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與佐倉杏子的再見;六道冥的點醒
列車在風見野市停下,六道冥剛剛走出車門,出了站點,遠方就突然傳來一道激動歡快的聲音。
擡頭望去,換了身與上次見面時不同的綠色長裙,白筒襪運動鞋打扮的緋紅色長髮少女正不斷在十米外蹦跳着,試圖引起祂的注意力。
六道冥眼裏出現一抹訝色,趕忙大踏步迎了過去,趕到杏子身邊疑問道:
“不是說了在上次那家麪包店前等嗎,這裏離我們約定的位置可還有不短的距離?”
雙手有些失措的拉扯着裙襬,少女下意識地晃動着身子,嘿嘿地笑着,調皮地吐了下舌頭,“那個,因爲一個人在那等也很無聊,所以就想着過來接六道哥哥嘛。”
相比上次見面,杏子現在顯然和祂親暱不少,話語間撒嬌的意味幾乎難以掩蓋。
青年無奈的搖搖頭,少女這麼可愛,讓祂怎麼捨得怪罪她啊!
看了下天上被烏雲遮蔽的黯淡,有不知從何處吹來的冷風拂過,雖不算太刺骨,拍打在臉上有足以讓人難受。
六道冥拉過杏子,搓了搓少女的手,左顧右盼找了個前往商業街的方向。
“都快入冬了你還穿這點衣服站在這吹風,真是一點都不知道愛惜自己。”
“走,我們先找個飯店一會兒,再來說你在郵件上提到的有關奇蹟和魔法的事。”
雙手被突如其來的溫暖包裹,佐倉杏子頓時鬧了個大紅臉,眼睛飄忽地轉來轉去,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青年根本沒等她的迴應,轉身就拉着她要走,杏子張了張嘴,剛要開口就又聽到前面傳來的強勢話語。
“拒絕無用!這是哥哥對可愛妹妹的關愛,若是真把我當哥哥,就不要在這種細枝末節的地方較真!”
六道冥知道杏子的家庭狀況並不好,在父親被教堂本部驅逐後有時更是連飯都喫不上,現在祂要帶她去喫飯,如果不提前堵住對方的話語,少女很有可能會因爲不好意思拒絕。
面對六道冥如此強勢的安排,當前時期還有些怯懦的杏子抿了抿嘴,終究沒有再開口駁斥青年的行動。
被六道冥拉着前進,少女就像失了魂一樣,時不時看向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時不時又看向青年的寬闊的後背,等祂找到安靜的飯館讓服務員安排好包間,叫她坐下時,杏子纔有些呆愣的回過神來。
“要喫什麼,杏子,難得我過來一趟,隨便點不用客氣。”
下意識地接過六道冥遞過來的菜單,少女看了下上面的圖片和價格,口水不由得在嘴中蠕動卻遲遲沒有開口。
“這次碰面的重點可不只是喫飯,杏子再發呆下去的話,時間可就浪費了哦。”
“啊,對不起!”
被這麼一提醒,佐倉杏子連忙道歉,瞥了一眼六道冥淡定的眼神,抿着脣點了兩個菜單裏最便宜的。
六道冥見狀翻了個白眼,按照原著世界線,半年後少女成了魔法少女,一不小心暴露給她父親導致遭遇一連串打擊後,可是直接能從商店裏不問自取拿東西喫。
這前後的性格差距太大了吧?!
心中暗暗吐槽着,六道冥拿過菜單隨意點了幾樣還喜歡的,就讓服務員下去準備。
“六道哥哥,”包間裏現在就只剩下兩人,杏子有些坐立不安玩弄着裙襬,看着六道冥欲言又止。
畢竟今天的事對她來說其實有些意外,她只不過因爲遇到了些異常的事件,一時間難以作出決定才向六道冥尋求解惑。
卻不想,只是在郵件中聊了幾句,青年就當機立斷乘上列車趕了過來。
對於這份看重,她分外感動,卻又有些迷茫。
自己真的值得六道哥哥如此關愛嗎?
“先喫飯,喫完飯再說事!”
以手勢制止了杏子想要說什麼的動作,就算作爲‘普通人’不會讀心技能,看對方表情六道冥也知道少女心底又在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
對此祂也沒有辦法,還沒成爲魔法少女、沒經歷家破人亡打擊的杏子,那股撲面而來的自卑簡直不忍直視,成爲圓環之理那條世界線的小圓也絕對不會這麼軟。
“哦。”
少女沒有反駁六道冥的想法,滿臉乖巧地坐在那裏。
十分鐘後,最先做好的食物已經被端了上來,兩人一邊解決溫飽問題,一邊聊些平日裏的趣事,多數時候是六道冥在問杏子在說。
等所有菜上齊,肚子填得差不多了,六道冥才放下餐具,食指在桌子上輕彈兩下,一直注意祂動靜的少女很快比之前嚴謹地看了過來。
“杏子,你之前又說奇蹟又說魔法的,最近難道遇到了什麼奇怪的事嗎?”
知道要說正事的少女深呼一口氣,將所有雜念都給拋開,一臉即將揭露這個世界真相的表情。
“六道哥哥,你相信這個世界存在魔法少女嗎?”
“嗯,當然相信!”
“果然不相信啊,但這確實是...”
一直在想着該如何讓六道冥相信,自己接下來要講述的東西不是她本人的幻想而是現實中存在的,少女都已經準備迎接青年怪異的眼神了,結果對面給了個她完全預料的迴應。
佐倉杏子:“???”
腦門上好幾個問號在漂浮,佐倉杏子愣了好長一段時間,纔有些恍惚地看向青年那不似造假的認真神情。
“六道哥哥?”
“魔法少女而已,我不僅相信,而且真正見過。”
六道冥神色平淡,一幅‘你在大驚小怪些什麼’的樣子。
“你該不會以爲自己是被選中的孩子,獨一無二那種吧?”
“啊哈,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爲……”
尷尬!
少女這時候唯一的感覺只有尷尬。
懷揣着對親暱之人的信任,她本來下了好大的決心纔想要跟對方述說一切,畢竟丘比之前說過裏世界少爲人知,涉及這方面的事情對於身邊人最好謹慎應付。
卻不想,原來對方早已經瞭解情況,甚至比她本人更資深,自己忸怩的那些東西根本不算什麼。
想到這裏,少女就不由得有種在角落裏找個洞鑽進去的衝動。
“哈哈,六道哥哥真厲害,連魔法少女都知道,莫非六道哥哥也是擁有特殊力量的人嗎?”少女有些無措的轉移着話題。
雖然她聽丘比說過,這世上只有魔法少女和魔女兩種超自然現象,但還未真正踏入那個世界的杏子,對此卻不會將之當做絕對真理。
萬一丘比自己也不是什麼厲害角色,知道的信息不全面呢?
“暫時還不是,”六道冥搖頭否認道,“我也是在與你見面那天回去的路上,才發現這個世界存在的超自然現象。”
“後面是在守護見瀧原市的魔法少女的介紹下,纔開始瞭解隱藏在常識世界下的另一面真相。”
“不過關於掌握超凡力量,徹底踏入那個世界,在還沒有做好齊全準備前,我不會選擇冒險。”
大概解釋了一番這邊的情況後,六道冥看着仔細傾聽的少女,詢問道:
“杏子你是見到了丘比吧?”
“誒?莫非六道哥哥也跟丘比熟悉?”
“雖然未必是同一個,但我在見瀧原市確實認識一個丘比。”
如此說着,六道冥打了個響指,白色的神祕動物應召喚而來,向着杏子做了個貓咪的賣萌動作。
“你好啊,佐倉杏子!”
杏子呆愣地看了看六道冥,又看了下丘比,然後再使勁打量了丘比全身,最後還是有些鬱悶地放棄分辨眼前這隻和她認識那隻丘比有何不同。
“你是丘比二號?”
“叫我丘比就好了,我們種族成員對外都是這樣一個稱呼。”
“這樣啊,那你爲什麼知道我?”
“來到風見野市,我已經跟這邊的同族交換了情報,所以少女哦,要跟我簽訂契約成爲魔法少女嗎?”
又一次被邀請,杏子下意識地回頭看向六道冥,她依舊牢記青年上一次見面時提醒的,不需代價的奇蹟是不存在的。
六道冥不緊不慢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後才擡頭對少女道:“杏子,你有什麼一定要實現的願望嗎?”
“六道哥哥你說的是許願?”
“是!根據丘比和我在見瀧原市的魔法少女朋友說,簽訂契約時許的願望影響到的,不僅是願望代表的內容本身,還有你變身魔法少女後獲得的能力。”
“所以這種東西必須得慎重,畢竟你如果真的要作爲魔法少女奮鬥在魔女結界中,那足夠強大的實力就是必不可少的。”
將茶杯放下,六道冥雙手十指相合放在腿上,肩膀靠椅背的姿態顯得有些慵懶。
“多想一想你真正需要的,渴望的東西是什麼,如果使用願望去得到這件東西會對現在的生活造成什麼影響,不要等未來後悔了才哭哭啼啼地想找時光機。”
被六道冥如此鄭重的提醒,少女自然不可能無動於衷。
她蹙起好看的眉頭,皺着臉頰回憶起平日裏的生活,按六道冥所說去尋找自己真正渴望的東西。
但無論怎麼想,答案也只有那個吧?
說到底,一個國中生眼中的世界本就只有那麼大,這個年紀的她們除非被特意教育,不然是難以想到親情、友情、戀情、金錢這些東西之外,更深刻的需求的。
“我...希望大家都能聽爸爸的話,能夠在爸爸佈道的時候多一點耐心聽他說完所有教義。”
“果然是這個願望啊。”
六道冥點點頭,不置可否。
杏子本身並不是具備太強慾望的女孩,而在少女眼中,她們家的所有困境都應是來源於作爲神職者的父親在教義中增添未有的內容。
但同樣的,從小受父親影響的杏子,也不會認爲父親的思想‘新的時代,需要新的信仰’是錯的。
所以在丘比提供給她一個許願機會後,她會提出這個願望幾乎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
大概在少女眼中,只要有人願意聽爸爸的話,家裏人就能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大家都能得到幸福的結局。
“六道哥哥,這樣不行嗎?”
信任的人遲遲沒有迴應,杏子顯得有些不安。
對少女來說,六道冥大概是她在這世上除家人外最親近的人,而有些事情相比家人,人們反而更願意和這類不是那麼朝夕相處的人傾述。
所以她迫切的想要從祂身上得到建議,想要祂告訴她她究竟該如何做。
“倒也不是不行...”六道冥頓了下,在腦海中組織着語言,“只是杏子確定佐倉爸爸真的希望自己女兒用魔法的手段,讓那些教徒被迫地前來聽自己傳道嗎?”
“如果以後他知道了所有真相,又會怎麼想呢?”
“我...”
杏子張了張嘴,她想說爸爸肯定會誇讚她,但不知爲何無論怎樣都難以把話說出口。
用魔法的力量讓教徒們聽爸爸的話,這樣真的可以嗎?
思索到這裏,回憶起過去爸爸教導她認識聖經,爲她解釋其中教義時的場景,少女心底突然升起無限惶恐。
好似只要選擇了這個願望,就會有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要發生一樣。
但...這是爲什麼?
杏子迷茫地看向在她眼中跟爸爸一樣厲害的六道冥,很不理解。
“上次我跟佐倉爸爸也聊了些教義方面的問題,雖然在一些思考上,我們兩人有些偏差,但不需懷疑的是,杏子的爸爸確實是真正爲世上的不幸而傷感,並想要通過宣傳全新的教義帶給人們以救贖。”
“嗯!嗯!”
杏子用力點頭,在她眼中的父親就是這樣了不起的人。
“所以說啊,既然知道這一點,杏子你爲什麼覺得你父親想要的就是信徒們聽他的話呢?”
“他想要的,難道不是通過傳教帶給人們更多笑容,更多幸福嗎?”
話語如暮鼓晨鐘,一下子擊破了少女因爲見識少而形成的認知迷障。
佐倉杏子猛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與恐懼的情緒在其中不斷交織。
“我的願望,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