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他的目光時時刻刻黏在她身上,訴說着無盡的黏膩的情意,而他的動作卻規矩,每每她上前一步,沈溫言便不知所措地後退,她退開一步,他又慌慌張張地追上,眸中浮現出些許的委屈,好似她欺負了他一般。
夢裏的她確實有些逗弄的心思,想見他爲她沮喪快樂興奮痛苦的樣子,可礙着男女之妨,兩人沒膩一會就匆匆分開。
剩下的就像在實際中發生過的那樣,太子針對,可沈溫言卻擋在他身前,擔下了太子的諷刺,偏室被闖,他雖然也有些慌張,卻堅定地讓她先離開,想辦法處理後面的事,他護送她一路回家,他就着團圓皎潔的月光,直白地刨露自己的心意,忐忑地等她的決斷。
紀璇菱剛要說答應,夢裏捲起了一陣陰風,飛沙走石間,一雙手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腕,她順着那隻手看過去,那人青面獠牙,穿着一身青色的對襟長袍惡狠狠道:“紀璇菱,你是我的王妃,還想去哪?”
紀璇菱猛地驚醒,想起昨夜,夢境雖是假的,可有一樣卻是真的,沈溫言,當真捲走了那個不成熟卻全心全意待她的沈大人。
她笑着揉按太陽穴,心裏有些嫌棄自己的幼稚,拍拍臉強迫自己高興起來。
沈溫言又怎麼樣,沈大人又如何,前世求而不得的苦果她已經嘗夠了,既然沒這個機會,便罷了。
沒了姓沈的,她又不是活不得了。
紀璇菱略微收拾了一番,聽淺青說東院那叫了大夫去,說是紀錦湘哭了一上午,問什麼也不說,只一味的苦,老夫人也有些生氣,讓趙美柔照顧着也不再問了。
她點了點頭,今日紀錦湘怕也不敢說什麼,不如讓她緩上一段時間再說,只是昨日的那個男人來得有些蹊蹺。
他是誰,又爲什麼會恰巧出現在那裏,當日園中的守衛還算是森嚴,他又是怎麼過去的。
紀璇菱想不明白,也沒有再去深思,橫豎有沈溫言在那,以他的胸襟,被人設計一番,可不會生生嚥下這口氣。
只是這個齊雪悠,她要親自處理。
紀璇菱也開始盤算起來,齊雪悠生父安成王與聖上感情匪淺,皇帝這麼多的皇兄皇帝,都被他派到了封地去,又出手打壓,只有成安王被留在上京,安享富貴日子,可見聖上殊遇。
而成安王雖流連花間,而立之年卻也只有齊雪悠這麼一個女兒,也沒有再要的打算,自然偏寵。她記得上一世成安王爲了保住雪柔郡主,竟然還求到她的面前,說事情都怨他,是他早些年做錯了事,才導致如今這樣,一切懲處後果他都受着。
父女深情,紀璇菱自然感動,可也不願意輕易放過齊雪悠,最後還是留了她一命。
可如今她也不是康王妃,成安王還在齊雪悠的身前護着,要像對付她還得徐徐圖之。
紀璇菱嘆了口氣,暗中派人去打聽齊雪悠的行蹤,她這幾日看看賬目,清查庫房,便也一天天過去。
日子走得輕緩,似乎和之前的每一天都沒有區別,可淺青看着垂首的紀璇菱,卻覺着不一樣了。
中秋宴後小姐便沉默了許多,莫名便發起呆來,也沒有前些時日愛笑,而這一切,與那位沈大人不無關係。
淺青也不明白,沈大人前些時日還巴巴地往小姐身邊湊,怎麼最近卻消失了,連封信都不知道寫,白白讓她們家小姐相思煩憂。
這個男人,就這麼沒有定性嗎?
淺青心下埋怨,紀璇菱抓緊時間處理完了瑣事,帶着她一起去跑馬。
往日騎馬都是有人陪着的,不是小將軍,就是和其他親友,紀璇菱只想安安靜靜散心,痛痛快快跑上一場,可疾馳了幾圈又覺得無趣,身下的馬慢慢踱步,紀璇菱又不由得想起上次在馬場,委屈失落醋意滿滿卻又不敢言的沈大人。
她失笑,再次驅使駿馬飛馳,耳際又傳來一陣快速的馬蹄聲,紀璇菱看着前方熟悉的身影,忽然沒了興致,翻身下馬,牽着馬往出口去。
沈溫言見紀璇菱沒有跟上,調轉馬頭,走到她身邊。
“這就要回去了?”
紀璇菱沒什麼精神地點頭:“有些晚了。”
沈溫言看了眼還懸在半空的驕陽:“過上幾日我帶你去林中跑馬。”
“不必了。”
他想了想:“最近羅泯江魚正肥,你要不要與我同去?”
“不必。”
沈溫言看着她的眉眼,頓覺有些泄氣,紀璇菱想來都是溫柔順從的,但凡是他提議的她便都支持,哪怕偶爾有些過分,哪怕離經叛道,她總是一副我亦跟隨的態度,而不是眼前這樣,讓他根本無從下手。
紀璇菱在不開心,可爲了什麼呢?
太平閣一事結束,她母親的家業也收回,侯府的人對她還算是敬重,紀明啓在院中護着她,他也有能力保好她,爲何還不開心。
“璇菱,你想不想……”
“沈溫言。”紀璇菱打斷他,“如今咱們也不是夫妻,你也注意些男女之防好麼?”
沈溫言一愣,又飛快地想明白其中的關節,原是因爲這才生他的氣。
可紀璇菱也不想想,她已經做了他十幾年的妻子,他又怎麼可能棄下紀璇菱,再去找旁的人,只是眼下時機不合適,不然他也想早早地迎紀璇菱入王府。
沈溫言的眸光中這才化開些許溫柔,輕輕抓着紀璇菱的手,帶她到一個略微隱蔽的地方:“你再等我些許時間。”
紀璇菱狠狠地皺眉看着兩人相觸的手,再看向沈溫言,又是這雙眼睛,這麼一雙眼睛。
分明是一樣的形狀,一樣的色彩,可如今紀璇菱只能看到哄騙和虛僞。
沈溫言有需要她幫忙做什麼呢,他如今有了前世的記憶,做什麼不是易如反掌,又這樣哄騙她做什麼。
她現在只是個小小的屬官之女,能帶給他什麼,他想要什麼?
沈溫言的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幾下,將人攬在懷中,這一瞬他的心臟纔像是落定了,有了歸屬,胸口一片暖洋洋的,又有些發癢,他忍不住加大幾分力氣,感受着身前嬌小的人。
十四歲的她個子不如前世高挑,也過分瘦了些,肩膀也是薄薄的一片,他下蹭了蹭紀璇菱的側臉:“太瘦了些,這兩天我挑幾個廚子送過去。”
紀璇菱略微掙扎了些,只得到男人更用力的擁抱索性也放棄了,前世更親密的舉動又不是沒做過。
她刻意忽視身後的人,沈溫言卻漸漸有了動作,手揉捏着她的胳膊,竟然順着胳膊一點點往上,就要探進她的衣襟。
耳後的呼吸越發地沉重灼熱,紀璇菱用力拍開他的手:“你做什麼?”
沈溫言鬆開她,扮過紀璇菱的身子,正對着他,眸中的欲色浮沉:“璇菱。”
相處十餘年,紀璇菱哪裏看不出他的危險,別開眼,同他拉開距離:“天晚了,我要回去。”
沈溫言喉頭動了動,壓下涌出的乾澀:“好,我送你回去。”
沈溫言送紀璇菱上了馬車,竟然也自然得就要上去,被淺青瞪了一眼,掉頭翻身上馬,送了紀璇菱一路。
馬車內紀璇菱閉着眼睛,淺青看了看紀璇菱,又看了看後頭跟着的沈溫言,只覺得有些奇怪。
她家小姐奇怪,沈大人奇怪,兩個人的相處也奇奇怪怪的。
之前沈大人木訥又容易害羞,雖滿眼都是她家小姐,可卻恭敬守禮,今日這個沈大人,雖然淺青看不真切,可也能感受到,今日的沈大人太放肆不守禮了些。
“你怎麼一句話都沒有?”
淺青是個愛說的,碰上沈溫言更喜歡逗上她幾句,如今卻是一言不發的,紀璇菱心裏越發有些空落落的。
“沒什麼,只是沒想到沈大人也是個不拘禮法的。”她想了想,還是補充道,“小姐雖也喜歡沈大人,卻也同他保持些距離爲妙。”
今日兩個人的身子都快貼到一塊了,雖然淺青不在意,也希望小姐親近喜歡的人,可也怕旁人會因此說她家小姐不好。
紀璇菱點了點頭,今天確實太沒分寸了:“日後還得勞煩淺青姐姐提醒,我定離他遠一些。”
“奴婢也不是這個意思。”
紀璇菱一笑,她知道淺青沒有這個意思,是她自己有這個打算。
沈溫言雖說是冷情,卻也有極強的佔有慾,雖說是重來一世,卻還把她當做妻子看待,等他再適應些,或許就該想明白了。
他的妻子不可能是她,這沒由來的佔有慾,也不該她來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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