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這味藥,買不到
爲了讓自己臉色好一點,她便叫雲錦拿了盒胭脂給她塗上。
哪想當即奇癢難耐,她輕輕一抓,脆弱的皮膚彷彿紙一般破了。
皮膚裏滲出黃水,黃水所到之處,又癢又痛。
她又去撓,撓破了黃水蔓延,所到之處,皮膚皆然潰爛。
宋如枝被嚇到了,趕緊悄悄請大夫來看診。
她怕被韋夫人看到,害怕被韋夫人認爲再也沒有利用價值。只有讓雲錦偷偷去找醫館大夫。
可惜張大夫這幾日都太忙了,沒法出診。
張大夫便“好心”推薦了其他醫館的老大夫,去給宋如枝看病。
“是壓力過大,憂思過度,心慮向外生髮之瘡。”那老大夫亦是當地名醫,只是沒有張大夫名氣大而已。
他不過一普通老醫師,當然不懂奇門祕術,就按照普通的瘡症來醫。
卻歪打正着,正中了宋如枝所中之藥的特點。
張文淵本就不是心毒之人,他製作的這藥附着性並不強,若是一般之人病個三四天就好了。
可偏偏就是心思狹小、多思多慮之人,渾身鬱氣堵住身體,那藥也散發不出去,自然越來越嚴重。
“大夫,我家小姐該怎麼辦呀?”雲錦心中焦急。
對於未出閣的少女來說,臉面問題確實嚴重。
“我開點藥膏,給小姐塗着。再開兩副內服中藥,紓解心緒、化解淤積。”老大夫安慰道,“主要還是你們小姐自己,氣性狹小、憂思過度。”
“若是能敞開心扉、容納他人,未嘗不可病痛全消。”
一聽大夫點出了她的缺陷,宋如枝臉色乍變。
“你說誰氣性小呢!”雲錦亦生氣了。
“有病就要治,有問題就要改,老夫可有說錯?”老大夫特有氣性,直接懟了回去。
這就是張大夫推薦這位老大夫的深意,這位深閨小姑娘,盡幹一些說壞也不純壞,但就是坑人的缺德事。
但要說她去陷害他人之類,又是幹不出來的。
就是欠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點出來。
宋如枝就像是被人戳了脊樑骨,死死地咬着脣,弓着背脊,“如枝受教!”
“雲錦給大夫結錢,還請這位大夫先行離開。”
“哼,老夫自己走!”老大夫很有骨氣,診療費也沒要,藥也沒開,直接走了。
留下宋如枝,獨自咬牙忍着痛。
被人一句話點出了性格缺陷,宋如枝心裏一萬個不舒服。
她像是在迷障裏左右打轉的人,走不出來,亦回不到過去。
兩天之後,雲錦再度哭着找到了那個老大夫:“大夫,大夫,救救我家小姐吧!”
老大夫亦不是個記仇的,過去一看,簡直嚇了一跳——
宋如枝從臉到胳膊,從脖頸到腹部,整個皮膚都被撓破,流着黃色膿水。
老大夫嘆了一口氣,“她身上的氣都被自己給堵住了,這樣病症怎麼出得去?”
他看着牀上這個被層層鬱氣圍困住的可憐小姑娘,嘆了口氣,“她心中有一件鬱結之事,要不她就放手做吧。”
“這心路十八彎的,自苦只能苦了自己,不如放手去搏一把。”
“失敗了就自此放手;成了就皆大歡喜。”
老大夫活着這麼多年,何嘗看不出來,這個小姑娘在鑽一種名爲情愛的牛角尖。
他來之前,好好了解過這姑娘。
死了爹孃,寄居姨母家,費心費力地去討好姨母,本就活得艱難了。
還去貪求一些更多的東西,這分明是自討苦喫嘛。
老大夫走後,雲錦淚水漣漣地替宋如枝熬好了藥,扶着宋如枝喝下。
她一心一意爲了宋如枝,又替宋如枝全身仔仔細細塗膏藥,猛地,她發現宋如枝在出聲。
“雲錦,你是不是也認爲……我該放棄了……”
雲錦一聽,猛地含淚點頭,“小姐,有句話,叫做回頭是岸啊!”
宋如枝閉上了眼,六皇子那神鑄的形象,已經在她的心中降下來許多了。
或許他真的不是天神,而是傷及越朝根本的逃犯呢?
那自己的崇拜,是否就真的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
告示之中說,那人已經傷重瀕死。
或許那人已然死去,那叫做小荷的奴隸亦下場悽慘,自己也應該早日走出來纔是。
這般想着,宋如枝身上的粉末散去,病情竟好轉了過來。
………………
宋如枝病情好轉,身上傷口慢慢結痂,最開心地還屬雲錦。
雲錦見院門外有人敲門,樂呵呵開門。
聽到門外人來意之後,她又樂呵呵跑回來,拿了一點自己存的銀錢給那人。
“怎麼了?”宋如枝史無前例地,對這種再沒有六皇子影響的人生,感到輕鬆。
縱使心中,還有許許多多的遺憾。
“阿鬆哥……是阿鬆哥受了重傷,小荷姐正爲他籌錢呢。”雲錦心直口快地說道。
很快她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自己不應該在小姐面前再提起他倆。
只見宋如枝臉上,難得一見的輕鬆表情逐漸凝固,“你說什麼?”
“阿鬆回來了?”
宋如枝沒有想到,那個告示裏整個越朝都在追殺的罪人謝淮,竟然有那般通天之能,在刺殺方見橋之後,還能鬼使神差地回到雲朔城、回到韋府。
他……回來了……宋如枝心頭一時之間,五味雜陳。
更有甚者,那個小奴隸居然還沒放棄他,還在救他?
宋如枝心中之情,又一次激盪。
但這一次,又跟之前不同了。
天神從他的世界墜落了下來,宋如枝深深呼吸,她要爲自己搏一次。
………………
“回來了?”張文淵頭也沒擡,“把藥送去給蘇大夫吧。”
回來的是那個叫做朱元寶的少年,他如今負責六皇子所需藥物的採買。
朱元寶本身在信息梳理、情報收集上,有着很好的天賦,又因救命之恩,對六皇子充滿了感激之情,由他來做這件事,最好。
“張大夫……”少年剛換嗓子,一副公鴨嗓,卻是一股哭音。
張文淵訝然擡起頭,見朱元寶那張俊秀的臉上全是眼淚鼻涕。
他抹了一把臉,硬生生撲倒在地,“我對不起,有一味藥,我沒買到。”
“張大夫怎麼辦,您瞧有沒有其他法子,您把我的血放幹了也行啊……”
“救救阿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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