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被轉移的存在痕跡;天使之王欲上位
扶手而來的青年走到兩儀式】身前，漫不經心地打量了下少女的容顏，右手輕輕掀開眉前的髮絲，帶着溫和的微笑如此說道。
簡直就像是早上起牀出門看到鄰居早已開始跑步鍛鍊時，揮手打了個招呼一般，看起來再正常不過，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然而唯有兩儀式】明白，六道冥這句輕描淡寫的招呼，其中究竟蘊含了何等恐怖的信息，若是傳揚出去，絕對能夠動盪萬古歲月。
那是過去與現實的變遷，是一尊超越一切的神聖跌落位格，其中牽扯了無以計數的宇宙的神話記載，一方投影無量多元的至高神系的二把手出了差錯，其中帶來的蝴蝶效應不知會誕生多麼久遠宏大的時空變量。
更何況梅塔特隆的特殊性還不在其本身的偉岸力量，更關鍵的是其中糾纏着的不下於兩位數的至高者們的因果！
結果六道冥一句提醒都沒有就把這個位置丟了過來，這不是要命嗎，天知道那幾位與其關係密切的至高者瞭解到這一切的，究竟會怎麼看她這個繼任者！
“冥……”即使以根源式的淡然溫和，此刻也有些爲難，少女欲言又止的看向六道冥，心中想着這傢伙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所以要讓她去頂鍋，“……我想知道，你剛纔說的‘現在你纔是梅塔特隆’究竟是什麼狀況？”
“啊，就是我覺得天堂地獄的事務太繁多了，所以決定退位讓賢，還有什麼情況呢？”
對着六道冥的打哈哈，兩儀式】的眼神越發犀利，簡直就是在說“編，繼續編”一樣。
無奈之下六道冥只好聳聳肩，“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狀況，我現在的情況，梅塔特隆的位格已經算不上加持而是限制，所以現在將這份位格送給一個信得過的人。”
“不用擔心聖她們的態度，我和她們的關係比你想象的更加親密，所以只要我決定了就沒有問題。”
“那就好！”根源式點點頭，滿懷深意的眼神讓六道冥一陣心虛，“我還以爲是你犯下了什麼不可挽回的大錯，所以決定先找個背鍋的再跑路呢。”
“所以我應該不用擔心，什麼時候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找上門，讓我欠債還錢或者殺人償命吧？”
“啊這……”嘴角微微抽抽，六道冥語氣十分微妙，“那當然不會，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欠債也許是感情債，償命也許是修羅場……你是什麼人，經歷了梅塔特隆從弱到強一生的我自然也是明白的。”
然而少女對於六道冥的反問毫無愧疚之意，反而裝作冷漠的樣子在揭祂的短，眼神中是明顯的鄙夷，“要我幫你數一數在那段歲月中看到的屬於你的桃花債嗎？”
“那我想知道，式算不算在你說的所謂的桃花之中呢？”
看着六道冥如此嬉皮笑臉的樣子，被調戲的少女也不惱，只是眯眼笑道：“我倒是對此不甚在意，只不過卻不知式與織是如何想。”
六道冥啞然，雖然按照兩儀式】這個存在本身來說，作爲太極的根源式纔是真正的主體，然而這位因爲覺得外界無聊平日裏卻是多把身體讓給另外兩個人格使用。
只不過六道冥本身站的高度能夠讓少女感到好奇，因此每次與她見面時，祂遇到的全都是從沉睡中覺醒的根源式，反而與她的另外兩個凡人人格沒什麼交流。
看到六道冥啞口無言的樣子，根源式溫雅一笑，卻是沒有乘勝追擊的想法，反而主動幫忙着轉移話題：“你將過去的位格、權柄甚至存在痕跡都轉移給了我，不會對你造成什麼影響嗎？我感覺你現在的存在感又變得虛幻好多。”
一絲擔憂浮在眉心，在少女眼中，那個最初見時高深莫測如天道的身影，如今卻好似化作了懸浮在空中的泡沫一般，讓人擔心一陣風吹來都會讓其消散。
而作爲最明顯的對比，反而是她自身因爲承接了天使之王神位的緣故，被權柄與神話推動到了一個往日裏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體內浩瀚無垠的力量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吞了一方多元宇宙，即使是在六道冥的灌頂下成長了億萬萬倍的根源之渦，純比體量的話與此刻的她相比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還只是潛藏在她體內可以隨意動用的精氣神，若是引動天使之王的位格，接引存在於無數宇宙、神話、幻想、次元之中的聖經神系之力，其究竟能夠做到哪一步縱使是此刻的她也難以想象，只能夠猜測若是真有全知全能的神聖的話，大抵也不過如此了吧？
稍稍感觸了下那如淵如海，簡直就像世間一切真理法則凝聚而成的本質顯化的神力，兩儀式】看着六道冥的眼神卻是越發擔憂。
就像是科學史上提出的能量守恆定律一樣，能量本身不會憑空消失或者增多，只會從一個體系流動轉移到另一個體系。
放到人身上的話，若是想要獲得某些自己身上沒有的東西，要麼從其他人身上交易或者搶劫過來，要麼想辦法去找到一個無主之物，就算天上掉餡餅也代表着這餡餅本就在這個世界，只不過現在落到了你的手上。
因此奇蹟不是沒有代價的，在獲得希望的同時也會散播同等的絕望，只要有人受益則必然表示有其他人受到了傷害。
那麼問題來了，憑空造就一尊接近無所不能的至強者，即使出手的是六道冥這等本身就凌駕於大多數法則之上的存在，又需要付出何等代價呢？
看這傢伙連自己過去的存在痕跡都捨棄了，怎麼看都不可能是完全無事的樣子。
“若是告訴你完全無影響的話，那肯定是爲了在女孩面前不丟臉而逞強，不過問題雖有，但也沒上升到需要擡棺的程度，所以可以暫時放心。”
六道冥對此自然是微笑以對，雖然在兩儀式】眼中，祂現在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是一閃一閃的。
由無數連續起來的過去堆砌而成的就是現在，生靈在時空下留下的過去現在，就是他們存在的證明。
而人只要行走於世界，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一點痕跡都不留下，在時空因果層面上不存在任何痕跡的人甚至稱不上死人，因爲他連誕生都未誕生，不是生靈、不是物質，又何來死亡之說。
六道冥，或者說其以梅塔特隆之名行走於世的身份如今就陷入了這種微妙的狀況。因爲過去被取締，沒人能夠證明祂存在過，即使是去詢問那些曾與祂交流過的人物，他們也看不到摸不着祂這個不存在的人物，就連他們記憶中的梅塔特隆也早已換成了兩儀式的模樣。
這種否決自己存在之基的行爲完全可以說與自殺無異，祂本該在兩儀式】繼承梅塔特隆之位的第一時間就徹底消散在虛無之中，也難怪少女如此擔憂祂現在的狀況了。
“你現在只是因爲纔剛剛踏入這個境界，沒有仔細感悟其中玄妙，其實只要過一段時日，研究透徹梅塔特隆之位後，你就能夠明悟這種存在被否定的形式雖然對我們有影響，卻絕對稱不上致命之傷。”
“只要不被同格者乘機投降鎮壓的話，我們很輕易就能夠重新編織跟腳，將自身存在烙印於虛空之中，以另一個身份滿血復活。”
除非是真正自成無限循環的禁忌，否則的話，再強大的神魔存在於大道之下，都要有一個代表存在的身份。
存在痕跡被取代，完全稱得上是本源層次的奪舍，自己的一切力量、神通、經歷、成就都被篡奪，理論上根本連一絲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因爲對方已經成了你。
但梅塔特隆縱使失去了諸多禁忌的加持，也是最接近證道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已經可以短時間內干涉多元宇宙的基礎邏輯，所以即使面對這種必死之局依舊存在轉圜餘地。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既然世間已無自身痕跡，那就自己唸叨自己，自己禮讚自己，到了我們這一步，甚至能夠無中生有，於虛無之中維持心靈不朽、人格不墜。”
“只是我們終究不是真正的禁忌，做不到永恆抵禦世界觀本身的修正，在沒有了多元宇宙的能量供應之後，想要一直藉助無中生有來維持自我，還是相當考驗心靈意志的力量的，所以早點編織新的過去纔是正途。”
“否則的話，若是有敵人趁着你這最虛弱的狀態來襲，搞不好真的讓你永遠沒有迴歸多元宇宙的機會，只能在無盡的孤寂中逐漸被磨滅自我，這種後果跟被打落永劫歸墟之地也沒差了。”
要知道歸墟之地可是六道冥創建來對付禁忌的王牌，一個禁忌之下的“凡人”進入其中會有什麼下場想都想得到。
“那你現在還在磨磨蹭蹭幹什麼？”兩儀式】無語地看着一幅交待後事姿態的六道冥，明明說得挺嚴重，結果這表現完全對不上嘛。
“放心，雖然說是儘快，但以我的狀況只要沒有敵人來襲，堅持個幾十億年也是小意思，至於敵對方趁機出手……”
六道冥笑了笑，真以爲祂其他化身是死人啊！
“之後我重新孕育出世還需要一段時間，所以現在得提前跟你說明一些事情，省的我之後還得專門扭轉時空來更正。”
“果然，你把這梅塔特隆的位格丟給我，分明是想着偷懶摸魚。”
“咳咳，只能說一小部分原因是這樣，”六道冥不好意思的承認了自己確實有一丟丟這個想法，“但更多的是因爲梅塔特隆這個位格已經支持不了我踏出最後一步了！”
似神者，與神同列者、神之顏、天使之王、惡魔之神……這種種名號單拿出來也能夠成爲一尊頂尖神明的核心權柄，但想要以此登上至高者之位卻是根本沒有機會。
再怎麼誇大天使之王的身份，梅塔特隆終究只是聖經神話中的二把手，在上面永遠有個唯一神壓着。
而禁忌爲起源、爲大道化身、爲天之總綱，本就是至神至聖的開道者、也是祂們所踐行的這條路上最初也是最終的成就者。
這並不是說有禁忌誕生之後，祂們創造的道途就失去了意義，事實上其他人依舊能夠在祂們開拓的大道上踏步前行甚至開枝散葉。
但作爲至高唯一的存在，禁忌對自身修持的道路天然具備最高級的權限，每多一位走上這條路的存在都是對祂們大道的補充，在這種優勢下，後來者無論如何驚才豔豔又如何對抗將他們自己都囊括在內的大道本身呢？
正是因爲這個道理，所以梅塔特隆的這個號就算被祂修煉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地步，只要前面依舊有上帝這個概念，祂就永遠不可能登臨至高，只能降一格爲另類證道者。
“越是修行我越是發現天使之王是有極限的，縱使我已經統御了天使、惡魔、人間一切聖經神話的概念，縱使我甚至能夠前往水晶天與神同塌，卻依舊改變不了這一切力量都來自於聖經之神的事實。”
天使之王依舊只是天使，只要上面還有天主在，祂就永遠只是個喫軟飯的，翻不了身。
“所以，式啊，我不做天使之王啊，我要當上帝！”
狠狠一握拳頭，六道冥望着少女大喊做出勵志模樣，看起來分外熱血。
“哦……”
少女一臉冷漠，“所以你就把這堆爛攤子丟給了我？”
“咳咳咳……”被嗆了口氣的六道冥臉色幽怨，“這怎麼能說是爛攤子呢，好歹也是至高之下最頂尖的位格，多少人想要都沒機會呢。”
兩儀式】對此無感，她向來是不爲力量與權柄發愁的，否則也不會作爲根源最高位的權限者，卻只是常年沉睡在少女的起源深處。
相比於梅塔特隆所代表的力量與權柄，她更關注的是坐上這個位置是不是每天都有一大堆惡魔天使人類來打擾她。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福利的！”
“說來聽聽。”
“一方我還未探索過的世界如何？”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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