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我的清白呢?
他可以多陪陪小荷,亦可以保護小荷。
那羣外公的暗衛太煩了,跟無數只蒼蠅一般,繞着他家姑娘不放手。後來他乾脆打了這羣人一頓,現在終於離得遠了點,但還是煩,特別煩。
“就這麼出去?”小荷有些猶疑。
“可以麼?”謝淮都穿好錦袍、牽好魚包了。
現在帶着她,這麼一走出去,人人都知道她是將軍妻子了,她也就抵賴不了了。
他黏黏的,有點耍賴的樣子,當真是急於要一個名分。
小荷不是不懂,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一是他失去了一段記憶,這並不是一個完整的他。若是他恢復記憶,自會明白,兩人之間不需要任何名分了,本來就是夫妻。
她巴望着他記起,兩人是拜過堂的正經夫妻,那是她第一次堅定地被一個人選擇。
二是嘛……
腦中書再次出現了,他們還要解決莊雨眠的問題。
若是當真後續朝着上輩子一樣發展,莊雨眠成了他的真愛,小荷會心甘情願騰出位置放手。
這般那兩人表面都乾淨了,自是可以成全書中結局。
她想得很好,她梁小荷雖曾是一介賤奴,可也有尊嚴、有道義,她要愛情就要堂堂正正、一心一意的那一份。
“阿鷙,你一個人單獨出去過幾次?”小荷有點疑問。
“纔來的那兩年會隨隊伍夜裏巡邏,白日裏也會打馬經過,只是一人的話……”謝淮微微思索,“從未。”
每一次出行,身邊無不跟隨親衛。
“那你注意過,每次你出去時,百姓的反應沒有?”小荷又問。
謝淮搖了搖頭:“沒有。”
因着事務太多,他亦不甚注意百姓反應。
主要是他從小到大因爲身份與臉龐得了太多讚歎,故而這些他真的都不在意。
“但你放心,和我一同出去,保準不會有任何問題。”謝淮保證。
他武藝高強,絕對能保護小荷。
“保準嗎?”小荷揶揄。
“保準。”他拍了拍胸膛,像只胸脯豐沛的大貓咪。
明明絕頂聰慧又俊俏絕塵的他,在小荷面前莫名就有點傻傻的。
小荷點了點頭,和謝淮一起走到臨近長興街的那個小角門——
然後扒着角門朝他遞了遞眼色:“阿鷙,你先去逛一圈,我和魚包娘倆在這裏等你。”
謝淮回過頭,見小荷和魚包四隻圓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娘倆個雖然物種不同,長得倒是親生的。
他把手放在脣邊,低低笑了出聲。
“笑什麼?”小荷歪歪頭,魚包也歪歪頭。
“沒事。”謝淮正經起來。
就是覺得一人一馬十分像,都可愛。
謝淮明白,小荷不敢和他上街,是怕出事兒。
可他這麼大一個將軍護着她,長興街又是滄州最繁華的街,能出什麼事呢?
小荷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小攤,“去那個攤給我買一朵絹花來,若是平安回來,我纔信你。”
謝淮頷首,果真一個人出了角門。
他一個人走上街,就在那一瞬間,他忽而感到一陣異樣。
街上的人全都停了下來,有意無意地朝他望過來。
謝淮:“?”
謝淮按下心頭異樣,到了那個賣絹花的小攤前,買了幾朵漂亮絹花。
篤篤篤——
十幾名少女跑到不遠處,在小攤販的掩護下,身體顫抖、神情激動地朝他這邊望過來。
不止是誰,大喊了一句:“是謝將軍!”
這句話彷彿開啓了什麼閘門,百姓們生動起來、激情起來、朝謝淮的方向涌了過來,“是謝將軍,是謝將軍!”
“謝將軍來體察民情咯!”
“啊,謝將軍來看看我家的絨花!”
“來看看我家的釵子啊!不要錢,都不要錢!”
“將軍要衣服不,咱都打包送您那兒去!”
百姓們前呼後擁,向他表達着自己的熱愛、憧憬、喜歡、狂熱。
謝淮:“?”
冷不丁的,謝淮感覺自己被摸了一把。
謝淮斜眼過去,看到了無數張男女老少的面龐,說不清是誰。
他閉上眼,默唸清心咒讓自己不要發作,畢竟都是愛戴自己的百姓。
謝淮:“!”
他又被摸了一把。
然後是兩把、三把、四把……
然後他被人流淹沒了。
小荷在角門裏嗑起了瓜子,然後掏了根胡蘿蔔餵魚包:“嘖嘖嘖,看看你爹爹那樣子。”
陛下喫癟,世間僅見。
“咕嚕咕嚕——”魚包笑得揚蹄子。
揚着揚着,小荷就發現不對——
怎麼這馬蹄子一直揚着,她趕緊前去查看。
一查嚇一跳,這小馬駒邊喫邊笑,胡蘿蔔卡住,差點給自己幹厥過去了。
小荷到底沒像他爹一樣不負責,趕緊給自家孩子實行了力所能及的救援。
“魚包,魚包,挺住!”
本來不管魚包,魚包就自己嚥下去了。
可小荷一幫忙,魚包差點卡沒了。
……………………
這邊救魚包,那邊灰溜溜地回了來。
謝淮繃着一個臉,把自己護佑得完完整整的絹花別到了小荷頭頂,“簪好了,挺珍貴的。”
爲了護住這幾朵花,他被白白摸了好幾十下呢。
都不清白了。
小荷憋着想笑,“那咱們還出去逛不?”
謝淮:“……”
“這樣吧,咱們易個容再出去?”小荷笑眯眯的。
謝淮遲疑地點了點頭,這次他學乖了,把主導權交給了小荷。
小荷爲他選了一身平民百姓穿的布衣,他則爲自己易了個普通男人模樣的容貌。
“等等……”小荷再挑了個斗笠給他戴上。
這樣不看臉,活脫脫是當年阿鬆的模樣了。
斗笠戴上的那一刻,她的手心被熱汗浸溼完了,這是一個絕無僅有的大膽決定。
她打算帶着這樣的他,去見她的族人。
她的族人們都見過阿鬆,她想試試,別人的言語與旁敲側擊,能不能喚回他的幾分記憶。
“怎麼這麼緊張?”謝淮嘴上抿了個笑意,就算是一張普通至極的臉,在他的魅力加持下,這個笑都令人目眩神迷。
“沒……沒有……”小荷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謝淮睫毛翕合,他向來是看一度十之人,見小荷的模樣,他縱使有那邪物妨礙思慮,他也已經猜到,以前的自己……怕是以這個形象來見她的。
實則與她同牀共枕醒來的那天早上,他腦子裏的邪物,就有鬆動的痕跡了。
他會有意無意地回想起一些片段,比如一個溼冷的房間、單薄的被衾、大片大片的花田,還有一些他研讀那不可描述書籍的畫面……
他每日都會對着一個人,那個鍍着光的身影,怎麼也看不分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