我便幸運地由主母養大。
我與裴雲耀,不是親兄弟。
與盛氏,不是親母子。
與裴懷民,雖是親父子,卻
我無聲輕嘆,不願多想。
他這次主動上門,肯定不是因爲面上所說的擔心我的安危。
只是我和他隔閡頗深,並不想知道罷了。
而不久後,我與好友相聚時,無意間得知了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