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糾結
狎暱的話語在耳畔徘徊,毫無攻擊性地溫柔語氣與他商量,可不可以再多一些,再多一些……
腦海裏的理智告訴他不可以,但此刻一切都被模糊,睫羽劃過臉頰,輕柔的觸碰彷彿蝴蝶翅膀悄然撫過,帶來一點點蔓延至脊髓的癢,交握許久的指尖終於不再冰涼,淡淡的溫熱讓一切都沒那麼難以承受。
沈忘州聽見自己深吸了一口氣,啞聲說出“可以”。
撐在一旁的掌心下的布料是乾的,好像只有他的衣服溼了,黏連在皮膚上,體溫過高輕易蒸發掉上面的水分,一點點香氣順着霧濛濛的空氣鑽入鼻腔,陣陣海浪聲幻聽在腦海深處。
他聽見了某種古老神祕的曲調,輕而低的嗓音用歡愉的情緒哼着一首沒有名字的曲子,讓大腦像被控制了一樣陷入不可自拔的愉悅,所有的所有都被無限放大至承受的極限。
沈忘州抓住對方蒼白清瘦的手腕,一滴汗從鼻尖滑落,他睜大眼睛,胸口起伏劇烈得像溺水的人。
“司溟……”他低聲喊,眼睛睜到最大還是看不清什麼,嗓音沙啞微顫:“夠了……靈力,沒有了……”
腰間一緊,他被動地轉過身,後背撞入一個沾染涼意的胸膛,沈忘州恍然覺得對方像某種非人的生物,體溫詭異的低,連呼吸都是冷的。
涼涼的氣息沾染着耳朵,卻完全相反地讓耳根紅熱到透,連着脖頸的皮膚都在發燙,對方繾綣地埋進他肩膀,仿若撒嬌般輕哼,語調裏的親暱旖旎不加掩飾。
直白地陳述着他的窘境:“師兄……你很難受。”
沈忘州想也沒想地逞強:“我不難受……”
司溟掌握了證據,鼻尖輕蹭他耳朵,好像不與他貼近便難以存活,語調尾音拖長,像從遙遠的深海傳遞:“師兄,你幫我壓制了體內的靈力,我也應該幫你。”
不等沈忘州拒絕,他微微歪頭,摟緊他湊到前面看着他的側臉,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還是,你覺得我太弱了,不能幫你。”
拒絕的話卡在了喉嚨裏。
布料陡然皺在一起,手指繃出青筋,沈忘州靠在司溟肩膀上咬牙壓制聲音望着窗邊。
體內的靈力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精神的渙散,失控地在內府亂竄,直到一股清涼的水流淌過,躁動的火系靈力才漸漸後退蜷縮,最終變成一小團內丹,溢出的丹魄氣息散開成點點雲霧,沈忘州手指不受控制地擡了擡,失魂了一樣地咬緊嘴脣。
夜風習習,淺泉裏的泉水幾次濺起,打在光滑的玉石壁上,留下溼漉的水痕,一次次提醒着時間的流逝。
沈忘州離開時圓月高懸,他一襲月白勁裝推門而出,外袍不知道扔哪去了,許是溼透許是撕破,靈力失控303記時候誰知道他幹了什麼蠢事。
喚出襲焱,沈忘州踩入屋檐下的陰影,遮住染着不正常紅暈的臉頰,想起屋內蜷縮成一團熟睡的人,近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翦緋庭時已是深夜,沈忘州換好衣服躺在牀上,瞪着窗外的月亮,久久不能入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翻了個身背對着窗,擡起手臂擋住嘴脣,雙眼緊閉,耳根已然紅透。
晨光微熹,一滴小小的露珠在窗臺上的小靈植葉尖凝聚,晨風下搖搖欲墜。
不知是哪個院的弟子在晨練,激昂整齊的喊聲吵醒了忘記啓動結界的沈忘州,他揉着眼睛不願意起,更不願意面對事實。
翻了第六個身,沈忘州捏着司溟從仙境出來時提醒他翻找的內丹,陷入回憶。
他昨天就是去給司溟送內丹、問司溟要不要跟他一同去北魎花街的,結果兩件事沒有一件事辦成。
沈忘州嘆氣,他還得去找司溟一趟,雖然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拒絕和害臊,但是這兩件事得辦好了。
這可能就是衝動的懲罰,但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肯定還會這麼做。
他做不到丟下司溟一個人忍受靈力衝突的痛苦,更做不到當做沒事人一樣把昨夜當成一場單純的幫助,所以他很彆扭。
他怕司溟誤會些什麼,又怕解釋的時候讓司溟誤會,他只想維持現在師兄師弟的關係,而不是更復雜不穩定的所謂雙修夥伴。
司溟……司溟……
唉。
他怎麼就不忍心看司溟難過呢。
沈忘州最不喜歡麻煩的事情和複雜的關係,司溟一次性把兩種情況放在了一起,簡直是個大難題。
在沒想通之前,沈忘州一連三天窩在翦緋庭,哪也沒去,更別提去找司溟了。
他罕見地失去果斷,選擇當了一次鴕鳥。
直到第四天,遇錦懷用玉佩傳音,讓他帶司溟一起去見那三位分到他這裏的二代弟子——沈忘州不得不再次面對這段驟然發生改變,又好似什麼都沒變的關係。
他收好內丹,破罐破摔地出去,但沒有御劍只靠雙腳往外走的動作還是暴露了他的猶豫。
就當是和以前一樣的簡單的幫助,和司溟說清楚,如果司溟覺得無法接受,那他就……就當沒這個師弟吧!
沈忘州絕望地開始擺爛。
他不可能隨便與人談情說愛,他眼裏的愛情一定是堅貞不渝同生同死的,而不是一場衝動一次荒唐,這對司溟也不公平。
邊斟酌措辭邊推開翦緋庭的大門,沈忘州的腳還未踏出,就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司溟安安靜靜地站在門外,聽見聲音擡起頭,一雙狹長漂亮的眼睛眼底泛紅,清瘦蒼白的身軀微晃,不知道站了多久。
想好的詞壓根來不及總結,沈忘州愣了一下已經大步走了出去,脫了外袍披在司溟身上,指尖觸碰到的身體涼得心驚:“你等了多久?怎麼不用玉佩叫我?你直接進來就好,我沒設置結界,你是不是傻,好涼……”
司溟握住他的手腕,依舊站在原地,好似整個人都失去了光記彩,眸底一片黯淡,他壓着嗓子道:“師兄,對不起。”
沈忘州愣住:“爲什麼道歉?”
“那天強迫你幫了我,你一定很難受,對不起,我太自私了……”
“什麼強迫?哪來的強迫?你又胡說什麼呢!”
沈忘州皺起眉,用力拽着人進了翦緋庭,施法關上門拉好結界,大步走向前廳,把人按在椅子上倒了杯熱茶放在他手心,這才站在司溟一步遠的地方問:“你等了多久了?”
“三天。”
沈忘州手裏的茶壺險些掉下去,被他接住放到一旁,心頭一片混亂,嘴裏卻控制不住地訓小師弟:“三天?!你就像今天這樣,在大太陽下面等?”
“嗯。”
“你還‘嗯’,”沈忘州扶住他的手,一邊探入靈力檢查一邊氣急道:“你沒強迫我,我們都是自願的,我這幾天沒去找你只是因爲……因爲還沒想好怎麼面對你,不是煩你。你如果覺得沒法和我像以前那樣相處,你就直說,這次不必和我一起去北魎花街,我讓三師兄帶你去穹魚茶肆。”
司溟手指輕輕搭在他手臂上,眼神晦暗,失魂落魄得彷彿隨時都要崩潰:“師兄會離開我麼。”
“不是這個!我只是說你若是覺得我們做了那種……你看我就覺得尷尬的話,你可以直說——”
“我永遠也不會覺得師兄不好。”
“……”
沈忘州動作一頓,心跳亂了幾拍。
“我也不會覺得你不好,”耳根微紅,沈忘州努力忽視這種發酸又有些甜的奇妙感覺,集中精神探查司溟的體內,“你一直把我當師兄就好,我也會一直把你當做師弟,至於你的身體,我們這次已經——”
瞳孔倏然緊縮,沈忘州震驚地看向不知何時靠在他手臂上的司溟。
那晚明明已經完全壓制住了火系靈力,但才短短几天,火靈力就已經甦醒得七七八八,甚至還有更兇殘的趨勢——
所以說,如果不堅持雙修,短暫抑制後,反而會讓下次的發作更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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