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以前的陛下到底怎麼樣
可她這樣的貴女怎可能爲別人親手做糕點?便把這技藝教給了小荷,平素便令小荷來做。
不過此事暫時不宜聲張,待到比試那一日,才能將這技藝的價值利用到最大。
小荷走後,雲錦悄悄來到宋如枝身旁,“沒想到她是真的有能力。”
宋如枝斜了雲錦一眼,雲錦乖覺地閉上了嘴。
“雲錦別忘了,這些奴隸不過都是咱們爬上去的一個手段而已。”宋如枝喝了一口茶。
“倒是個膽大包天的,竟想脫離奴籍——”
也不知爲何,宋如枝心裏面總是很不舒服這個叫做小荷的丫鬟。
她是個等級身份認可十分強的人,在她眼裏,奴隸就是奴隸,良民就是良民,貴族就是貴族。
在她看來奴隸根本算不上人,不過是兩腳羊而已。
而她,是洛京貴族也會稱讚的才女。
要知道商戶在越朝地位低下,世家自己形成了一個圈子,是從來看不起商戶的。
宋如枝能做到以商戶之身,比肩世家女,這本身就是一種立於商戶之上的榮耀。
如今她就算她淪落至此,也輪不到小荷這樣的賤婢踩在她頭上!
可偏偏小荷就這樣告訴她了,兩人如今捆綁着,若是小荷出了事,她也要遭殃。
她得死死替小荷保守着祕密。
她彷彿被人掐了脖子,那人明明處於低位,卻彷彿在無形之間引導着她的行爲舉止。
雲錦看着宋如枝陰沉沉的樣子,就知道小姐定是又在鑽牛角尖自傷了。
她跪下來,捧住宋如枝的手,“小姐,您不知道,那奴隸的相好長得可醜了。”
“她永遠不過是下賤人而已。”雲錦繼續殷殷切切道,“爲了一個醜若豬玀的男人,這樣瘋瘋癲癲竟想脫籍,真是好不可笑。”
宋如枝這才鬆了口氣,“你說她那相好的很醜?”
“對呀。”雲錦頷首,“上次廚房那邊鬧得挺大的,她給她相好的戴了個帷帽。原本大家還以爲是多好看一男的,畢竟這賤婢前一個男人就挺高大的。”
雲錦一邊說,一邊去覷宋如枝的臉色。
她一定要保證自己的每一句話不觸碰到宋如枝的雷點,宋如枝聽得安心舒適纔行。
聽到“前一個男人就挺高大的”,宋如枝明顯皺了一下眉,雲錦趕緊略過。
“結果那個帷帽一揭開,醜得人一激靈。”雲錦哈哈大笑,“小姐,我保證您沒見過這麼醜的人。”
宋如枝也被逗得以繡帕捂嘴,眉眼也舒展了開來。
一番下來,宋如枝也是疲累了。
雲錦一見她神情厭厭的模樣,就趕緊攙扶她到了牀榻上。
宋如枝在雲錦的照顧下睡下,臨睡前指着那盤琉璃青團,“拿去喫吧,本就是下等人,用一些下等食材做的。”
雲錦得令一般點頭,回頭看那盤琉璃青團的目光,都帶上了鄙夷。
也不怪雲錦一開始對小荷出言不遜,都是宋如枝言傳身教。
不過雲錦有樣學樣,宋如枝在小荷面前反倒熱情有禮。
一個蠢鈍忠心的奴僕,與一個心比天高的兩面派小主子,兩人在這韋家偏遠的小院子裏,做着光復宋家、挑三揀四的夢。
……………………
宋如枝身子不好,都是實話。
雖有誇大的成分在,實則確實是很差的。
宋如枝強撐着身子,天天算計來算計去,已經很累了。今日應付了夫人,又與小荷達成了暫時的聯盟。
其實她誰都不信任,卻不得不對所有人都虛以委蛇。
躺在牀上之後,她很快進入了夢鄉。
在夢裏,她又回到了那場令她聲名鵲起的鹿池花會。
那時她還是個畏畏縮縮的商戶女,被大姨母接來了京城。
宋如枝的母親姓左,左氏有三女,小女嫁了青州韋家,二女嫁了臨州首富宋家,大女嫁得最好。
左氏大女,嫁進了洛京,嫁給了榮成伯那繼承不了爵位的四子。
商戶女嫁世家,本就是極爲高攀的。幸而榮成伯府早已落魄,加之那伯府四子對商戶女愛到了極致,鬧騰不行只好娶進了府邸。
四房在府中本來不受重視,可過了這麼些年,四老爺竟成了中間最爲爭氣的,官位一直爬到了工部侍郎的位置。
宋家有無數的錢,可苦於是商戶。宋家給左氏大姨捐了無數銀錢,央大姨照拂一二。
大姨便將宋如枝帶到了洛京,大姨雖不是厚道人,但看在銀錢面子上對宋如枝也過得去。
宋如枝跟着榮成伯府的姑娘們一起學詩書琴藝,她總學得特別的好、特別的快,連夫子們都誇她有天賦。
每年皇室都會舉行鹿池花會,由顧貴妃主持,廣邀世家貴女的少男少女參加。
說是世家少女的才藝比試,不如說,實質上就是世家男女的相看會。
大姨原本不願宋如枝去的,畢竟宋如枝才學過盛,壓過了榮成伯府的幾位姑娘。若是她去了,榮成伯府的幾位姑娘還怎麼出頭?
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終於與幾位姑娘成行。
可那幾位表姐骨子裏也看不起她,到了鹿池之後,一會兒便呼朋喚友去了。留她一個人,畏畏縮縮,誤打誤撞。
這是身爲商戶的她頭一遭參與這麼重要的花會,她事事謹小慎微,怕給任何人添麻煩。
可是表姐們早已不知道到哪裏去了,一路繁花似錦、草木葳蕤,景色頗爲怡人,可她滿心慌張,連路過的僕從都不敢詢問,怕看見嘲笑的眼神。
她走得累極了,躲到一處湖石後哭泣。
那處頗爲隱蔽,她抱着腿哭了好久。直至幾隻小鳥並着一隻大鷹飛來,小鳥們啄蟲喫,大鷹則跳到水中啄魚喫。
她看着看着,又破涕爲笑。
忽而,湖石後撐出來一個人,那人長相俊美,一雙狐狸眼眯了眯,朝宋如枝的方向喊道,“殿下,你的鳥又在喫你的魚了,都不管管嗎?”
“殿下,別裝死了!”
就在這時,宋如枝旁邊不遠處的假石後,竄出一個人來。
那人揭開身上斗笠,撐着手散漫坐了起來。
他紮了個馬尾,細細碎碎的陽光在他年輕氣盛的臉上毫無顧忌地跳躍着,他斜睨了來人一眼,“江鶴詞,你到底有沒有眼色?”
宋如枝看呆了,有些人只要在那兒,就是天日之表、光耀無雙。
這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人,那樣張揚的少年氣,肆無忌憚地散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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