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沈司正這是做什麼?”
方纔清理傷口的時候都不見他說疼,現在都包紮好了,他哼哪門子。
“自然是疼了。”
長朔:……
“不過多謝你和你家小姐出手相助,形式所迫不得已才冒犯,現下紀小姐在何處,在下該當面同小姐道謝。”
長朔面無表情道:“不必了。”
“還是當去的,且在下逃至此處,還不知道會不會給小姐帶來麻煩。”
紀璇菱撐着頭在外間聽着,越聽越有幾分厭煩,明知道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爲什麼要闖進她房裏,進來就算了,不安安靜靜在那養傷,修整好儘快離開,說這樣多廢話做什麼。
淺青熬了藥,推門進來,紀璇菱給了她個眼色,淺青便端着藥送去給沈溫言。
裏間忽然響起清脆地碎瓷聲,紀璇菱眉頭一跳,不耐煩地大步去了裏間。
沈溫言面色蒼白,嘴脣上也沒有一絲血色,脣角卻愉悅地翹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紀璇菱壓下不悅:“你做什麼?”
“對不住紀小姐,手傷使不上力氣,不小心打翻了藥碗,驚擾到小姐了。”
紀璇菱冷笑,她哪裏看不出來沈溫言是故意的,一醒來三兩句都離不開她,不就是想再驅使她親手伺候嗎。
憑什麼,他還以爲自己是康王,她是後院裏不得不依附他的妃子麼。
“愛喝不喝。”紀璇菱威脅道,“你若是再不安分,我便出去叫追你的人過來,直接把你抓走。”
沈溫言一愣,笑道:“你不會的。”
紀璇菱確實不會,沈溫言註定身居高位,開罪他對自己並沒有幾分裨益,更何況他所做均爲七皇子圖謀,而這些皇子當中,她也希望七皇子能繼位。
只當是爲未來皇帝做事吧。
紀璇菱這樣想,果真舒暢了些,吩咐淺青再去熬碗湯藥,耐着性子坐在他身側:“你如何把自己搞得這樣狼狽,不是都知道麼?”
沈溫言只當是她對自己的關心,靠着被褥輕聲道:“怕事有變,想快一些。”
紀璇菱點點頭,也確實,沈溫言向來不是坐等的人,既然知道上一世的走向和世事安排,肯定會先下手創造條件,儘快解決問題,畢竟上一世七皇子繼位,他們也受到不少磋磨和損失。
“可有需要我幫忙的?”
沈溫言搖頭:“你不必牽扯其中。”
紀璇菱本覺得沒什麼所謂,能幫就幫,不能幫也罷,可從沈溫言的話中偏就聽出了幾分輕視。
他都傷得要動不了了,還是不信任她,不相信她的能力。
不牽扯最好,最好沈溫言現在就消失。
紀璇菱撇了他一眼,撐起身子就要離開,沈溫言覺察到她有些生氣,卻總是一頭霧水,紀璇菱爲何最近總跟他鬧脾氣。
是覺得他最近沒有關心她,是發生了別的事情,還是他前幾次出行,沒有帶禮物給她。
自己確實是忙忘了,記着爲七皇子和兩個人的未來鋪路,他相信紀璇菱能夠理解,畢竟上一世,她就是這樣理解和支持他的。
可如今又爲何這樣的,不懂事。
沈溫言拉住她的手,想問清楚她心裏的想法,可紀璇菱卻用力掙來,期間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身上的傷口一陣鈍痛,向四肢百骸蔓延開來,最後積聚在胸口,狠狠地衝向他躍動的心臟,竟是每一次心跳,沒個呼吸都帶着淺淺的疼。
他剛要張口,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兩人頓時都警惕起來,交換了個眼神。
紀璇菱整理下衣服,示意淺青去開門。
“我們正在追捕逃犯,你可看到什麼可疑的人?”
淺青搖頭:“並未看到。”
爲首那人懷疑地看了淺青一眼,看了眼房中的燈盞:“怎麼這麼晚還燈火通明的。”
“我家小姐心誠,如今還在抄經祈福,怎麼官差這也要管?”
那人上下打量着淺青,越看越覺得有幾分熟悉:“你家小姐是?”
“大膽。”淺青叱道,“我家小姐的名諱也是你們隨意打聽的,我看你們抓人是假,想要辱沒人是真。”
那人不欲同淺青糾纏,不耐煩道:“沒有便罷了,打擾姑娘了。”
一行人這才幹脆退下,繼續去下一家查看。
淺青松了口氣,匆匆回到裏間:“沈大人這是得罪了誰,這樣大的陣仗。”
還能有誰,紀璇菱心想,左右不過是太子身邊那幾位,只是他們已經派出這樣多人,恐怕不會就這麼輕飄飄地過去。
果然,不過一會,又有人來敲門,一下下重得幾乎要將門砸開了一樣,紀璇菱看了眼又昏迷過去的沈溫言,嘆了口氣。
沈溫言,你可記得,欠我一次。
這次顯然來者不善,甚至已經亮出了武器,似乎已經確定人就在她們房中一樣,一身官服的男人站在最前,冷聲道:“既是靖平侯府上的小姐,也該明事明理,別做出辱沒家門大義的事。”
淺青下意識要擋在紀璇菱面前,被她拉倒身後:“這位官爺,小女子不過來廟中上香,如今這也算不義不法的事麼?”
“大小姐既然清白,那就辛苦讓我等去查看查看,這也是爲小姐您的安全負責。”
“呵。”紀璇菱冷笑,“爲我的安全,若要上京的人知曉有男人半夜闖我住處,官爺這是在保我的安全,還是在毀我的聲譽。”
“沒有便就是沒有,說不能進便不能進,官爺若想硬闖,小女子沒本事阻攔。”紀璇菱看了眼圈外看熱鬧的遊人,“卻也要爲自己閨名和侯府螳臂當車一場,官爺既要搜查,不如從我屍體上過去吧。”
官差看了眼身側的男人,那人就要出手制住紀璇菱,讓她沒辦法動作,可紀璇菱也看出兩人之間的動作,手中的玉珠一彈,那人的刀便掉在了雪地上。
趁他躬身撿刀,紀璇菱一腳踹上那人的肩膀,用足尖勾起刀身,一挑一揚,抓到手中,她右手拎刀旋了兩圈,橫在身前:“各位官爺請吧。”
官差沒動,四周都是遊客指點評論的聲音。
“還官差呢,就知道恃強凌弱,跟一個小女子過不去。”
“是啊,深更半夜的,硬是要去人家房間,怕不是看中了人家小姐有幾分姿色。”
“不過是去看看,再說這麼多人呢,這位小姐能有什麼損失。”
議論聲不絕,可爲首那人卻清楚,這房間是非進不可,誰不知道這位紀小姐和沈溫言有幾分交情,沈溫言最後出現的地方就在這,極有可能是被紀璇菱藏了起來。
沈溫言手上奪了他們重要的物件,今夜他們必須得把人抓到,若到了明日,讓他瞅着空隙把東西送出去,怕是他們幾個,都要沒命。
他不再在意旁人的說法,勾了勾手,身後的官差立馬一擁而上,可不等紀璇菱動手,凌空幾陣破空聲,棍棒地殘影在他面前劃過,衝上前的那些人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飛了出去。
幾個僧人一身灰布僧袍,擋在門前,沉聲念着佛號。
寺廟中的大和尚姍姍來遲:“施主,佛門清淨之地,切忌動手。”
“大師。”紀璇菱搶險開口,“多謝大師相救,如若不然,小女子恐怕便喪生於此,以死證道了。”
宏慧大師看到紀璇菱裝模作樣的,眉頭控制不住跳了好幾下才壓住,轉身對官差道:“施主,是發生了什麼事。”
那人將他們的目的說了一通,宏慧聽着點了點頭:“諸位施主,這樣貿然闖進確實對女施主聲名有損,不如如此吧。”他頓了頓,“若諸位信得過,不如讓貧僧前去探看如何?”
紀璇菱無可無不可,那位官差卻有些猶豫,茲事體大,自然是他親自去看看最爲保險,可現在寺廟中的這些和尚擋着,硬來他們也沒積分勝算,反而耽誤了時機,且宏慧是如今的高僧,佛心堅定,也當公正不阿,不會偏私。
他這才點了點頭,宏慧又看向紀璇菱,見她一笑,忍不住嘆了口氣。
宏慧走進房間,四處看了看,長朔面無表情地站在一側,而牀上受傷的人已經甦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宏慧的太陽穴又突突跳了幾下,又見沈溫言只做出脣形,向他問了個好。
他面無表情地轉身,走到門外:“各位官差,房中只有這位小姐的侍從,並不見其他人。”
“怎麼可能?”爲首的男人高聲道,“他分明應該在這裏。”
紀璇菱冷笑:“怎麼,如今進不去,就要開始編排辱沒我了。”她隨手一丟,那刀直直地插在官差身前,“你們究竟是來查案的,還是來迫害百姓的?”
宏慧不贊同地皺眉:“諸位官差,既然確定沒人,還請別再打擾諸位施主休息。”
那人沒法,只能暫且離開,旁觀的人也漸漸散去回房,紀璇菱恭恭敬敬地福身道:“多謝大師。”
宏慧也不想管這些凡塵瑣事,可奈何他也生在凡塵中,難免會欠下幾分人情,如今總算是還了。
他留下幾個小僧守着,紀璇菱這才安心地回到房間,只是解決了房外的麻煩,眼前又出現了件麻煩事。
沈溫言正睡她牀上了,她今夜睡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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