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廣泛傳播的信仰;不能妥協的戰爭
驟然聽到這麼一個建議，藤丸立香神色一呆，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斯卡哈靜靜地等待着救世主的迴應，不急也不緩，無論對方究竟是什麼選擇，於她而言都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果然如此……這個時代，根本不是我們一開始認知中的特異點吧！”
但還沒等藤丸立香理清楚前因後果，身後就傳來一道帶着嘆息的感慨。
影之國的女王擡首看去，正是跟着藤丸立香過來的達·芬奇與亞從者瑪修，不過相比於這兩位從者，她的視線卻是被瑪修身上那只有着尖長耳朵的白色小動物給吸引。
‘司掌比較】之理的第四之獸嗎？相比於那隻吸血鬼旁邊的靈長類殺手，倒是頗爲稚嫩。’
只是在芙芙的身上輕輕一撇，穿着紫色緊身衣的女人就移開了視線，雖然是獸之胚胎，但對於如今的她來說卻又不算什麼，又不是被喰世女神養起來的那幾只超越完全體的原罪之獸。
“看起來你們已經對這個時代的各大靈性位面有一定了解了，有什麼感受嗎？”
對着前來的幾人輕輕點頭示意，斯卡哈也不急切，雖然迦勒底是以藤丸立香爲核心，但絕不是主僕君臣那種獨裁製，所以御主會受到從者乃至迦勒底那邊的後勤支援們的影響也是理所當然的。
“說實話，感覺很奇妙，若不是親身感受了下外界那與地球截然不同的環境，我還真不敢相信人力能夠做到這一程度。”
即使是萬能的天才想到自己這一路的見聞，也不免露出了難以言表的神情，實在是這一切真的是超乎她的想象。
越是博學，越是閱歷豐富的人在見到之前那一幕幕與現世不同的法則，越是明悟那究竟是何等不可思議的天方夜譚，簡直是跟造物主下凡塵差不多，還不是簡單的一兩個造物主。
“向外支配平行世界，向內締造衍生宇宙，以自我意志侵蝕取代蓋亞與阿賴耶，自成根源之渦……老實說，若不是庫·丘林給我的那一大堆資料驗證之後確實無誤，我還以爲自己是來到了什麼童話世界呢？”
斯卡哈笑吟吟的看着萬能的天才神情恍惚，最初面對那些入侵者被一擊潰敗後，去收集整理信息時，她也是如此不敢置信的，因此很明白普通人面對這種真相時究竟會有什麼反應。
“這就是主的大能啊，祂給予所有人掌控自身命運，迴歸伊甸園的機會！”
這個時候，來自迦勒底那邊的通訊早就在斯卡哈的幫助下修好，因此一路上跟着三人一起見證了這個特異點真相的羅馬尼·阿基曼這個時候分外激動的喊道。
“至聖至善的天主啊，您是何等的公義與慷慨，將那執掌人世的權柄交予我們……”
藤丸立香有些愕然的看着雙手合十禱告的羅曼醫生，雖然在迦勒底的時候也偶爾看到對方祈禱，但這就像是普通人遇到難題的時候說了句“三清佛祖保佑”“上帝保佑”一類的自我安慰語，基本上每個人都會有這樣情況，因此沒什麼稀奇。
全世界號稱一半人都是上帝信徒，認識的人當中碰到了一兩位會在日常進行禱告的十字教徒根本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
更何況迦勒底身處的時代還是人理燒卻進行時的末日狀態，這種時候正是信仰大肆傳播的時機，就算排除羅曼醫生，其他迦勒底的工作人員中也有不少是信神的，在這種情況下，醫生平日裏的舉動更是不怎麼起眼。
所以認識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位雖然看起來散漫，實際上比誰都靠譜的羅曼醫生有這麼虔誠、狂熱的一面。
“醫生，沒想到你居然還是個虔誠的十字教徒嗎？”
“他信的可不是十字教，雖然在同一位天主麾下，但實質上羅曼信仰的教義屬於猶太教，這點可不能搞錯了哦！”
達·芬奇笑呵呵地掃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羅曼，代替其向着藤丸立香解釋道。
畢竟有句話可是說“異端比異教徒更加可恨”，羅曼雖不是這種極端的宗教主義分子，但有關信仰方面還是慎重一點比較好。
“額，猶太教，醫生抱歉……”
藤丸立香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事實上她根本分不清楚天啓諸教的區別，只不過作爲一名能夠與各類型英靈都相處的不錯的御主，她最讓人稱道的素質之一就是尊重不同時代英靈的信仰、文化、三觀、習俗等，
“啊，沒關係，立香，我倒是不怎麼介意，畢竟這些都是主的教派。”
作爲曾經聆聽神言，被記錄在聖經中的聖王，羅曼自然不可能像那些普通的宗教信徒一樣執着於宗教異端之別。
雖然在他那個年代，天啓諸教除了猶太教之外，其他支脈都還沒誕生，但他本身就相當於最高級的神權代言人，只需要向神負責，而不會被其他人編織的經義所束縛。
因此只要是信仰同一個神，於祂而言並不在乎異端之類的，更不用說爲這點小事去責怪迦勒底最後的希望了。
“當然，有時間你若是願意跟我學習一下主的教義的話，我會更開心的。”
看着明顯鬆了一口氣的少女，羅曼也笑着打趣道，“既然踏入了魔術師的世界的話，瞭解一下神學知識也是必要的，無論是在宗教史上還是魔術史上，聖經體系可都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好的，以後醫生有時間的話，我會來請教的！”
眼神有些飄忽，但藤丸立香對此終究還是沒有拒絕。“好了！好了……羅曼，我也知道主的大能恩澤萬方，但這一次，主的恩賜實際上給我們修正人理的工作幾乎化爲不可能也是事實。”
達·芬奇的嘆息聲打斷了兩人的交流，雖然她也是一位十字教徒，崇信隨心所欲者，或者說，在她出身的那個時代，西方几乎就沒有不信教的平民貴族，但不似羅曼這種曾與神直接聯繫過的義人，她還是能夠理性對待唯一神推動了如今場面的真相的。
“這個我知道，”醫生回過神來，有些皺眉的說道，“因爲主的恩賜，本是固定歷史中的亡靈獲得了重來一次的機會，只不過這樣的變化對於處於現在】的迦勒底和數十億人，卻不能說是好事，歷史扭曲到這種程度，已經快完全脫離人理的流向！”
“唯一能夠慶幸的，大概只有在這種羣魔亂舞的狀況下，就算是那位自稱魔術王的傢伙展開的人理燒卻也不可能成事這一情況吧。”
看着達·芬奇等人與庫丘林一起見識了這個時代的種種之後，羅曼才瞭解到現在迦勒底需要面對的情況究竟有多棘手。
“你們也看見了吧？”羅曼有些動搖，“那些繁榮的小鎮，美味的零食、在工廠上幹活謀生的男女，以及通過科技與神祕結合的製造的種種交通、工業設備……我們之前見到的不是一個被毀滅、被破壞得千瘡百孔，滿目蒼痍的時代，而是一個截然不同的新世界！”
呼吸微微沉重，他說的這些是之前庫·丘林帶領她們去看的一些人類聚集地，並不是完全被亡靈與陰影充斥着的影之國，而是被斯卡哈從某個平行世界拖曳出來的，被其徹底支配的一方天地。
即使是死者國度的女王，也未必沒有對生者世界的期待，更不用說斯卡哈還有爲之不少的弟子與下屬，因此除了影之國外，她也統治了不少有着生者聚集的天地。
那些世界有的是庫·丘林所屬的神代天地被她從泛人類史的束縛中奪取過來，有的是在與其他異聞帶之主或是平行世界支配者爭鬥時，從敗者手上奪取的世界。
但毋庸置疑，按照迦勒底衆人的認知，這些世界因爲相互交流、技術共享的緣故，無論科技還是神祕都已經運用到了方方面面，裏面每一位生靈不說安居樂業，至少也不需要擔心生存問題，在幸福程度上絕對不比二十一世紀差，軍事實力更是遠超。
而有着這種生活條件的社會，顯然不是他們想象中那些以爲人理被燒卻，人們只能在地獄一樣的殘破廢墟中苟延殘喘的特異點。
想到這裏，稍微猶豫了一下，羅曼醫生才面帶憂慮地說道：“你們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我們號稱是人理的修復者，但這些世界真的需要我們去修復嗎？”
“若是要強行這些世界，把它們變成我們想要的模樣，那我們做的事情又和人理燒卻有什麼區別？”
“這……”
藤丸立香微微一愣。
“也就是說我們要否定所有不符合人理的歷史，否定那些與泛人類史走向不同的世界，爲了拯救我們自己的世界，而要去毀滅其他異常的世界……”達芬奇再次嘆了口氣，接過醫生的話語，這麼說道。
“毀滅……其他世界？”
藤丸立香愣愣的重複着，想象着之前所見的和平繁華的城鎮、那些安居樂業的民衆，一時之間根本接受不了。
“斯卡哈小姐……”
“他們說的沒錯！”面對着少女不敢置信的視線，斯卡哈殘忍地打破了藤丸立香最後的期望，“這就是爲什麼我希望你就此留在這個時代的原因！”
“與你之前面對過的特異點不同，這個時代的人們不是那些被人理燒卻波及後剩下的廢墟，而是我們由弱到強，由貧窮到繁榮，一步步走出原有歷史線路，通過不懈努力創建而成的新世界。”
“這裏不是從正常時間軸中分離出來的異常世界，也不是基於錯誤選擇、錯誤繁榮的失敗者的歷史，而是與你生活的那個年代一樣，由活着的人們一起奮鬥、延續的全新世界。”
“與我支配的國度類似的其他時代的靈性位面也是同樣的原理……若是你想要進行人理修正的話，首先要面對的，就是那些原本會與你共同奮鬥的英靈與從者，因爲他們也是爲了守護自己的生活不被破壞而戰鬥在前線。”
斯卡哈的敘述十分平靜，這一切並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在告訴她們即將面對的殘酷事實。
藤丸立香是一位優秀的御主，甚至可以競爭最優秀這個位置，但就算她的親和力再高，御主天賦再強，難道還能夠讓那些歷史中的英雄豪傑背叛自己的世界、捨棄自己的立場，投入其修復人理的大業中去嗎？
想想都是不可能！
只是聽斯卡哈說了下前因後果，藤丸立香自己都明白這根本不現實。
很簡單的道理，若是有一天，未來數十數百年後的時間點，突然有人帶着時光機來到迦勒底的時代。
然後告訴她們你們現在做的事情是不對的，是和人理相悖的，繼續下去會導致未來的人理改變，所以要求她們停止迦勒底的運行，甚至自殺來維持人理正常發展，難道她們就會毫不懷疑的聽從嗎？
這當然不可能了！這不僅是因爲爲了未來】捨棄現在】不可取，更因爲在現在】時間點的她們看來，未來】本就是不一定的，所謂人理、歷史必須固定下來的觀點不僅不會讓他們信服，反而給人一種命運被安排的厭惡感。
憑什麼我一定要按照你所謂的“人理”方向走，憑什麼我一定要犧牲這個時代的親朋好友、下屬子民，就爲了你們所謂的未來】能夠不被改變？！
站在歲月的兩端，一者想要維持正確的歷史，一者想要開創自己的未來，都沒有錯，也不存在妥協退讓的餘地，因此只能憑藉着鬥爭與廝殺，靠着武力來獲取各自想要的世界！
“這就是你們最初降臨的那片古戰場誕生的原因！”
“來自各個時代、不同平行世界的豪傑，那些超脫泛人類史束縛的神祇王者們，都想以自己所在世界的歷史覆蓋原有的人理，也都不想讓自己的世界被其他人的想法給支配，使得整個人生成爲提線木偶。”
斯卡哈的聲音嚴肅而認真，看向額頭冒汗的藤丸立香。
“那麼，救世主哦，你準備好參與這場戰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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