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幾次之後她便歇了心思,也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太軸了一些,要是真在意前世這些人的婚配,那她在京中孤獨終老好了。
紀璇菱想了想,這似乎也是個好主意,她什麼都不缺,不缺錢不缺喜歡,誰也不嫁也輕鬆自在。
可許是這婚姻觀念存在太久,她自小便被灌輸,身邊的人都這樣做,幾千年世人都是這樣經歷的,大多數時候她能看得開,可偶爾也心存幾分期寄,能夠毫無保留地愛與被愛。
只是在上京怕是有點困難了。
紀璇菱搖了搖頭,是這段時間日子過得太好了,又在想什麼有的沒的,她強迫自己繼續看案上無趣的賬目,嘆了口氣。
正是換季的時候,可各家鋪面的進賬都不如從前,想來也是意料之中,之前同趙美柔爭鬥,各家店鋪爲了吆喝都使出了渾身解數,現在少了這些優惠,自然不如前些時日,可也不能仍由賬面繼續降下去。
紀璇菱同各家掌櫃開始想辦法,又給南方的舅母寫信去詢問方法。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已經是春末十分,沈溫言離京已經兩個多月。
周邊沒有人提起過他,紀璇菱也沒想起過他,可在他離開兩個多月之後,她卻又夢到了他。
紀璇菱看着夢裏的人,他身後一片白茫茫的霧氣,這一片空蕩中只有他一個人,他衣着也是白的,臉色也是蒼白的,只胸前有一大片血跡,血水從傷口一點點流淌出來,留到他腳邊,一路流到紀璇菱身前。
沈溫言這纔像是看到了她一樣,對她露出一個十分虛弱的微笑。
紀璇菱有些懷疑,看着腳下的血跡,仍舊沒有上前。
只是他身體裏好像有流不盡的鮮血,血色從兩個人的腳下向周邊蔓延,沈溫言的身子越來越淡薄,越來越淺淡,而周圍的白茫都染上了血紅。
他張了張口,似乎說了什麼,紀璇菱凝神去聽,卻只聽到了幾聲氣音。
“你說什麼?”
沈溫言又張了張嘴脣,這次甚至連那幾聲氣音都沒了,啓脣的動作都有些僵硬。
紀璇菱忽然有一些慌亂,眼前的血霧更加濃重,即使在夢裏,她都能聞到那一股讓人避不開的血腥味,沈溫言的身影幾乎要在這片血霧中散開。
“沈溫言!”
紀璇菱猛地睜開眼睛,心跳怦怦地失序,她喘了兩口大氣,想不明白怎麼會做起這種夢了。
沈溫言多福大命大,當年貴平縣有匪徒搗亂,他只帶了若干衙差,一樣平平安安的回來,沙場刀劍無眼,他不也順利度過,更何況他還有上一世的記憶,怎麼可能會危及到生命。
他如今還未完成目標,怎麼捨得死。
與此同時貴平縣,沈溫言緩緩睜開眼睛,守在一邊地長晟高興地一躍而起:“主子,你終於醒了。”
沈溫言胸口還有些發疼:“嗯,我昏迷幾日了?”
“已經三天了。”
沈溫言嗯了一聲,無奈地嘆了口氣,他來貴平,本是想提前將這個導火索點燃,提前發起攻勢,早些拉下懷州這幫人,如今看來,是他操之過急,將他們逼得太緊了。
“那個小姑娘沒事吧。”
“沒什麼事,就是有些嚇到了。”長晟面無表情道,“提醒她了,日後別誰帶她走就乖乖地走了。”
先前他們已經安置好縣民了,要不是這小姑娘亂跑,主子爲了救她,又怎麼會受這一劍。
沈溫言這才露出點笑意,他記得前世來貴平,紀璇菱總是悶悶不樂的,只有這個小孩子能逗得她開心一些,那時候他們還想過,自己未來的孩子,也要像這樣天真可愛。
只是可惜,成婚後,他們卻一直沒能如願。
而這一世……
沈溫言感覺彷彿有一雙手,又將他的傷口生生撕裂了一樣,從這傷口探進他的肺腑,將他的五臟都狠狠地攥着擠壓着,似乎下一秒就要疼得炸裂開。
可這樣疼,他卻發泄不出來,嗓子像被堵住了一樣,眼睛也一片乾澀,只有吞吐的呼吸,因爲疼痛也顯得微弱斷續。
他只能也只得嚥下。
沈溫言皺了皺眉頭,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這幾日上京可有信送來?”
“大夫說您得好好休息。”
“沒什麼要緊的。”比這嚴重的傷也不是沒經歷過,沈溫言心想,況且如今處理這些,對他來說,才能叫做好好的。
長晟擰不過沈溫言,不甘願地找出這幾日的信。
沈溫言靠在牀邊翻開,上京目前還算是平靜,但是大皇子也反應過來他此行的目的,在朝堂上開始針對他們,前些時日就拉下一位戶部的小吏。
這不算太要緊,沈溫言繼續往後翻看,最後一張爲了多寫些內容,字寫得有些笑,他凝神去看,說的不是朝中大事,卻是某家小姐相看的小事。
沈溫言冷笑一聲,這與他有什麼關係。
紀璇菱總歸是要嫁人的,嫁給哪位尚書的公子,那個太傅的兒子,跟他有什麼關係。
總歸,不會是他。
沈溫言想着,可是攥着信的手卻越來越用力,捏到骨節微微有些發白。
他想起這幾個人前世的境遇,一個子承父業兢兢業業,一個默默無聞泯然衆人,紀璇菱得是眼瞎成什麼樣,纔會放着他不選,去找他們。
“後日咱們就回京。”
“後天?”長晟驚訝道,“可公子您的傷。”
“不礙事。”
紀璇菱做了那個夢之後便沒了睡意,白日還有些魂不守舍的,旁人說什麼都不太能聽進去,淺青說了個用膳,她都反應了老半天。
趙美柔又來到她院中,紀璇菱只見她嘴脣張張合合的,說了什麼完全沒有映象,待到人走了之後,淺青才拽了拽她。
“小姐,你這就答應了?”
紀璇菱如神遊天外,許久纔回聲:“答應什麼?”
“當然是跟崔尚書之子相看了?”
“相看,誰?”
淺青無言,看到紀璇菱這個樣子,顯然是聽不進去話,索性不再提起,只在一旁默默地伺候。
到第二日,紀璇菱才驚訝,自己昨日怎麼就答應了。
崔尚書之子,紀璇菱按着太陽穴,這京中可不少他的風月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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