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相護
一劍斬斷一根藤蔓,沈忘州閃至司溟身側,左手在脖頸傷口處隨手一抹,鮮血染紅了掌心也未曾在意。
他環顧四周,漸漸意識到不對勁。
喋木再數量衆多,此時也被他殺得七七八八,萬物有靈,修成精怪的喋木怎會如此不珍惜修行,與他殊死戰鬥?
正在思考,沈忘州後背忽然一陣發冷,來自內心最深處的直覺讓他不經思考迅速反手摟住司溟的腰,看準喋木樹枝之間的空隙,將人用力推了過去,自己只來得及橫起襲焱轉身格擋——
一道金紅赤焰帶着殘影狠狠砸在襲焱劍刃上,帶起的灼灼靈氣穿過劍刃直直從肩膀穿透,沈忘州五臟六腑像被一柄鐵錘狠狠砸過,他咬緊牙齒用力將偷襲者擊退,捂着肩膀退回司溟身前。
殷紅血絲從脣角溢出,劇烈的疼痛讓他額角繃起青筋。
只交手了一次,沈忘州就意識到,這東西至少有元嬰期修者的實力。
今天他是要把一輩子的背運都走一遍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都是奔着要他命來的!
司溟張開手臂半抱半扶地從身後扶住沈忘州,左手狀似無意地掐在他腰間,探尋清楚內府的情況,微微眯眼,右手從身後伸出手捂住沈忘州的嘴,一粒通體雪白的丹藥抵在他脣邊。
“師兄,你傷的很重。”
沈忘州胸口起伏的弧度越來越大,沒有問是什麼,張嘴含住司溟的手指,將丹藥吞了下去。
被含過的指尖略帶留戀地劃過嘴脣,卻依舊搭在臉側。
丹藥入口即化,味道宛如沈忘州兒時最愛喫的糖,甜的膩人,滑入喉嚨後轉瞬消散,反應過來時陣陣劇痛的內府已是一片清涼,不僅如此,他與喋木拼殺時消耗的靈力也充盈到巔峯,痛感徹底消失,傷痕以奇蹟般的速度完全癒合。
沈忘州用餘光看了眼腰間的蒼白手指,暗道金丹期的醫修果然厲害,是他誤會霖澤真仙和胤淮了,這等實力的醫修確實有扭轉乾坤的作用。
沈忘州在心裏給師父道了個歉,殊不知他這一口喫的是滄海蛟龍修煉萬年的內丹,作用豈止是他感受的那些。
傳說中可無視水系靈力的攻擊、達到水火不侵鍛體程度、甚至可完好無損避過一次雷劫的稀世珍寶,丟到修真界都會掀起腥風血雨的存在,就這樣被胤淮當糖豆兒一樣給沈忘州吃了。
末了這“糖豆兒”還要聽沈忘州評價一句“挺甜的”,怕是當初那條被胤淮隨手宰殺的萬年蛟龍王都要被氣活過來了。
短短几次呼吸,沈忘州的傷勢就徹底痊癒,他站在司溟面前,警惕地看着面前的“東西”。
周身纏繞灼灼逼人的赤焰,身長九尺,頭似虎卻生有龍角,一身厚重的雪白皮毛狀似雪豹,背部卻生出一排凸起的尖刺,一直蔓延到長長的尾巴尖端,化爲一根猩紅的銳利尖刺,四爪鋒利染血,額頭和爪子皆有暗紅色火焰狀紋路,雙目赤紅,眼神兇惡。
它出現的瞬間,喋木皆避退,樹幹虯結擠壓的嘎吱聲不斷,仿若落荒而逃。
感受到沈忘州的打量,它低吼一聲,爪子在地上輕撓,厚重積雪瞬間蒸發,土地寸寸龜裂。
若是平時,它會直接衝上去一口咬穿沈忘州的肩膀,輕鬆凌虐這弱小人族修者。
但不知爲何,沈忘州身後病懨懨的少年讓它心神顫亂,明明只是一個金丹期的弱小修者,卻讓炎祈靈從靈魂深處滋生出濃濃的恐懼,以至於不敢看那雙漆黑的眼睛,更不敢貿然動手。
沈忘州知道,差了一個大階段,他完全打不過這東西,況且還帶着一個司溟,迎戰並不是明智的選擇。
他緊緊盯着前面,手指無意般掃過腰間的百寶囊和玉牌,臉色瞬間變得凝重。
他沒辦法從百寶囊裏取物了,玉牌也失去了與外界傳送陣的聯繫!
不僅準備給司溟的防禦法器和疾行符籙沒法召喚,甚至沒辦法捏碎玉牌逃出仙境,面前的東西比他想的還要強許多。
今日怕是要……
沈忘州眼神漸漸凝重,抿過嘴脣,低聲問:“這醜玩意兒是什麼東西?”
司溟似乎被“醜玩意”的火焰灼傷,懨懨地趴在沈忘州後背,臉頰貼着他耳邊,輕輕說:“炎祈靈,上古兇獸,生性嗜殺好鬥,實力強勁……傳說炎祈靈所過之處必有災禍降臨,生靈塗炭……後被九重天派仙人收服,封爲靈獸。”
“九重天的靈氣缺氧嗎?!這些神仙的腦子都被腐蝕乾淨了吧!這種畜生不宰了留着過年呢!”
沈忘州只覺得荒唐,殺人如麻的畜生,因爲“實力強悍”就免了死罪,最後居然還被封爲“靈獸”了!好一個九重天,不愧是反派!
沈忘州腦海產生一個模糊的猜測——司溟說過,帝尊想要他的內丹,這隻炎祈靈又是九重天上的靈獸,所以很明顯了。
帝尊不可能親自下到修真界找司溟,所以派了這隻畜生過來,還挑了斷寒仙境這種所有修真界強者都進不來的地方——完美避開了霖澤真仙和胤淮。
沈忘州眼神冷下來。
論陰狠毒辣,九重天上那些“清風高節”的神仙才是最擅長的。
被逼到絕境,沈忘州的逆反心理徹底激起,他指尖微動,握住司溟的手腕悄悄畫下傳音符,右手握緊襲焱,與他傳音:“我可以擋住這畜生片刻,我讓襲焱送你離開,拿好玉佩,用我教你的口訣聯繫三師兄。”
沈忘州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司溟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他並不相信沈忘州會讓他獨自逃跑,自己面對這必死的局面,但心底的某個聲音卻告訴他,如果是沈忘州,或許可以做到……
陌生的期待感掠過,他垂眸打量沈忘州的表情,感受這些話是否出自真心。
但沈忘州甚至沒給他思考的時間,話音剛落,已經猛地上前一步劃出一道劍氣直逼炎祈靈面門,炎祈靈靈巧躲過,向來橫衝直撞的靈獸終於被激怒,後腿用力蹬地,快成一道殘影衝向沈忘州!
沈忘州不退反進,手握襲焱向前閃身繞至炎祈靈身側躲過一抓,身後的司溟瞬間暴露,像一個被隨意丟出去的餌,隨時會被撕碎。
炎祈靈沒抓到沈忘州,渾身火焰暴漲,怒吼着順勢攻向司溟。
司溟眯起眼睛,炎祈靈的利爪寸寸逼近,他卻仍舊站在原地未動,眼底的情緒冰冷又玩味,像是在滄海海底挖到一個外殼神祕漂亮的蚌,滿心歡喜期待地撕開後卻流了一手的膿血。
骯髒卑劣的人族,幾萬年來從沒有例外,倒也不算驚訝。
不過爲何,如此不悅呢……
清瘦白皙的手腕覆上一層淺淡的鱗,氤氳出的靈力波瀾不驚,卻足以葬送整個斷寒仙境。
指尖即將擡起的那瞬,沈忘州一腳踹翻一棵妄圖偷襲的喋木,反手扯掉自己的仙服外袍,連同襲焱一起狠狠擲向炎祈靈!
猩紅劍芒染了主人的血,此刻殺意沸騰到頂峯,裹着沈忘州全力一擊的靈力,爆發出的氣勢讓炎祈靈都心生退縮,扭身躲開——
襲焱趁機飛至司溟腳下,托起他衝向喋木的包圍,灼熱的劍氣點燃喋木上的琥珀,燃起熊熊烈火似要將司溟吞噬,速度揚起的勁風卻恰好掀起沈忘州的淺藍色外袍,隨着襲焱劍柄的甩動整個罩住司溟。
沈忘州單手掐訣,仙服上的防禦符文盡數亮起金色光芒,以燃燒極品法器的代價擋住火焰,將蒼白的少年保護得密不透風。
胤淮指尖的靈力瞬間消散,冷血的眼底罕見閃過一抹怔忪不解。
沈忘州對上那雙黑色眼睛,來不及辨認其中複雜的情緒,只來得及在極限距離傳音給司溟:“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用你的靈力!走!!!”
襲焱滴血認主,與沈忘州互通心意,此刻意識到主人的決定會造成的慘烈後果,發出一聲鏗鏘悲鳴,卻還是聽從命令離開。
沈忘州不知道司溟能不能走出去,但面對炎祈靈這樣強大的存在,如果不送司溟走,那今日死的就是他們倆。
與其被這畜生得逞,不如能活一個是一個。
炎祈靈本想將司溟滅口,帶擁有狐狸精魄的沈忘州回去,此時卻丟了一個,頓時憤怒地起身要追。
沈忘州赤手空拳地閃至它面前,一腳踹了過去:“滾回去!”
炎祈靈被踹得往後退了幾步,隨即噴出一口火焰,沈忘州狼狽躲開,卻還穩穩擋在它面前,阻止它去追司溟。
面對無數倍強於自己的對手,沈忘州沒有任何保留的餘地,至純火靈力盡數外放,渾身浴火,周圍燃燒的喋木自顧不暇,更不敢接近。
幾次交手後,沈忘州已經感受不到襲焱的氣息,司溟該是走遠了,或許可以脫離炎祈靈的結界控制捏碎玉牌離開。
強大靈力交鋒,飛沙走石,喋木化爲碎屑,戰場一片慘烈。
再又一次被炎祈靈的爪子拍飛後,沈忘州單手撐地穩住身形,吐出一口血來。
他擡手抹過,忽地笑了,這時候還有心情嘲諷。
“小畜生,是不是快氣死了?咳……”沈忘州捂着肩膀站起來,一襲白衣染血,靈力幾乎消耗殆盡,心裏卻痛快的不得了。
他嘶啞着嗓子笑了兩聲,又咳了起來:“哈哈咳……這地方我實在不怎麼喜歡,但若有你這小畜生陪着,葬在這兒也不錯……我早是死人了,你這畜生作孽不少,也早該死了,不如就給我做個看門狗吧!”
炎祈靈收到的命令是活捉,可沈忘州的頑抗超乎了他的預料。
一人一獸皆屬火靈力,連攻擊都是一個路數的,攻勢兇狠招招拼命,幾番纏鬥間炎祈靈雖因靈力階級佔了上風,卻也被沈忘州強橫不要命的攻擊打出幾道傷痕——
這還是沈忘州丟了佩劍襲焱,一個劍修沒了劍,實力折扣可想而知。
炎祈靈乃天獸,落入修真界靈力自降三級,且斷寒仙境的特殊機制也削弱了幾分實力,目前相當於元嬰中期的修者。
此刻境內強橫的靈力波動已經快衝破它設置的結界了,拖到現在,炎祈靈愈發暴躁,攻勢更加兇惡。
沈忘州已經是強弩之末,但眼底卻毫無懼色,反而閃着瘋狂的快意和決絕,讓炎祈靈控制不住地產生一絲恐懼的情緒。
它焦躁到極點,怒吼一聲,前爪拍地震裂黃土,口中孕育出一顆血紅妖丹,施展妖族法訣準備一擊得手。
卻沒想到沈忘州就等着它這招,不僅不閃避,竟是直接閃至它面前,不顧它身上灼人的火焰,一腳蹬在它胸口一腳踩向地面,兩手狠狠抓住它上下顎,硬是頂住了妖丹的巨大靈力波動,趁法訣未完成時,咬緊牙齒雙目赤紅,雙手用力將嘴巴撕到最大,露出裏面的妖丹。
炎祈靈痛到瘋狂擺頭,喉嚨裏發出淒厲嘶吼,沈忘州被狠狠撞向地面和喋木樹幹,嘴角不停溢出鮮血,鋒利的牙齒穿透沈忘州的手掌,他卻始終死死抓着不鬆手。
一片血肉模糊中,一顆內丹極不顯眼地從掌心喚出。
沈忘州嘴角勾起一個瘋狂的弧度,最後掐了一個斷字訣,徹底斬斷自己與襲焱的聯繫,而後將內丹送進了炎祈靈口中。
金丹期修者靈丹自爆不足以滅殺掉炎祈靈這等靈獸,但若爆在炎祈靈的妖丹上——任他皮肉筋骨再強,也抵不過妖丹受創。
失去神志的一瞬間,沈忘州灑脫地想,至少多活了這麼多時日,不虧了。
他還救了司溟,不知道那麼清瘦孱弱的人能不能駕馭性情剛烈的襲焱……
兩股靈力同時爆開的一瞬,一團金紅色和漫天黛藍同時出現,黛藍斂去鋒芒柔柔護住沈忘州的內丹,金紅試圖吞噬炎祈靈的妖丹,卻被黛藍狠狠拍到一邊,阻止了。
失去神志的沈忘州從炎祈靈身上跌落,一雙蒼白修長的手穩穩接住了他,雪白髮絲垂落,絲絲縷縷地落在沈忘州臉頰脖頸胸前,黛藍色眸底一片沉靜的表象下瘋狂悄然滋長,用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執念看着傷痕累累的少年。
脣角的弧度恍惚間回到了那個血洗九重天的時候,但心底的愉悅卻不似殺戮帶來的刺激,反而如一塊喫不完的糖,須得好好含吮,才能品味綿長的甜膩。
一顆金紅湛藍交錯的鮫珠在顏色淺淡的薄脣前凝結,胤淮捏住沈忘州的下巴,微微俯身,全然不在意沈忘州嘴角的血跡,吻住了他。
舌尖撬開緊閉的嘴脣,喂糖一樣將鮫珠渡了進去。
胤淮靜靜地看着昏睡中的少年,耳邊似乎還能聽見對方低呵的那聲“走!!!”,自初生的那一天起,心底第一次出現了這樣陌生的情緒。
他一時無法將其歸於任何,只能賦予“沈忘州”三個字,安靜地陳放於心底。
黛藍色的眼睛緩緩閉上,胤淮沉溺地加深了這個吻,在已經渡過鮫珠的情況下。
他只是想親吻沈忘州,僅此而已。
豔紅的血染上兩人的脣,最親密的事已經做過,這樣單純的脣瓣摩擦卻讓胤淮喜歡極了。
昏睡中的少年耳根染上緋紅,不知夢到什麼,指尖微微顫動。
胤淮在脣瓣上留下一個不清晰的齒痕,才舔了舔脣瓣,放過已經開始呼吸不暢的人。
若世上要將所有珍寶排個順序,那鮫珠必然以絕對優勢位於榜首。
沈忘州身上的所有內外傷痕在轉瞬間痊癒,蒼白的臉色恢復紅潤,心跳一下一下鼓動有力,唯有臉上的血跡依舊刺眼。
並未使用法術,胤淮用乾淨漂亮的指尖一次次撫過,一點點清理乾淨,彷彿這是多麼有趣的事情,讓他不厭其煩。
過了不知道多久,胤淮視線依舊落在沈忘州身上,隨手喚出一道法印,輕笑着對身後的那團金紅光芒道:“你選的人,甚和我意。”
法印融入那團金紅,蘊含的上古神明之力讓赤燼得以短暫化形。
一個一襲金紅色衣袍身形頎長的俊美男人緩緩以半透明的狀態浮現。
似乎對自己的狀態很滿意,赤燼站在尚未死透、躺在地上不住痛苦抽搐的炎祈靈旁,語氣可惜地搖頭。
“歲月悠悠呀,上次見這小畜生還是巴掌大。”
赤燼指尖點了點掌心,雍容華貴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悲憫,語氣滿是做作的同情。
“小東西,這萬年你到底經歷了什麼,那九重天的仙氣怎把你薰陶得如此醜陋?”
炎祈靈劇烈抽搐了一下,口中溢出暗紅血液,胤淮雖沒殺它,卻斷了它全身骨骼經脈,連眼珠舌頭都被搗碎,只餘下一顆妖丹完好無損。
赤燼從奄奄一息的炎祈靈身上收回目光,再看向胤淮時臉色難得凝重,嚴肅道:“你出手卻不殺它,它身上有它主子的靈契,現在九重天上的人,怕是全都知道你在沈忘州身邊保護他了。”
胤淮隨手喚出一座巨大貝殼樣式的晶瑩剔透的靈獸,抱着沈忘州坐在上面,手指梳着沈忘州戰鬥時凌亂的發,聞言漫不經心地笑了聲,眼神玩味暗含殺意。
“然後呢?他們要派誰來欺負我的小修士?”
赤燼:“……”
你在這,他們哪敢。
赤燼隨着胤淮的動作喚出一隻和他一樣的紅色透明靈狐,坐在靈狐後背上,說正事的時候語氣正經:“他們確實不敢直接來找你,但是不代表他們會死心,胤淮,你再強也是有弱點的,特別是現在我……”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沈忘州:“你隕了鳳凰,但是鳳凰臨死前拼命把妖丹藏了起來,現在他們已經找到了我的繼承者,定然會想盡辦法抓住沈忘州取他體內的精魄。”
鮫人乃天地最鍾愛的靈物,與天地共生,不死不滅,但卻有一個幾乎不可能實現的弱點——上古鳳凰神帝炙的丹魄和上古狐狸神赤燼的精魄相融後,引天譴之力烙印隕神劫,便有可能讓胤淮陷入無止境的沉睡,再也不能醒來。
這本是最不可能得到的兩樣東西。
但萬年前那場大戰,好巧不巧的死了倆,又好巧不巧死的剛好是他倆,赤燼也很無奈。
“就算不爲了天下蒼生,爲了你自己,”赤燼曉之以理,伸手道,“你也要答應我保護這孩子,他活着,精魄纔不會被奪走。”
如此懇切的請求,胤淮卻好似沒聽見,姿態嫺雅地用指尖卷着沈忘州的髮絲,下巴抵在沈忘州肩膀上,胸膛緊緊貼着沈忘州的後背,半垂着眼皮感受溫熱的體溫。
過了不知道多久,才瞥向伸手伸得快要僵硬的赤燼。
眼神寡淡:“孩子?”
赤燼:“……”
赤燼深吸一口氣:“小道友,小修士,狐狸的好朋友,沈師兄。”
叫孩子跟你差輩了是麼,幾萬歲的鮫了還真是好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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