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奴兒

作者:空烏
“我身上的‘祭’也是一種契約?”

  “啊……對,是……嗯……”

  沈忘州眯眼:“誰和我結契了?”

  他仔細回憶,發現有這個能力神不知鬼不覺和他結契的,只有鮫人。

  他一連串地質問:“是鮫人?他爲什麼和我結契?‘祭’是什麼意思?代價是什麼?”

  赤燼語氣幽幽:“……小師兄,你看那片雲,真藍。”

  沈忘州一掌劈在面前的石墩上,不耐煩道:“不說就是承認了?你們有事瞞着我?現在說我就當這事不是你說的,是我自己發現的。”

  上次他只想到了鮫人和鮫嶽仙宗,包括鮫人、胤淮、司溟三個人的關係。

  這次又多了一個在他身上但他居然毫不知情的“祭”。

  這也是鮫人和赤燼之間約定的一部分?

  但看赤燼這幅說漏嘴的德行,這最有可能只是鮫人和他之間定下的聯繫。

  沈忘州最煩這些需要深想細想、彎彎繞繞的事,他暴躁地威脅:“你到底說不說?我沒有耐心。”

  不應該是耐心有限嗎……

  赤燼心裏很苦,期期艾艾地說:“孤見你身上有,孤也不知道他沒對你說,孤以爲你們已經私定終身了。”

  “我和鮫人?爲什麼?這個‘祭’和結爲道侶是一個意思?”沈忘州很是震驚。

  “不是,但差不多……唉說來話長。”

  “那你長話短說。”

  “……”

  赤燼見兜不住了,謹慎地靈識外放,感受到司溟暫時不在附近。

  自我安慰雖然是他失誤了,但是他也不知道那鮫三個身份到現在一個都沒成功……

  赤燼只好將“祭”的大概能力背書似的告訴了沈忘州。

  含糊地說他如今是鮫人的主契,鮫人這樣做,等同於把自己漫長的生命分給了沈忘州,並且斷絕了一切沈忘州遭遇不測的可能。

  其餘有關主契如何掌控鮫人、可以剝奪鮫人生命的方法,赤燼一個字沒有提——以他幾萬年的情感經驗,這屬於兩個人之間的“情|趣”,他不能多插嘴。

  沈忘州聽完只覺得一陣迷茫。

  他和鮫人相識不過幾天,雖然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鮫人可能已經見過他,但現在他身上的契約霸道強勢且毫無退路,怎麼看都不會是衝動之舉。

  沈忘州捂住額頭,心底一個想法漸漸成型,他慢慢睜大眼睛。

  鮫人莫不是……真的對他一見鍾情了?

  沈忘州腦海裏不受控制地閃過那張面具上描畫的精緻面容,和鮫人俯身在他耳邊輕笑時的嗓音,還有初識便要與他雙|修……

  可還是太過離奇。

  換位思考,再一見鍾情的人都需要些細緻的瞭解才能評判,鮫人莫不是會讀心?

  他還真會。

  沈忘州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他問了自己很多遍,得到了一個確定但讓他極爲愧疚的答案——他對鮫人的外型和性格有好感,但還不是嚴肅到非他不可的愛。

  換句話說,他可能真真切切地饞過鮫人身子,但沒有相愛的意思。

  他們之間的不對等配不上“祭”。

  沈忘州深吸一口氣,快刀斬亂麻,決定等這次的事情解決,回宗後立刻找機會用玉簪和鮫人聯絡,讓他想辦法解除了“祭”。

  不然他心裏那股白|嫖似的內疚和異樣的酸澀一直揮之不去。

  罕見的,連良心都在被那張在腦海裏變得委屈的面具折磨……

  “師兄?在想什麼?”

  沈忘州擡頭,司溟一襲墨色仙袍被風帶起一道弧度,走到他身旁,眉眼溫柔地看着他。

  他糾結了一會兒措辭,將剛剛的事情說了出來。

  司溟是唯一一個知道他與赤燼結契、也知道他不是原來的沈忘州的人,司溟的存在於此刻的沈忘州來說,是很特別的。

  他們之間有很多隻有兩個人知道的祕密,沈忘州在他身邊,不必有太多顧忌。

  “……我們連相識相知的過程都沒有,我不能接受他這樣珍貴的心意。”

  沈忘州下意識地拿下了玉簪,攥在手裏時彷彿還能看見那日鮫人握住他的手,輕輕一點便將驚穢重傷的畫面。

  鮫人確實是一個強大又美麗的存在,沈忘州還曾不止一次想象過鮫人的本體,會不會比赤燼的金瞳九尾天狐還要漂亮。

  但也止於此,他不會認錯自己的感情,也不想平白佔了鮫人的便宜。

  “等到霧鈴鎮的事情解決,我就將這些東西一起還給他。”沈忘州說。

  他從前覺得簪子只是鮫人保護他的手段,因爲與赤燼有過約定。

  現在看來,簪子或許也是鮫人的心意。

  司溟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沈忘州的額頭,纖長睫羽也遮不住稠黑瞳孔裏淡淡的殺意。

  赤燼:……他真是與鮫謀鱗。

  不等他求情,下一瞬就被強行沉睡了過去。

  沒心思再弄死一遍死了萬年的狐狸,司溟握住沈忘州的手,累了似的趴在他肩上,偏頭看着他問:“師兄不喜歡他麼?”

  沈忘州微微蹙眉,對感情這件事很是極端:“我不會隨便喜歡誰,喜歡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司溟指尖落在那枚簪子上,輕輕推了推,自言自語似的輕聲道:“怎樣才能讓師兄喜歡呢?”

  沈忘州下意識道:“至少也要共處一段時間,彼此瞭解……愛本就奢侈,如果沒有也不必奢求。”

  他就是不奢求、不抱希望的那類人。

  司溟若有所思地從身後抱住他,將玉簪推回沈忘州掌心,意有所指地呢喃:“有的是時間。”

  沈忘州沒聽清,轉頭問他:“什麼?”

  他轉頭轉的突然,嘴脣猝不及防擦過司溟柔軟的脣,兩個人都愣了愣。

  司溟微微睜大的眼睛漂亮極了,薄脣微微張着。

  沈忘州幾乎是瞬間想起了昨晚這些是如何將他弄得一塌糊塗、不住掙扎的,耳根一瞬間燙了起來。

  沈忘州的表情太容易看透,有什麼心思幾乎都寫在臉上。

  司溟眼底氤氳着一團水霧,他舔了舔脣瓣,往前湊近,看着沈忘州道:“師兄,我想吻你,可以麼?”

  不可以,這裏這麼多人。

  沈忘州喉間乾澀地滾了滾,眼睛移不開似的落在司溟殷紅水潤的脣上,又很快移開:“這裏有人……”

  司溟捂住他的嘴,視線遊移到旁邊的假山後,膝蓋蹭過沈忘州膝彎上方,留下微妙的力度,聲音低啞抓耳:“那邊沒有。”

  你完了。

  沈忘州隨着司溟閃進假山後時,腦海中只剩下這一個想法。

  現在雖是傍晚,但天還沒黑透,兩人在外面這樣卿卿我我若是被發現了,他這張臉皮也不用要了。

  但他還是來了。

  這樣反省完,沈忘州已經被司溟壓在了假山上,手臂緊緊環着他的腰密密地吻了過來。

  假山外甚至還可以聽見下人匆忙走過的聲音,不遠處就是正在檢查陣眼的遇錦懷和秦雨,還有不知道在劉府哪裏的季寒溪……

  隨時可能被發現——這七個字像一杯烈酒,明明辣得人縮成一團,卻又忍不住一杯又一杯地貪。

  沈忘州不知道也沒空想,司溟爲何突然想與他親吻,他現在連呼吸的能力都被剝奪,只能從司溟柔軟但強勢的吻下汲取些許空氣。

  他們微微分開,沈忘州胸口起伏地輕喘着,想問司溟夠了麼。

  指尖輕點在脣瓣,涼意順着指腹傳遞到脣畔,又緩緩滑落至下頜,忽地握住擡起。

  沈忘州被迫仰起頭,迎接下一輪深吻,喉結脆弱滾動,卻也只是招惹到指尖的按壓

  微妙的窒息感和被壓制的失控感,讓他眼角溢出點點淚水。

  他逃避地閉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淪在司溟的掌控中。

  身體上的不適本來已經被忽視,但司溟讓他一點一點記起了那些哭到握緊拳頭也逃不掉的記憶。

  沈忘州在神志模糊時抱住司溟的肩膀,胸口起伏間嘴脣忽地被咬了一下,他腰間發軟想靠在假山上稍稍借力,卻被司溟摟住腰後拖着撞進了懷裏。

  沈忘州發出一聲急促的聲音,司溟緊跟着便吻上他頸側,比以往都要粗魯的吻格外刺激。

  他毫無反抗之力,只能歪着頭趴在司溟肩上,手指將司溟的仙袍抓起道道褶皺……

  從假山出來的時候,沈忘州是被司溟摟住腰的。

  他臉皮滾燙地說不用扶着,但痠軟的感覺還是讓他一點底氣都沒有。

  秦雨掐算過,頭七當天是鬼魂索命的日子,因此五人要在劉老爺家住到頭七。

  此時沈忘州哪也不想去,只想回房間靜靜。

  他從前怎麼沒有發現,司溟竟然可以如此……讓他招架不得!

  若不是他還顧忌着來來往往的人,剛剛司溟差點就……就到那步了。

  一邊乖軟地對他百依百順,一邊又無辜地找出各種理由“取悅”他。

  他忽然想,司溟若是喫人的妖精,那他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兩個人一起進了劉府爲沈忘州準備的客房,房間比那家客棧豪華許多。

  沈忘州一眼便看見那張黃梨木雕花四角大牀,和

  腰間的手緊了緊,司溟扶着沈忘州脫靴半躺到牀上,依舊摟着他的腰,趴在了他胸口。

  兩個人的心跳聲漸漸重疊,像某個呼之欲出的心思,被悄然戳破。

  不知過了多久,司溟稍稍擡頭,手指在被褥上的鴛鴦戲水圖上緩緩劃過,眼神旖|旎地望着沈忘州,懶倦期待地問道:“師兄,剛剛可歡喜?”

  沈忘州腰腹繃了繃,依舊又酸又軟,明明只是親吻就這樣刺激……

  見他不回答,司溟稍稍撐起上半身,湊近沈忘州的臉,病態蒼白的臉上漸漸浮現出讓人心碎的委屈:“師兄明明歡喜得不住喊我、不住顫抖,現在爲何不說實話,是討厭我了麼?

  不等沈忘州反駁,他忽地哭道:“難不成……師兄真的愛上了那個鮫人?他長得定是比我好看,也比我更能保護師兄,還給了師兄那麼珍貴的主契,師兄理應嫌我沒用的……”

  沈忘州同情心並不氾濫,但司溟一哭他就控制不住的心軟,更別提司溟提及昨天,還把自己和鮫人放在一起比……

  他臊的滿臉通紅:“你們又不一樣,我沒有嫌你,你……很好。”

  司溟眼尾溼漉漉的,聞言受傷的小鹿似的湊過來與他蹭了蹭嘴脣,垂着眼睫委屈道:“我們如何不一樣?師兄……師兄若是不喜歡他,那……”

  他緊張地擡起頭,可憐地咬住嘴脣:“那我呢?”

  沈忘州瞬間愣住。

  你與他如何相比,你是我最好的師弟,他是高高在上的上古神明,你與我之間的距離多麼親近,他與我之間不過相識幾日……

  沈忘州腦海裏閃過無數句話,都卡在了喉嚨裏。

  因爲這些話的最終答案都是同一個,他對司溟確實是有好感的,但他覺得那不是愛。

  所以一開始他就在極力避免司溟誤會,他不想司溟稀裏糊塗地陷入一段感情。

  他許久沒有說話,司溟眼底的水光漸漸黯淡,他緩緩趴在了沈忘州胸口,指尖蜷縮,抓緊了沈忘州的衣襟。

  聲音小心翼翼地哽咽道:“師兄,我若說我愛你,你會不要我麼?”

  沈忘州極不擅長應對這種場面,擡手揉着他發頂,笨拙解釋:“我如果答應你,就是騙了你。”

  司溟眸底一片癡情,輕吻了他喉結一下,眼神溼潤地望着他,一點一點蠶食掉沈忘州的防線:“那我可以追求師兄麼?我不會讓師兄爲難,我只是……想與師兄親近一些,哪怕只有一點也好。”

  “你爲什麼喜歡我?”沈忘州茫然地不知該如何拒絕,“如果只有我對你好的話,司溟,你誤會了,你只是覺得我照顧你的時候你的感覺是喜歡,其實只是師兄弟之間——”

  “可我想幫師兄做,看見師兄就想要抱住師兄,師兄說話時便想堵住那張嘴只給我一個人看……”司溟臉色病弱蒼白,流露出淡淡的難過。

  一滴眼淚從眼角落下,他仿若不覺地拿起沈忘州的手放在臉側,依賴地靠在掌心,失神道:“師兄,若這些都不是喜歡,那我就是病了,師兄可有藥醫?”

  沈忘州何來藥醫相思苦。

  他自己都從未嘗過情愛,如今也只能手足無措地任由司溟引着他邁入一個溫軟的陷阱。

  “師兄沒有麼……”司溟吻住他的掌心,溼潤的觸感透過皮膚軟進了沈忘州心裏,司溟泛紅的眼睛那樣可憐,像一朵被扔在雪地裏的花,凍裂到破碎,“可我早已經病入膏肓……”

  沈忘州第一次被這樣鄭重認真地追求,整個人都是心疼擔憂的。

  心疼司溟的傷心,擔憂他的拒絕會讓司溟做出傻事。

  他本是不留餘地地拒絕,但每每話到嘴邊司溟都會軟軟吻住他,不讓他說出口。

  “師兄如果對我提不起半分喜愛和寵溺,”司溟失落地握着他手腕,放在脖頸上,乖順趴在他胸口,可憐地乞求:“那讓我做師兄的奴吧,我心甘情願。”

  “話說八道!”沈忘州一把抽回手,再也看不得司溟如此作踐自己,捧着他的臉訓斥道:“你從何處學的這些,就算……就算再如何喜歡,也不能這麼對你自己,知道麼?!”

  司溟委屈地抱住他:“我只對師兄這般。”

  奴是修真界對最低級爐鼎的稱呼,不僅要隨時與主人一起修行,還可肆意侵犯踐踏,打上烙印後便對主人言聽計從,毫無尊嚴……

  沈忘州耳後早已一片紅熱,他咬了咬牙,偏過頭聞言磕絆道:“我只是個脾氣暴躁的人,你就算喜歡我,我也不一定有能力迴應你的喜歡,你只是太小了,很多都不知道——”

  “師兄亂說,”司溟扶正他的臉,無辜地糾正,“昨日師兄還說我讓你肌膚很痛,怎麼會小唔——”

  沈忘州半句話都聽不得了,一把捂住他的嘴,“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說你……了!”

  司溟眨了眨眼睛,一滴墜在眼睫上的小淚珠隨之滑落,美得驚心動魄。

  沈忘州呼吸一窒,等意識到看呆了的時候,司溟已經攥住了他的手,與他十指緊扣,涼軟的薄脣貼上來,嗓音潤着一池春意,似撩撥似約定。

  “從今日起,我便是師兄暗地裏養的奴兒了,師兄若需要,我隨時都會讓師兄比昨日、比今日都‘歡喜’……”

  沈忘州剛欲訓他,就聽司溟趴在他耳邊含着哭腔道。

  “我不能與師兄結契,但我可以把我完完整整地交給師兄,師兄怎樣用我修煉都好……對師兄的愛,我不比那個鮫人差。”

  沈忘州的話,頓時全堵在了喉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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