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殺陣
沈忘州和司溟在屋裏一連同牀共枕了好幾日,儘管司溟每日都是避人耳目半夜爬牀。
但他是醫修,身體病弱,不擅長潛伏也不擅長疾行,總不會次次成功隱蔽。
今夜是滿月,碩大的月亮沉在濃稠的藍裏,偶有幾片稀薄的雲,像浮在空中的一縷輕煙。
師兄弟五人聚在一起,靈識外放檢查法陣。
做最後的準備時,季寒溪冷淡地看向司溟,忽然問道:“昨天深夜你出門去做什麼了?”
沈忘州瞬間警惕,不能讓別人知道司溟吃了奴蠱,幾位師兄也不行!
他伸手將司溟護在身後,警告地瞥了季寒溪一眼,極其護短。
“管這麼多是有人給你頒獎麼。”
季寒溪沒聽見他的話似的,依舊看着司溟,那雙冷厲淡漠的眼睛好似能看穿人心。
他聲音極冷,語氣嚴肅,像在教訓後輩:“我說過不許夜裏出門,你實力低微,如果被邪物吞食,沒人救得了你。”
沈忘州卻覺得從斷寒仙境起季寒溪就一直針對司溟。
沈忘州猜他是不想司溟接近原主,但哪來的臉,憑什麼管?
就算是原主有親近的師弟,季寒溪也沒理由沒資格去管,何況現在身體裏的是沈忘州,更慣不着他了。
沈忘州的暴脾氣在季寒溪幾次三番無視他的話下,徹底炸了。
“你找死——”
司溟忽然牽住他手指,柔軟的指腹順毛地捏了捏他指尖,嗓音一如既往的溫柔體貼:“師兄,我沒事。”
沈忘州更生氣了!
他瞪向季寒溪的眼睛裏燃起熊熊烈火,火裏明晃晃地寫着“你甜蜜的敢動我們家乖師弟一根頭髮絲我弄死你!”。
司溟將沈忘州的神情仔仔細細地收進眼底,層層包裹後珍惜地安放在心尖。
像收好一顆捨不得立刻舔舐的糖。
季寒溪嘴脣開合,還要說什麼。
司溟從身後摟住沈忘州的腰,用一個佔有慾極強的動作,漫不經心地打斷了他的話。
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向季寒溪,眼神玩味但氣人地表達着“師兄在我懷裏可乖得很呢,從來不會兇我”。
季寒溪眼神驀地一沉,攥着厭歸扇的蒼白手指緊了緊,幾道青色血管凸起。
明知司溟在裝病弱炫耀,卻無計可施。
沈忘州不信他。
橫在勁瘦腰間的手臂看似柔軟無力,沈忘州卻感覺自己像被某隻兇殘的食肉動物強勢地圈住。
一點點強迫意味和更多的撒嬌讓他興不起警惕,甚至心安理得地往後靠了靠,在對方的力度下,整個嵌進了司溟的並不瘦弱的懷裏,撲進了一池誘惑的冷香。
沈忘州喜歡司溟的味道,淡淡的冷香讓他被怒意佔滿的大腦少見地快速冷靜下來——
纔沒擡起那隻豎好中指準備人身攻擊的左手。
“寒溪,師弟們如今已經長大了,不需要處處被我們保護了。”遇錦懷神情溫潤,和往常一樣,貼心地給了他們各自一個臺階。
但話音的終點依舊是沈忘州,他關切道:“小師弟,你和司溟準備得如何了?”
沈忘州面對遇錦懷時,臉上的表情調整了一下,只是語氣依舊不大痛快:“準備好了。”
蒼白稠麗的面容染上曖|昧的惓懶,司溟下巴輕輕抵着沈忘州的肩膀,嗓音幾分疲憊。
單手掩脣打了個睡眠不足的哈欠後,垂着眼睫羞澀道。
“幾位師兄不要怪四師兄,都是我身體不好,只一晚……就腰痠到走不動路了,連喉嚨也痛得不行……”
他輕輕咳了一聲,眼尾泛紅地掃過沈忘州的臉,聲音沙啞到幾乎聽不清:“明明四師兄已經很溫柔了。”
在場的都是金丹期修士,除非司溟用口型或者傳音,不然再低的聲音他們都聽得一清二楚。
此話一出,結合司溟走到哪都要靠着貼着沈忘州的狀態,幾人頓時浮想聯翩。
季寒溪險些捏碎厭歸扇。
秦雨眯了眯眼睛,讚許地對沈忘州點了下頭。
遇錦懷……遇錦懷很欣慰地看了眼司溟和沈忘州,像個迎兒媳婦進門的老父親。
看來小師弟已經收心,決定和司溟好好相處了。
只有沈忘州被司溟說的後頸發熱,沒法控制地想起司溟每晚在他昏昏欲睡時的各種小動作。
每次都直折騰到沈忘州筋疲力盡,享受完翻臉不認人地發脾氣時,才輕笑着安撫,擁着他按進懷裏,在耳邊哼沈忘州沒聽過的曲兒,軟着態度哄他睡覺。
母親去世後,沈忘州第一次被人哄着睡覺。
夜色漸深,距離預計的時間愈發地近了,他們這個小插曲並沒有持續多久。
季寒溪情緒雖然波動很大,但身爲主角攻,又是鮫嶽仙宗一代首席弟子,幾乎是轉身的瞬間,便神情淡漠,全然冷靜了下來。
他作爲五人的主心骨,嗓音平靜地讓秦雨去再檢查一遍陣眼。
等待頭七的這幾天,秦雨在整個霧鈴鎮邪陣的陣眼——劉老爺家的嬰兒房外,耗盡心神地設了一個與邪陣完全相反的驅邪陣眼。
兩個陣眼重疊,才能成功將邪物引到此處抹殺。
紙人是邪物寄身的不詳靈物,遇錦懷讓劉老爺找人將丟了腦袋的大少爺和少夫人的紙人重新弄好,和嬰兒紙人放在一起。
又讓人給三個紙人“換上”代表“團聚喜氣”的紅衣服,畫上符籙,以陣眼正中畫三角形招魂陣,將三個紙人放在三個尖角處。
陣分五位,四位落四方爲“守”,一位落陣眼爲“攻”。
“守”陣者需心智沉穩無雜念,以通身靈力爲基,在邪物出現時,四人合力將其困在陣中,並驅動“守”陣陣法,壓制邪物的陰氣,給“攻”陣者創造機會。
“攻”,則是在邪物來襲之際,集五人之力驅散妖邪的重要位置。
“攻”陣者需要性烈如火、殺意凜然、通身陽煞,提劍立於陣眼,護住“守”位,滅殺邪物。
性烈如火、殺意凜然、通身陽煞——
這三個要求從秦雨嘴裏說出來的時候,沈忘州嘴角抽搐地看着三位師兄同時看向他的目光。
脾氣不好也算“殺氣凜然”?先天至純火系單靈根就是“通身陽煞”?他頂多算個“性烈如火”。
沈忘州“嘖”了半天,還是認命了。
他就是脾氣不好,他承認。
而且比起在四角守陣,記那些看一眼就頭疼的陣法訣竅,還是“攻”陣者這個提劍就砍的位置更適合他。
……
圓月高懸,以劉府爲中心,靜謐無比。
整個霧鈴鎮的人今夜都被勒令待在屋裏不許出來,並把家裏的紙人放置到預先設好的法陣內。
開陣前遇錦懷不放心地叮囑沈忘州:“小師弟,若是遇到危險,及時用‘換’字訣與我們交換。”
沈忘州嘴上答應着,但心裏卻已經將“換”字訣扔到一邊。
這訣可以讓他和“守”陣者交換,但卻是隨機的。
萬一換到司溟,以司溟的戰鬥經驗,或許還來不及使用“換”字訣就被不長眼的邪物傷到了。
所以他打算一個人殺到最後。
不過……
沈忘州站在陣眼的正中,兩步之遙的地方就是那三個紙人,以三角形的站位環着他。
左上是目前來看“笑得最歡”的嬰孩紙人,右上是和他貼臉殺好幾次的男紙人,正後方是在窗臺後嚇過他的女紙人。
男女紙人新紮的頭顱還飄着些許油墨的刺鼻味道,慘白的臉頰上塗了兩團胭脂紅,本應沒有描畫出瞳孔的空洞眼睛處,爲了更好地引出邪物,而被點上了鮮血——
紙人開眼,直勾勾地盯着沈忘州,瘮人得彷彿活了。
沈忘州深吸口氣。
他等會兒要面對的就是這三個玩意兒,而且他們真的會“活”。
他突然想回到斷寒仙境再戰一次炎祈靈,那簡直是他遇到過的最陽間的對手。
一陣裹挾着死氣的陰風吹過,沈忘州後背微微發涼,彷彿那女紙人在他頸後吹了口氣……
這想法一出現就被他壓了下去。
沒別的原因。
他害怕。
五人中最關鍵的位置就是他這個地方,開殺陣和最終的破邪陣都由他主導。
他不能亂。
“小師弟,來了!”
遇錦懷的傳音閃進耳畔,沈忘州幾乎是在“小”字剛說完的那一瞬猛地偏過頭——
一隻塗着鮮紅指甲的手擦着耳畔穿過,沈忘州毫不懷疑這一下能把他腦漿摳出來。
女紙人的手依舊是紙的狀態,但卻多了一層油膩膩的質感,彷彿是女人肌膚的柔軟無骨、膚如凝脂。
但這種光澤放在紙上,就太瘮得慌了。
像貼了層血淋淋的人皮。
左手掐出一道劍訣,襲焱劍刃上火焰狀的血槽裏燃起血色灼炎。
沈忘州提劍橫掃,擋開前方兩個紙人的攻擊,提氣轉身——正對上一張膚色慘白笑容僵硬的美人臉。
沈忘州瞳孔巨震:“我x!!!”
左手成拳,結結實實地砸在了女紙人額角,紙屑飛散間,竟然有縷縷鮮血順着額頭流淌,染紅了右半邊臉。
沈忘州好似碰到了一團煮出人油的皮肉,滑膩噁心,流出來的血更是有生命一樣黏在他拳峯,滲透進一陣陣徹骨的陰寒,怨毒地鑽進了骨頭縫,他半邊身體都像被凍住了一樣僵硬得發疼!
他眼神微沉。
紙人身上有問題。
身後兩道陰氣逼近,想起之前的計劃,沈忘州故意不逼出寒意,反而一劍插|進女紙人的肩膀,鮮血迸濺間乾脆利落地挑起!
轉身!
扔!
女紙人極其沉重的身軀徑直摔在嬰孩紙人的身上,一起翻滾着被砸飛。
男紙人好似對兩個同伴毫不關心,趁機再次貼臉,脖頸被女紙人的手臂掄歪,整顆頭貼在左肩上,紅筆描畫出的嘴巴裂開,一直在笑。
沈忘州看得又噁心又恐懼,恐懼到極致就是憤怒,憤怒上頭之後就是“去你大爺的!”。
“一張破紙沒完沒了了!”
矮身躲過男紙人化成利刃的手掌,沈忘州一劍劈在他伶仃的腰上!
“叮——”的一聲,彷彿刀尖相撞。
砍不進去!
瞬間擡起頭,沈忘州剛要提劍,眼神正撞上男紙人垂頭看着他的血色雙目,紙人的樣貌水波似的晃了晃,眼前一暗。
沈忘州動作微妙地頓住,很快又恢復。
幻覺,不過比起上次身臨其境的恐怖經歷,這次的幻覺不知爲何只讓他眼神晃了一瞬。
男紙人的能力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雖然只有眨眼的功夫,但等他清醒過來時,一女一嬰離他不過三寸。
沈忘州“嘖”了聲,壓着體內沸騰的靈力,一手直接自殘似的抓住嬰兒的頭,刺骨寒意瞬間鑽入,一劍擋住女紙人的手爪。
劍刃和匕首震動間寒氣逼人,他動作無法控制地再次僵硬了幾分。
男紙人呢?
沈忘州心頭一跳,暗罵一聲擡起頭。
男紙人在他頭頂張開雙手,那張蒼白詭異的臉笑得好似新婚燕爾,血液染紅了紙,指尖離他不過寸許!
沈忘州兩隻手動不了,只能屈膝擡腿上踢,一腳踹在男紙人頭頂,將他踹飛了出去。
一通廝殺,沈忘州打得尤爲憋屈。
他謹記秦雨的話。
這些被做成鬼奴的人早就失去了最基本的靈識,他們只剩下幫帝尊掠奪人族的僵硬本能。
紙人找不到那對失去孩子的夫妻,自然會想抓住一個修者湊數。
沈忘州要先隱藏實力,讓紙人嚐到修者鮮血的味道,同時覺得他的實力不足,可以一戰,可又遲遲捉不住他。
完不成帝尊的任務,他們自然恐懼,就會召回分佈在整個霧鈴鎮大部分紙人身上的分神,專心對付沈忘州。
就在這時,他們四人啓動“守”陣,困住紙人後削弱他們的實力,沈忘州再一舉滅殺。
帝尊謹慎到絲毫痕跡都沒留下。
紙人裏的生魂是活生生的人煉的,術法邪肆與妖界脫不了干係,那些冤魂也可以說是冥界放出來的。
至於將整個霧鈴鎮化作人間地獄的符籙,也可以說是有仙圖謀不軌,偷了他的符籙私自篡改。
以小鳳凰在修真界的地位,那些不知道真相修者肯定會上趕着給他找理由。
小鳳凰躲得很深,就算這裏暴露了,也只是丟了一個好地方。
凡界那樣大,他若是想,隨時可以找到下一個地點。
也正因如此,這些紙人的“工具人”屬性才這麼重,連靈識和智慧都沒有。
沈忘州幾人的計劃越簡單粗暴,對付他們就越有效。
沈忘州身上有炎祈靈的能力,外傷於他來說幾次呼吸間便會痊癒,而紙人身上的寒毒,在金瞳九尾天狐面前,簡直像個笑話。
他故意賣了許多破綻,一襲白衣染了血,少年身姿挺拔立於陣中,一雙桃花眼不見一絲溫柔,只有讓人膽寒的暴戾充斥其中。
束在腦後的髮絲凌亂地飄着,像一隻亂世中吞人血肉的兇獸,瘋狂殺戮,沒有痛覺,手臂上的鮮血甚至順着指尖淌到了襲焱劍柄上,在雕刻的焰紋裏暈出朵朵血花。
身上卻半個傷口都不見。
沈忘州瞳孔漸漸變成豎瞳,再一次與紙人“打成平手”後,手背隨意地在臉側一抹。
嬰孩紙人留在臉上深可見骨的抓痕隨着指尖消失不見,只留下一縷鮮血淌至下頜,濡溼了領口。
眼見抓不住人,三個紙人漸漸急躁,攻勢也愈發凌厲。
沈忘州貌似大意,露出了個破綻,被一爪洞穿了肩膀!
他們眼看就要成功!
女紙人墨畫的五官詭異地扭曲了一下,似在得意,伸手便要抓住“重傷”的沈忘州帶走。
“想什麼呢?”
一聲輕飄飄的話讓她僵硬的思維徹底停住。
千鈞一髮之際,沈忘州悄無聲息地從她面前消失了……再出現已經閃至她身後。
肩上恐怖猙獰的血窟窿呼吸間已經止住了血開始癒合,療愈速度比女紙人還像鬼。
“小師弟!”遇錦懷的聲音恰時出現。
“守”陣啓動,紙人身上的陰氣猶如火焰遇了水,快速消融,動作也明顯遲鈍。
沈忘州左手落在女紙人的頭上,在她身後俯身,挨着她耳朵“嘖”了聲。
“但凡留點腦子呢。”
話音未落,額頭一道金色妖紋一閃即逝,左手指甲延長變得尖利如狐妖,五指成爪狠狠扣住了女紙人的頭!
像戳破一片空氣般,指甲深深陷進了紙肉裏,道道金紅靈力宛若瘋狂的刀刃注入,汩汩鮮血和腦漿順着指尖和傷口流了一地,發出“噗呲”聲。
女紙人慘叫間驚恐地伸手夠向男紙人,喉嚨裏發出淒厲尖銳的痛呼——這劍修的靈力好詭異!竟然可以傷到她遠在千里之外的本體!
她要失敗了嗎?會被帝尊煉化的……帝尊不會饒過他們,會慢慢折磨他們,生不如死!
她不能失敗!
沈忘州的那丁點兒慈悲之心,在面對妖邪時實在是提不起來。
他呼出一口濁氣,在女紙人瘋狂掙扎之際,掌心聚齊一道赤炎,直接用最痛苦但最有效的方式燒死了手裏骯髒不堪的邪物。
眯了眯眼睛,襲焱劍刃發出一陣嗡鳴,血紅的靈力漸漸轉化成灼目的赤金色。
沈忘州頭也沒回,擰腰反手擲出襲焱。
“還想貼臉,一個比一個想得美。”足尖點地,他閃到嬰孩紙人面前,毫不留情地直接捏碎了那顆頭!
血漿四濺,場面驚悚,他卻沒半分恐懼。
鬼都死了,流點血不至於。
男性紙人被襲焱洞穿了腦袋,見勢不妙踉踉蹌蹌還想逃。
他看出司溟守着的方位最爲薄弱,用盡力氣跑向那邊——
完美地惹毛了沈忘州。
一抹金瞳九尾天狐的虛影在身後極快地一閃而過,沈忘州直接出現在司溟身後,一手扶着他肩膀,在他耳邊低聲說:“別動。”
司溟眉眼溫柔地看着他的小修士,乖順地“嗯”了聲。
紙人直直衝了過來。
沈忘州左手掐了一個繁複的劍訣,右腳踏在地面,整個人借力衝到前方一膝狠狠頂在男紙人胸口!
清晰的碎裂聲下,手指握住襲焱,拔|出,橫斬——
伴隨着兩聲沉悶的“咚——”,身體和頭同時落地。
手臂還想再動,此時,打入身體的靈力倏然爆發,赤炎從內部點燃,熊熊烈火轉瞬間吞噬掉軀體。
轟鳴聲下,整個霧鈴鎮升騰起一陣扭曲出張張人臉的白霧,嘶吼着想要逃離,在空中被四道靈力截住,毫不留情地絞殺!
破——陣——!
沈忘州心跳一陣失控,他收起襲焱鬆了口氣,剛要出陣,忽然一陣劇烈的心悸——
天空陡然間烏雲密佈,沈忘州身上猛地爆出一股極其躁動的靈力,內府金丹驟然收縮凝出道有雷符印記的光芒,引出空中一道氣勢恐怖的天雷!
沈忘州瞳孔地震。
這甜蜜的……金丹飛昇元嬰的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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