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
這也不難打聽，沈溫言這些日子不是在書房，就是在大理寺辦案，兩點一線的，雖說跟朝中的官員相處得還算不錯，卻也很少去參加什麼集會，約見什麼人。
不過半日，林悅身邊的丫鬟就得到了消息，風風火火地跑回了院子。
沈溫言克己守禮，與女子接觸的不多，唯一頻頻相見的，就是靖平侯府上的大小姐。
林悅聽着丫鬟的話，眉頭越皺越緊，她倒是沒想到，自己的孩子跟那姑娘已經認識了一年有餘，還牽涉到錦玉閣，趙府，侯府的案子中。
她下意識的就有些反感，女子最首要便是安分，看紀璇菱曾經所做，顯然跟這兩個字無關，相反還很會生事。而且她如今手裏有這樣多鋪子，日後的事情恐怕也不會少，哪是能本分呆在後院的人。
“不過說這位小姐人生得很是漂亮，說是上京的牡丹美人，與這位紀小姐也是平分秋色。”
林悅打着扇子，不滿道:“你見哪個正經人家的姑娘，會去跟花樓的女子攀比姿容樣貌的。”
丫鬟垂首不語，林悅催促道:“還有什麼，繼續說。”
丫鬟道:“聽公子院子裏的人說，公子似乎很喜歡紀大小姐，先前府上貴平來的廚子，如今也送到紀小姐那了。”
林悅的動作漸緩，不快地看了眼丫鬟:“什麼習慣，不過是看中顏色，一時新鮮罷了。”
“娘娘說得是。”
林悅放下扇子，撐着頭:“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乏了。”
丫鬟聞言退下，林悅這才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精明聰慧的兒子，竟然也像世間庸俗男子一樣，被樣貌迷了眼睛，一點不清醒。
雖然她沒有參與其中，但也知道沈溫言若謀的是天大的事，此事困難重重，需多方助力，他雖然有才幹但畢竟只是一個人，想要得到別人的支持，聯姻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林悅原以爲沈溫言也是這麼想的，會在上京的這些高門貴女中挑選，誰想竟然看中了紀璇菱。
紀璇菱的父親雖然年輕時有幾分本事，可如今在兵部根本說不上話，在朝中也沒什麼分量，更不用說她那個孃親，還是個江南商戶的女兒。
這出生確實低了些，低了將軍之女不少。
不過門楣忍一忍也勉強能嚥下，可這姑娘的性格品行也不算是好的，她都能想象，要是紀璇菱真進了府，她倆會如何針鋒相對，在沈溫言面前又苦裝和諧，這讓她怎麼能接受。
她兒子怎麼會喜歡這樣的姑娘。
林悅猛地坐正身子。
不對，沈溫言只是一時被迷惑了罷了，這些經商的人手腕都多，沈溫言忙碌，一時察覺不出也是常事，還得她多敲打敲打，不能讓沈溫言胡鬧。
林悅在心裏略微思量片刻，她還是得去找王爺王妃，讓他們對沈溫言的婚事上上心，引薦些貴人家的姑娘，而紀璇菱那邊，她得抽空去會一會。
……
錦玉閣，紀璇菱看着庫房送來的單子，不由得蹙眉:“這玉料的價格怎麼漲了這麼多。”
掌櫃也一臉苦意:“前些時候不是得了宮裏的誇獎，掌櫃的自持便擡高了價格。”
紀璇菱一邊翻着冊目一邊道:“可不是，能進宮裏的東西都是好東西。先前藏珍館也被宮裏的貴人看中，如今架子也高了不少。”
她承認自己有些喫酸，畢竟藏珍館之前的生意並不如她家的，裏面的不少手藝人還是從他這裏挖過去的，不過宮妃的一句話，藏珍館成了讓人趨之若鶩之地，她這流失了不少大主顧。
紀璇菱不明白，宮裏的織造司彙集舉國能工巧匠，什麼精巧漂亮的飾物做不出來，一定要來宮外挑選。
她何時有這樣的運氣。
紀璇菱批了字，便在店裏隨便看了看，忽覺有道目光落在她身上，不鋒利，卻也不帶什麼善意，紀璇菱順着看去，只見林悅一身錦繡，大方地站在櫃前。
紀璇菱沒有動，垂頭看着衣物的面料。
小廝見到貴客那你笑着接待，林悅卻對他說的話充耳不聞，仍舊直直地看向紀璇菱。
夥計察覺出有幾分怪異:“您是來找我們家小姐的？”
林悅這纔給他一個眼神，繼續看着紀璇菱。
從她這隻能看到紀璇菱的側臉，額骨飽滿，鼻尖挺翹，脣如花瓣，線條很是流暢漂亮，尤其她身側打着一束陽光，能夠清晰看見她臉色細細的容貌，襯得她越發有幾分脫塵。
長得是不錯，林悅心想，只是太沒眼力見了些，她都在這裏站了多久了，也不見紀璇菱過來。
她清了清嗓子，紀璇菱仍舊沒動，林悅按耐不住，徑直去找紀璇菱。
紀璇菱這才擡起頭:“夫人可是看中了這件成衣。”
林悅只掃了一眼，看着紀璇菱道:“空有顏色，有什麼好看上的。”
紀璇菱動作一頓，前世她和林悅就有些不對付，林悅這人也沒多少壞心，兩個人就是不適合生活在一處，不然不是她生生氣，就是另一個憋悶，只有在沈溫言面前，爲了讓他放心，纔會裝得比較融洽。
不過再和諧也是裝的，能有多真實，也就是沈溫言沒把心思放在她身上，這纔沒看出兩個人之間的齟齬。
只是紀璇菱沒想到，她已經躲開和沈溫言的交集，按理說林悅應該不知道她，怎麼這會又找了過來，又出言諷刺她。
先前兩人是婆媳，紀璇菱還得顧忌着，如今兩人什麼關係都沒有，她自然也不客氣，道:“既然是華貴衣服，自然要有好顏色，不然還比不過粗布短褐。”
“呵。”林悅冷笑，“就算你說得對，有顏色又如何，還不是被人新鮮一段時間便棄了。”
“那至少着有顏色的還能入得了人眼。”紀璇菱冷聲道，“夫人不是來買成衣的吧。”
林悅當然不是來買衣服的，不過是想看看這紀璇菱是何方神聖，如今也見着了，人不怎麼樣，被人誇讚的樣貌也就那樣，可沈溫言偏就喜歡，忍不住諷刺了幾句。
“難不成進你店裏的客人，都得買一件成衣嗎？”
紀璇菱道:“那也不是，不過進我店裏的客人，大多是爲了買成衣，也有想來看看的，少有像夫人這般，來找不對付的。”
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林悅沒什麼底氣，看向別處，只聽紀璇菱繼續道:“小店應該沒有得罪貴人的地方，還請夫人寬宏大量，高擡貴手，怕再糾纏下去，小店當真會冒犯到夫人。”
“你什麼意思。”林悅眯着眼睛，“你是在威脅我？”
紀璇菱聳肩:“小女子是沒有這個意思，全看夫人如何理解。”
這姑娘看着年輕，其實厚實得很，林悅知曉針對她自己也落不到什麼好處，冷哼一聲:“都說錦玉閣好，我看也不過如此。”
紀璇菱敷藥地點頭:“那夫人找個更好的地方去吧。”
林悅看着她滿不在乎的樣子，生出幾分怒意，越發覺得這地方待不下去，領着丫鬟大步離開。
夥計湊到紀璇菱身邊:“小姐，這夫人是什麼來頭，來咱們這幹什麼的啊。”
“沒什麼，你不用擔心，專心做你的夥計就行了。”
他木訥地點點頭，拿起桌上的雞毛撣子。
紀璇菱看着門口，林悅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人流中，她有些疑惑林悅爲何突然而來，又這樣乾脆地離開，卻也不是跟在意，略微收拾了一番，準備回府。
只是今天好像註定是多事的一天，向來一下值恨不得飛回來的紀明啓，竟然過了晚膳，還沒有回府上。
不過左右有小廝跟着，紀璇菱也不算太擔心，誰想都要到就寢的時候，紀明啓才醉醺醺地回來。
紀璇菱只用根釵子綰了頭髮，忙去接紀明啓，卻在前廳中，看到了個怎麼都不該出現的人。
“沈溫言？”
沈溫言抱手:“抱歉，今日和伯父相談甚歡，多飲了些酒，耽誤了時間。”
紀璇菱懷疑地看着他，沈溫言從不做無用之事，而她記得，前世紀明啓很是看不慣沈溫言，兩個人怎麼可能坐下來，就喝喝酒，聊聊閒天。
“酒，這上京的酒都不算什麼。”紀明啓醉醺醺的，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抓着沈溫言的胳膊，“賢侄，你是不知道，那塞北的燒刀子纔是一絕，辣，烈，熱，那纔是真正的喝酒。”
“好了好了。”紀璇菱和小廝拉開紀明啓，“你說的都對，現在該回房休息了。”
紀明啓看清這是自己的女兒，乖巧地點頭，任由小廝帶他回去，眼下前廳只於紀璇菱他們兩人，她開門見山道:“你今日跟我父親說了什麼？”
沈溫言如實回答:“兵部有個空缺，想問問紀伯父，有沒有覺得合適的人選。”
這理由勉強也說的過去，紀璇菱點點頭，見他臉上也有幾分醉意:“你喝些茶水醒醒酒，一會讓小廝送你回去。”
她說完就要離開，沈溫言連忙上前一步:“今日母親去找你了？”
“嗯。”
沈溫言忽然有些緊張:“她可是說了什麼？”
紀璇菱這纔想清楚白日的問題:“是你讓她去的？”
沈溫言知曉林悅會去打聽紀璇菱的事，也沒阻止，她去錦玉閣勉強也算是她的意思:“也算是吧。”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什麼叫做算？”
“你們起爭執了？”
紀璇菱不太想多說:“沒有，我不會隨便同不相熟的人起衝突。”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