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山巒

作者:空烏
你真的不想……要了我麼?

  沈忘州的臉隨着這句話在耳邊縈繞,“嘭”的一聲,紅了個透。

  他手指蜷成拳想要抵抗心底的躁動,可司溟勾着他指尖,他又將司溟緊緊攥住了。

  “我們不是說好了,只幫你……”緩解內傷。

  聲音隨着司溟眼底光芒的黯淡越來越小,到最後都聽不清了。

  沈忘州又想捂眼睛了。

  他狠不下心。

  “師兄……”司溟哽咽着趴到沈忘州鎖骨上,睡亂了的仙服領口微敞,沈忘州清晰地感受到鎖骨那一小塊皮膚被淚痕濡溼,司溟吸着鼻子時渾身發顫,抖得他心裏很難受。

  理智第一次佔了最上風,沈忘州扶住他肩膀:“司溟,我因爲一些事……不會喜歡上誰了,我們之間不可能……你現在這麼做,以後肯定會後悔。”

  “我不會後悔,我只有師兄了,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只有你……”

  司溟擡起頭,嫩白臉頰上的淚痕像白紙上的一道水痕,清晰地砸在沈忘州心尖的湖泊裏,柔柔水波激盪在湖面,軟化了所有的反駁。

  他湊到沈忘州脣邊,依賴地蹭過,纖長的眼睫遮住眼底的不捨,卻還是從語氣中流露:“師兄若是覺得我很煩,讓我滾開就好了,我不會讓你爲難的。”

  “不要總說這種話,”沈忘州聽不得他說這種話,揉着他頭髮教訓:“明知道我不會放你走的,你這樣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

  司溟抱住他的腰,重新趴在他肩膀,鼻尖有一下無一下地蹭過脖頸,哭到有些沙啞的嗓音軟起來簡直要命。

  “那師兄是答應我了麼……果然最喜歡師兄了……”

  細軟纏繞的聲線貼近耳畔,卻在即將觸碰到耳垂時悄然下移,一個染着濃郁色彩的吻力度清晰地落在了沈忘州頸側。

  像一片飄落的粉色花瓣落在了澄澈見底的碧藍海面,弱小的力度卻激起一層層擴散的漣漪,從小小的一點,蔓延至整片海洋……

  眼前一陣模糊,那日鮫人留下的觸感被喚起,他呼吸凌亂喉結滾動,稍稍偏頭想要躲開,又被司溟捧住臉側,力度溫柔地讓他轉過頭,癡纏地與他擁吻。

  完蛋了。

  感受着司溟,沈忘州腦海裏只剩下這三個字。

  剛纔那句勸告是他窮盡畢生力氣把持住的,現在的他……

  後背被單手摟住,兩個人緊緊地貼在一起擁抱着,連彼此心跳的力度都透過衣衫清晰地傳達至心口。

  砰……砰……砰……

  沈忘州大腦裏像吞了太多的迷香,愉悅恍惚地沉浸在漸漸同步的心跳聲中,雙手不受控制地回抱住司溟的肩膀和後背,掌心下的身體看似柔軟到一碰就碎,真正親|密地感受後才能知道,是蘊含力量的柔韌,不是柔軟。

  司溟連呼吸都是甜的,接吻更是。

  好像在喫一塊軟糯糯的涼糕,甜且拉絲,口感在嘴脣上是成型的,進到嘴脣裏卻又融化成果凍狀,滑膩到舌尖捉不住,只能被動地跟着美味的甜點遊走。

  沈忘州胸口起伏的弧度越來越大,空氣在貪婪的“進食”過程中快速消耗,缺氧的感覺讓他大腦裏一片刺痛灼燙,胸腔更是憋悶到難受。

  可越這樣就越想要靠近,那一杯甜膩醉人的鴆酒,他嘴饞到喝的毫不猶豫。

  就算下場是現在這樣渾身發軟到站不住,被司溟緊緊環着纔不至於丟人地跪坐在地上,他也“記喫不記打”。

  靴底在地面蹭動,似要躲開什麼,又被另一雙黑色靴尖擋回。

  他被牢牢禁錮在原地。

  兩條腿動彈不得,已經開始微微發顫,沈忘州呼吸凌亂地努力嘗着,他覺得他要喫不下了。

  司溟冰涼的指腹像是被賦予了生命,食指與中指規律地輕輕敲在頸側鼓動的血管上,控制着心臟跳動的頻率,愈發急促,細膩殘忍地將貪嘴的少年牢牢掌握在指尖下。

  癡迷地觸碰。

  在沈忘州快要無法呼吸的時候,指腹軟軟撫過臉頰,而後捧住他臉側,溫柔得好似捧着世上最愛之物……

  但動作卻是將寶物殘忍地推向深淵,看着他一再沉溺,沉溺到受不住了,開始掙扎,開始拒絕,才故作乖順地收回,體貼忍讓地只親吻脣角。

  沈忘州呼吸急促着,眼前染上模糊的水霧,連司溟的模樣都看不清楚了。

  只感覺擁住他的手逐漸離開,只留下一根手指抵住後頸,順着骨骼的弧度緩緩移動到喉結,指腹抵住按壓,看他在窒息感裏狼狽地吞嚥口水……

  沈忘州全身上下的神經彷彿都落在了那小小的指腹上,像小蛇被捏住了七寸,只能翻起肚皮任由惡劣的人類放在手中把玩。

  覆着漂亮肌肉的脖頸不住地繃緊,沈忘州狼狽地想要躲開指腹,卻又覺得沒面子,只能開口轉移注意力。

  “司溟——”聲音裏的異樣讓沈忘州措手不及,他死死咬住牙齒偏過頭,惱羞成怒地抓住對方的手。

  脖頸紅到像一顆灑着水珠的紅蘋果,水滴順着漂亮的果皮緩緩滑落,充沛的汁水被緊緊包裹,依舊擋不住溢散的甜香……

  連皺眉時色厲內荏的語氣,在對方眼裏都像求饒的撒嬌,分外欠弄。

  “你不要碰我喉結,不舒服……”

  司溟聞言神情受傷地收回手,眉眼垂下,無辜委屈地看着沈忘州:“師兄,我做的不好麼?”

  沈忘州的惱火瞬間化成了一灘溫軟的水,將他澆了個溼透。

  “不是,你做的……挺好的,”他幾次抿起嘴脣,最終還是尷尬地說:“但不是我做……那個麼,你這麼積極,有點兒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剛剛好像一直是司溟在引導似的,沈忘州覺得,他應該做主導。

  他是1。

  司溟親了他脣瓣一下,眼神誘哄:“我會努力做到最好的,師兄……我們去榻上吧。”

  沈忘州被哄得忘了今夕是何夕,迷糊地點頭,以爲是走到榻上,沒想到司溟不僅沒離開,反而更加黏糊地緊抱着他,用比軟糕還要甜膩的嗓音在他耳邊輕哼:“一刻都不想和師兄分開,我整個人都是師兄的……”

  沈忘州被說的後頸麻酥酥的,尾椎也一陣酥軟,心裏更是被填的滿滿的。

  絲毫沒有察覺,司溟哄他時的技巧嫺熟,比他更像師兄。

  沈忘州嗅到了司溟身上的冷香,隱約覺得熟悉。

  似乎和鮫人的香相似,但又有些許不同。

  但很快他便沒了胡思亂想的精力,連體嬰一樣走到牀榻邊,司溟按着他肩膀將他按坐到了牀上。

  沈忘州手臂撐在身後,上身向後傾斜,仰頭看向站在他身前的司溟。

  弱勢的位置讓他有些許不安,喉結脆弱地滾動,嚥下了一口口水。

  “咕咚”一聲,心跳隨之加快。

  “師兄……”司溟墨色的眼底盈滿一池春水。

  沈忘州望着他,好似被剝去了衣衫,丟進了池水裏,細密的水流從四面八方包裹着,他無處可逃……

  他擡手碰了碰司溟的手指,立刻被抓住放在脣邊。

  司溟喜歡他的指尖,看得尤其認真,沈忘州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逃開,儘管指尖顫動得眉心脆弱地蹙起,他也興不起拒絕司溟的念頭,努力控制着不讓自己抽回手。

  視線化爲了冰涼的觸感挑動着細軟的神經,快要將他整個吞沒,讓他變成另一幅荼蘼不堪的模樣。

  徘徊在墮落邊緣的神志被看似漂亮溫順的神明捧起,稍稍展露脆弱,就毫無防備地袒露出最大的弱點,然後被對方輕易抓住。

  還在傻傻地想,神明真是乖得他不忍欺負。

  沈忘州渾身不明顯地陣陣燥熱,終於承認。

  他其實是喜歡的。

  喜歡司溟與他溫存。

  喜歡的要瘋了。

  好像讀懂了沈忘州溺入深淵的神情,司溟溫柔地用指腹包裹住食指關節的凸起,眼神引誘地望着沈忘州躲閃的目光。

  司溟另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意味深長地移開,骨節分明的手輕緩地垂落在半空,動作極慢極慢地,捻住了一道布料。

  沈忘州瞳孔誠實地緊縮,無限通明的靈識被眼前人的動作壓縮,他眸光裏的場景只剩下司溟。

  目光被吻住他手背的脣吸引,又被司溟的手指勾引過去,繃緊到不知道要看哪裏。

  指尖輕晃,沈忘州的眼神也隨着輕晃,像過分貪杯醉了酒的少年,舔着被酒液染溼的嘴脣,誘而不自知地說他還可以再喝很多。

  可沈忘州都這麼期盼了,那礙事的外袍還牢牢穿在身上,司溟層疊的墨色仙服飄逸地襯托了他的身型,可此時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沈忘州忍不住咬了咬牙,在司溟又一次挪動指尖時,着急地單手抱住他的腰,另一隻手抓住他的手。

  “你怎的這樣笨了!”

  “有師兄照顧我,我笨一點也沒關係,對麼?”

  “……當然對。”

  司溟眼底盛滿了浸着曖澀春意的笑,犬齒飢渴地期待一場酣暢淋漓的進食。

  他俯下|身,兩手撐在沈忘州腿邊,擡起一邊膝蓋抵住牀沿,吻住了沈忘州的脣。

  溫柔強勢的氣息從空氣中搖搖欲墜地流淌,幽深古老的海浪聲像低沉的誦唸聲,從遙遠的滄海海畔傳來,韻律如指尖一般落在後頸,順着骨骼的凸起慢慢滲透,激起一陣陣灼熱的浪潮。

  沈忘州急躁地抓着司溟的肩膀。

  視線中冷白的脖頸像一顆晶瑩剔透的果子,散發着誘人香氣的同時,勾着他去留下一個又一個齒痕。

  殊不知自己也變成了對方的食物,靈魂最深處顫動着交換了最珍貴的紀念,還茫然無知地告訴對方“我會很溫柔的”。

  森林裏的貓兒自信十足地想要帶走海里漂亮的人魚,站在海邊與魚兒動情地交談,收斂利爪妄圖抓住對方時,卻被玩|弄似的拽入了海里。

  貓兒渾身溼透驚慌地掙扎,覺得自己被最乖順的魚兒騙了,一時間又羞又氣,急出了眼淚。

  ……

  沈忘州狼狽地靠在牆上,手掌還抓着司溟的肩膀,眼底染着水潤,羞赧地咬牙質問:“司溟!你明明說過——”說過是他“要了他”的!

  他不信剛剛險些把他……的人,是他柔柔弱弱的小師弟,雖然他因爲怕傷了司溟沒有全力反抗……

  司溟眼神茫然無措地緩緩收回按在他身上的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垂頭埋進了他懷裏。

  沈忘州驚得想推開他,但司溟像受傷的小獸一樣蜷縮着,還沉浸在情|欲中的嗓音沙啞性感,一聲聲喊他“師兄”,他就怎麼也下不去手了。

  沈忘州絕望地回憶。

  是他一開始理解錯了,司溟從沒說過那東西是給自己用的。

  怎麼一個兩個都想做1,是他看起來太……不可能!

  司溟緊緊抓着沈忘州的手,按在心口,彷彿他的厭惡是最尖利的刺,刺得他鮮血淋漓。

  害怕地顫聲道:“師兄,軟油在牀邊……我可以的,你如何對我,我都是喜歡的。”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沈忘州猶豫半晌,還是抱住了他,耳根通紅地小聲訓斥:“你嚇了我一跳。”

  在他眼裏,司溟就是最軟乎乎的師弟,就算之前有過親暱,也未曾到過分清身份的地步。

  如今突然得知……沈忘州有些不能接受。

  那麼軟軟乖乖的司溟,怎麼可以在他之上!他可是大猛1!

  “師兄被我嚇到了麼?”司溟忽然圈住他的手腕,垂眸自責,輕輕道:“真的嚇到了。”

  沈忘州面紅耳赤,只覺得臉皮都不是自己的了。

  司溟鼻尖透着紅,一張稠豔至極的臉湊近,沈忘州呼吸微頓。

  “師兄,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吧。”

  “什麼?”

  “無論讓我怎麼樣,我都不會讓師兄難過。”

  沈忘州一開始沒聽懂他說的是什麼,終於懂了又太遲了,他不想司溟喫虧,可司溟好像真的不覺得他吃了虧。

  還總是能聽見司溟聲音模糊地誇他“真漂亮”,無數次地對他說“好喜歡”。

  沈忘州好似昏睡過去了。

  一夜好夢。

  燭火在晚風的挑動下輕輕搖曳,輝映着屏風上簡陋模糊的墨色圖案。

  繪畫的人像是故意,又像是筆誤,細小的溪流沒有匯入屏風右側的海洋,反而進了最下方的黛色山口處。

  滴滴墨汁筆觸細膩柔軟地描畫了溪水匯聚的場景。

  流過大雨滂沱的村莊,被衝散得鋪成淺灘,流經蜿蜒曲折的山澗,被嶙峋的石塊阻擋着流速……但溪流還是找到了最終的歸宿。

  連綿不絕的黛色山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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