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吻
沈忘州聽見自己喉嚨裏清晰的一聲“咕咚”,他迅速轉過身,耳根紅熱,逃跑似的走向門口:“抱歉,我——”應該敲門!
“師兄?咳……咳咳咳……”
一股清晰的血腥味鑽入鼻腔,沈忘州的動作硬生生止住,反應過來時已經回過頭。
司溟捂住嘴脣,咳得彎下腰,臉頰染上不正常的緋紅,呼吸急促帶着明顯的嗆血聲,搖搖欲墜近乎站不住。
“司溟!”沈忘州瞳孔收縮瞬間閃到他身邊,把人扶到自己懷裏,一邊握住他的手送入靈力一邊安撫,“怎麼忽然這樣了,是不是動用靈力了?”
水火相撞的內府簡直一團糟,靈丹分成兩股截然相反的靈力,像被什麼刺激,兇狠地纏鬥在一起,每次相撞激盪的火靈力都要撕碎內府脆弱的經脈,水靈力再去修復,一次次折磨着這具脆弱不堪的身體。
司溟順勢靠近他懷裏,抓住他的手虛弱無力,指縫間溢出的血更是看得沈忘州心尖揪緊。
顧不上其他,沈忘州迅速脫下外袍裹住司溟,將人打橫抱起走向不遠處的牀榻。
“我去叫霧隱師叔,你在這裏等我。”
沈忘州說完便匆忙要走,卻被抓住了衣袖,力道輕得微不足道,他還是站在了原地。
司溟蒼白的脣上染着刺目的紅,好似那雙漂亮的眼睛也紅了,溼潤的雙眸滿含乞求和渴望,卻又不想他爲難,終是抿緊嘴脣收回視線,輕輕鬆了手。
像一隻中箭的兔子,痛到沒力氣求救,只能用那雙紅紅的眼睛看着你,乞求你留下,就算看着他死也好,不要丟下他……
沈忘州腳下像生了根,再走不動一步,他做不到在此刻丟下司溟一個人。
“我不走,別害怕。”沈忘州轉身坐回牀上,把人抱在懷裏,掌心按在司溟後背,用全部的靈力去壓制司溟體內的火靈力。
司溟卻根本坐不住了,腰間一軟,向後仰躺,倒進了沈忘州懷裏。
一陣冷香撞進胸口,沈忘州的白色外袍墜落,那件柔軟的淺青色外衫鬆鬆垮垮地掛在肩頭,司溟仰着頭靠在他肩上,微微閉着的雙眼痛苦地顫動,一層薄汗覆蓋在凸起的喉結,皮膚冷白得仿若上好的白釉,視線落上便滑落到起伏的胸口……
空氣忽然變得稀薄,沈忘州嗅到的冷香悄然濃郁,心跳聲在安靜的呼吸聲下異樣的明顯,讓他慌張移開視線。
許是亂了道心,往日輕易便能壓抑的靈力此刻顯得格外頑強,躲開沈忘州的靈力後更加放肆地衝擊着司溟的身體。
“咳……咳咳……”司溟單手捂住嘴脣,另一隻手抓住沈忘州的手指,努力偏過頭看向他,眼角咳出的一滴淚順着臉頰滑落指尖,像破碎瓷器的邊緣,銳利又脆弱。
他開口,聲音被疼痛折磨到低啞,輕到聽不清,“師兄……不必記了……”
沈忘州的指尖被他抓住,明明可以甩開,但他不忍心,只能放棄繼續輸送靈力。
司溟鬆開捂住嘴脣的手,孱弱地跌落在衣衫上,布料上印下一片溫軟卻刺眼的紅。
他輕輕勾了勾脣角,垂着眼瞼,認命般的淡淡絕望讓稠麗蒼白的臉像一朵開到荼靡的花,稍稍一碰花瓣就會凋落。
“沒用的……我早就習慣了……師兄,不要浪費靈力在我身——”
話音未落,他忽然彎下腰捂住心口,眉頭微蹙,牙齒咬緊下脣,痛到失語也不想告訴沈忘州。
“什麼叫浪費,”沈忘州瞬間扶住他,眉心緊蹙,“你還敢趕我走。”
他也感受到了,靈力的安撫已經失去效果,準備再次輸送靈力的時候,腦海裏忽然響起赤燼的話——
“所以,只有你們兩人日夜不離地雙修幾年時日,便可一勞永逸,解他水火不容之苦。”
去拍司溟後背的手猛地頓住,沈忘州呼吸亂了一瞬,僵在原地。
他從沒想過用雙修之法,雖然他並不排斥司溟,甚至於司溟是他最喜歡的類型,他都從未想過。
他不喜歡讓親近的關係變複雜,因爲他不會輕易地付出愛情,既然不能負責,他不允許自己對司溟產生那種想法。
他可以看見胤淮就跑,因爲他不認識胤淮,對胤淮也僅有那一晚的露水情緣。
但司溟不一樣,他不可能對着親近的小師弟做出“我們就是睡一晚你別多想”這種渣男行爲。
司溟瞥過沈忘州躲閃的眼神和泛紅的耳根,眼底微暗,在沈忘州看過來時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緒,忽然伸手推開了沈忘州,努力坐直了身體向前躲開,卻因爲太痛了摔到在牀上,渾身發抖地抱住膝蓋蜷成一團躲在角落,捂着嘴脣掙扎地趕人。
“師兄,你出去吧……我一個人也可以……”
沈忘州下意識去扶他,被難以抉擇的境地逼得煩躁:“我出去你一個人等死麼,我怎麼可能……扔下你一個人。”
司溟沉默了,垂着頭,沾溼的長髮黏在修長的頸子和肩膀上,好似被關在籠裏的雀兒,美麗卻殘忍。
沈忘州腦海裏一個聲音急切地喊“你不管司溟他就真的沒人管了!你忍心麼!他只有你了!”。
另一個聲音事不關己道“你還能睡他嗎?睡了你又不愛他你能負責嗎?睡了之後你們倆算什麼關係?”。
沈忘州面色煩躁猶豫,糾結地隔空取到金樽,扶起司溟靠在懷裏,小口小口喂水。
司溟疼得狠了,額角被薄汗浸溼,乖順地依在他懷裏,沈忘州順着自己的手指看見司溟虛弱起伏的胸口,在看不見的地方,內府早已一片血腥,這樣的痛從他小時候就一直跟隨着他,不知多久了。
只喝了幾口,司溟忽然偏過頭躲開金樽,不再喝了,輕輕問:“師兄,你對誰都這樣好麼?”
沈忘州愣了愣,下意識說:“沒有,我不會照顧人,你是第一個被我這麼耐心照顧的……不許嫌棄,我就會這些。”
如墨雙眸緊緊盯着沈忘州的眼睛,輕易地察覺着真相。
是真的,沒有說謊。
司溟輕輕笑了,望着沈忘州的眼底卻是記全然的落寞,他握住沈忘州拿着金樽的手,緩緩推開,語氣繾綣不捨,低頭道:“這麼多年,師兄是對我最好的人,我很知足了……師兄,你走吧,我不想你看見我狼狽的模樣……”
“我走了你怎麼辦。”
“我一個人也可以。”
“……”
司溟珍惜地觸碰着沈忘州的指尖,冰涼的觸感一路蔓延至心口,輕顫的聲線孱弱到一碰就碎:“咳……師兄不會和我做那種事的……我也不想,不想師兄爲難,我知道我配不上師兄……”
他回過頭,蒼白的脣勾起一個明豔的笑:“我只是一個連靈力都控制不了的廢物,誰都比不上,師兄怎麼會和我雙修呢。”
沈忘州很明白自己的缺點是什麼,他太喜歡意氣用事,爲此他偶爾會給自己留後路。
比如攢了一筆錢,在老闆傻逼的時候直接把辭呈摔在他臉上,罵一句“爹不幹了”瀟灑走人。
但大多數時候沒有後路,想做就做了,什麼狗屁退路狗屁思考都沒有,他就是做了。
就好比現在——
沈忘州掐住司溟的下巴,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單手撐着牀面吻了上去。
司溟比他高,他是仰着頭的,嘴脣輕蹭間靈力溢滿,通過最單純的吻互相交換。
不一定做到最後,只是最基礎的靈力交換也可以,雖然效果不那麼立竿見影……
另一個人的呼吸,體溫,氣息在這一刻無限放大,浸染空氣,順着皮膚緩緩流淌、滲入,思考在這一刻被剝奪,沈忘州生疏地吻住司溟的脣,灼熱的靈力透過嘴脣傳遞到另一片冰冷肌膚上,他呼吸不自覺地放緩,輕輕閉上眼睛,不受控制地向前湊了湊。
好甜,司溟是甜的。
司溟似乎有些驚訝,張着嘴任由沈忘州笨拙地、舔舐一顆糖果一樣地吻着,少年眉梢微皺,生疏地變換角度企圖讓“交換”進行得順利,又沉浸其中,傻傻輕咬着嘴脣,呼吸微亂灑在肌膚上……動作單純稚嫩得讓司溟眨了眨眼睛,壓抑不住眼底的愉悅。
他擡手捧住沈忘州的頸側,另一隻手抓住沈忘州的腰側,將人按向自己,舌尖輕掃,歪頭加深了這個吻。
沈忘州脊背一僵,頸側的冰涼指尖順着動脈輕按,又遊移到耳朵輕輕揉捏,觸感一路酥麻得哆嗦……挺直的腰瞬間軟了下去,撐着牀面的手臂一瞬間的無力,沈忘州不受控制地前傾,揚起脆弱的脖頸被迫迎合。
脊髓泛起顫慄的感覺,指尖不受控制地一下下蜷縮,溼潤的吻染溼了脣,司溟吻得用力卻繾綣,讓沈忘州產生一種溫柔的可支配的錯覺,輕易地陷入這張柔軟細密的網,被誘哄着墜入深海……
沈忘州快要喘不上氣,嘴脣才緩緩分開些,那雙漆黑的雙眸猶如深不見底的海面,微垂的睫羽半遮着瞳孔上隱晦的紋路,漂亮誘惑的臉宛如初嘗情愛的妖,魅惑卻深情,一個眼神都透露着癡纏眷戀的味道。
只一眼,沈忘州便深陷,他們不知何時變得如此貼近,沈忘州微張着嘴脣呼吸凌亂胸口起記伏,揉着他耳朵的修長手指挑開一縷髮絲,緊跟着插入鬆散的發,輕輕拿下束髮的木簪。
墨發散落,劃過指尖,像捕獵天真的獵物時,一寸寸將其逼近溫柔鄉般的陷阱。
沈忘州沒忘了他要做什麼,努力忽視紅熱的耳尖,靈力凝聚在紅腫的脣,微微仰頭,脣瓣貼在司溟脣上。
對方卻忽地躲開,蒼白的指腹順着脖頸揉按,在後頸稍稍用力……沈忘州睜大眼睛,後背一陣過電似的酥,下意識地往前傾倒想逃離,整個撲進了司溟的懷裏,抱住了讓他迷醉的冷香。
耳尖被吻住,沈忘州身體瞬間繃緊,身體猛烈一顫。
牙齒漸漸尖利,猩紅舌尖輕輕舔過齒尖,司溟眼底已是一片幽深的黛藍,最深處潛藏着野獸捕獵時對血腥的渴望。在耳邊一次次呢喃,染着涼意的呼吸掃過耳窩,懶倦沙啞地喊他:“師兄……”
沈忘州整個人酥得像案板上的魚,唯一能做的就是彈動幾下,他覺得哪裏不對,偏頭想要躲開這種讓他落入海里起起伏伏無處可逃的感覺,遊移在臉側和耳朵的指尖卻讓他無暇顧及,他不受控制地偏頭蹭着那隻冰涼修長的手,聳起肩膀埋進司溟的頸側。
鼻尖觸碰到的脖頸肌膚涼得彷彿失去了體溫,卻帶給他一種異樣的、非人般的旖旎。
茫然沉溺,無處可逃。
在徹底失控前,沈忘州用最後的力氣推了推司溟肩膀,喊他:“司溟,你不——”
“嗯?”司溟抓住推在肩膀上的手,放在脣邊,薄脣微張,吻住了他的食指指尖,眼睫微垂,嗓音纏綿柔軟:“師兄,我做的不好麼?”
好過頭了……
指尖的觸感讓沈忘州整個人都亂了,想躲開,卻又被吻住手腕,在動脈留下涼涼的吻,掙扎間司溟的青衫鬆鬆垮垮,沈忘州的視線垂落——司溟的身材居然,比他還好,因爲內丹的緣故麼,穿起衣服才顯得這樣清瘦……
“師兄,看我。”
沈忘州恍然回神,茫然地看向司溟的臉。
下巴忽地被捏住,強迫他擡起頭,司溟吻住他的脣,用一個纏綿的吻略帶警告地懲罰走神的他,隱晦地暗示,他眼裏的兔子,其實是一隻漂亮到蠱惑人心的、可以輕易撕碎人族的鮫。
再次分開時,沈忘州呼吸徹底凌亂,胸口劇烈起伏,對方卻平靜地舔舐着脣角,好似剛剛的熱烈只不過是一盤開胃的點心,正餐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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