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作者:一顆大牙印
奪旗大賽,是每年秋獵正式開始之前的暖場比試。

  彌山山頂環繞,除了他們所在的一處,對面山頭便是奪旗的終點,兩座山頭對立,中間隔着峽谷。

  每每看到這裏,都不免感嘆老天的鬼斧神工。

  選擇這裏,一方面可以清楚看到奪得桂冠是個什麼過程,另一方面也是前面的懸崖總給人刺激的感覺。

  具體說是滿足裴競。

  贏了的會得到裴競給出的彩頭。

  去年,是她贏了一匹馬。

  “你一會只記得待在本王身邊就可以了,凡事跟着姜嬤嬤。”

  裴湛想了想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說起來,這個女子不知道爲什麼,每每在她身上都會出現什麼意外。

  梁志華下毒能被她碰見,梁安明那日恰好就挾持了她,事後還能被人刺傷,安和找她的麻煩,前日遇刺她也能碰上,便是火都能燒到她自己身上。

  要不是他調查了一番

  查到的證據都只能說明是巧合,不然…

  “是,奴婢記住了。”

  阿顏還是一副老實乖順的模樣,在裴湛面前低着個頭,只淺淺的點了一下頭。

  “殿下放心,老身會看好顏娘子的。”

  姜嬤嬤看着阿顏低眉順眼的樣子,忍不住替她說了兩句。

  只是還沒等來下一句,太后和裴競的鑾駕就已經在侍人的吆喝聲中蒞臨了。

  跟着姜嬤嬤做完一套跪拜之後,阿顏便老實地低着頭立在裴湛身後伺候。

  太后和裴競坐於中心,左邊便是裴湛的位置。

  而右邊是皇后,皇后下首則是芸貴嬪,說來,裴競也就只帶了這一妻一妾來彌山。

  而文官之首的位置上竟然真的是葉僅,依舊是青山肅穆模樣,只是多了兩縷鬍子。

  裴湛怎麼說也是皇親國戚,裴競的胞弟,所坐的位置自然是最靠近裴競的了。

  昨天,她與裴湛到事,想來也是傳了出去,今日她又光明正大地立於一旁,說不引人注目,是假的。

  阿顏便是低着頭,也感受到了有人在看她,不用說,她必定是招了太后的目光。

  可阿顏也知道,太后必定不會再這個時候發難於她,因此她只要規矩一點就好。

  至於之後

  “陛下,不知今日的彩頭是什麼?”

  阿顏還在考慮之後可能的事情,便聽得已經有人出面討問彩頭了。

  其實,能是什麼,不過就是馬呀,鹿呀什麼的。

  說起來,裴湛倒是對這些都不太敢興趣,去年也就只是派了鄭家兄弟。

  兩年來,也從來沒有參與進來過。

  裴湛確實對這些沒有什麼感覺,要說有,也就只覺着勞命傷財。

  勳貴之間,便也只會通過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彰顯自己的實力,要真願意,還不如上沙場保家衛國的實在。

  “愛卿問得好,今日的彩頭,朕想了很久。”

  說話間便招手令宮人遞上來了一個包着紅色綢緞的籠子。

  “說來,之前有過馬,鹿,也有過鷹,那麼今年,便是這銀狐。”

  說着裴競便掀開了蓋在鐵籠上的紅綢布。

  只見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正夾着尾巴,驚恐地縮在籠子的角落。

  “想來這毛髮,用來做件圍脖最是合適了。”

  此話一出,倒是引起了譁然,按道理講,彩頭是陛下賞的,通常帶回家也只有供着的份,而這會,陛下竟然說可以

  一聽詞話,底下,也只有裴湛還依舊穩穩地坐在位置上喝茶。

  而他往後轉頭便能注意到,身後的阿顏在衣袖中,將手收攏成了拳。

  阿顏沒想到,裴競昨天警告她的還不夠,竟然敢拿她養的桃子做彩頭,還敢叫人剝它的皮。

  桃子是她前年在這彌山收養的一直小白狐,當時帶着它的母狐被人射中,拼死叼着它跑了出來,卻也奄奄一息。

  阿顏遇到它時,它正在舔舐母狐的傷口,好像這樣,那傷口便會癒合。

  不知怎麼心下一軟,便將它養了下來。

  裴競當時沒反對,沒想到竟然是爲了在今日拿住她的軟肋。

  她低估了裴競的無恥。

  也高估了她的無情。

  阿顏止不住地往桃子那裏望了一眼。

  桃子像是認出了她,從角落處跳到籠口,開始用爪子扒拉門。

  可阿顏也不敢多看,因爲她注意到裴湛轉頭看向了她。

  “你喜歡?”

  他還是第一次見這女子這麼看着一樣東西。

  竟然滿是擔憂。

  阿顏聽到裴湛問她,才反應過來,她大意了,幸而,也不是找不出理由。

  “不敢,奴婢,就是覺着它可憐而已。”

  可憐?

  裴湛掩下神色中的不解,如今,一隻狐狸都能勾起她的同情?

  “殿下,您覺着誰會贏呀?它真的會被做成圍脖嗎?”

  若是可以,她想借着裴湛把桃子拿回來,同樣也可以藉此機會試探裴湛如今對她的態度。

  “不知。”

  裴湛只輕吐了二字,繼續喝他的茶。

  阿顏知道她在裴湛心中還沒有任何位置。

  想來於裴湛而言,她就是那承歡賣笑之人,可又有誰知道便是勾欄女子,亦不過是想活下去。

  “殿下,被扒皮,會疼嗎?”

  裴湛端着茶杯的手停了一下,他有些意外,她會如此直白地問出來。

  當然會疼。

  想他當年,在邊關受了那一箭,拖延了些時日,就醫時,便只能將周圍的腐肉都一併清理了。

  可他已經算幸運的了。

  “四弟,此次可有興趣參加?”

  裴競的話,才拉回了裴湛的注意。

  裴湛剛想起身拒絕,就像他往年一樣,最多排鄭域鄭昀參加,但今日,他似乎有了些興致。

  “臣遵旨。”

  一禮過後,便吩咐鄭昀將他的馬牽至跑馬場,隨後便向下走去。

  阿顏也沒想到裴湛會答應,畢竟裴湛回京的幾年裏,都不曾見他參與過這些,一時好奇,便望着裴湛,看了會。

  …

  “啓稟陛下,臣女也想參加。”

  正當裴湛準備動身之際,就聽見太后身旁不遠處傳來了一女聲。

  阿顏這才順着聲音看去,是江枳苑。

  一襲緋色騎裝,一雙蛾眉曼睩,束髮而妝,連她看了都喜歡。

  “這丫頭,這麼危險,你一女兒家湊什麼熱鬧。”

  太后雖然嘴上說着捎帶責備的話,可語氣中卻帶着不少欣賞的語調。

  也不爲別的,就該讓她這兒子見見人枳苑的好,放着這麼與他合適的女子不要,便要一個身份卑賤的丫鬟。

  前日,她那兒子當衆與一女子夜宿在外不說,還當着衆人的面,就抱那女子下馬,非要將這些事鬧得人盡皆知。

  太后本就對此十分不滿,更不用說還又光明正大地讓那個狐狸精在這裏伺候,真的就比那籠子裏的狐狸還狐狸。

  “太后娘娘,臣女也是將門之後,自幼便學那騎馬射箭之術,況且,臣女的母親體寒,每每冬日都不願出門,臣女也是希望能將這御賜的圍脖送與母親。”

  “好好好。”

  太后覺着哪都好,開口便稱讚了三個好。

  說來她雖然喜歡安和,但安和的脾性她也知道,原先是不知道江家姑娘,如今看了江家姑娘,便還是希望這姑娘做自己的兒媳婦。

  能文能武,與她那兒子甚是相配。

  隨後,才轉頭問向了一旁的裴競:“陛下,雖說之前沒有女子參加的先例,但是看在江家姑娘這麼有孝心的份上…不如…”

  裴競看似只是端坐在位置上,心中所想得卻是剛剛顏荇看向裴湛的畫面。

  他從未見過她這般神態,如此…天真,仿若她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婢女。

  “陛下,陛下。”

  在太后叫道第三聲的時候,裴競才收住自己的情緒。

  “自然,江家姑娘巾幗不讓鬚眉,若是江姑娘贏了,除了這狐狸皮,朕還可以答應你一個願望,什麼都可以。”

  “對了,明福,將朕的御馬牽給江姑娘。”

  御馬?底下的驚訝程度不亞於方纔。

  那可是隻有陛下用過的御馬,這究竟是個什麼意思,下面更是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阿顏倒是不太意外,裴湛的馬受傷了,如今只能用另一匹馬,在馬的品相和速度上,肯定不如裴競的馬,可她也不覺着憑一匹好馬,江家姑娘便能贏了裴湛,不出意外的話,裴湛此局,十拿九穩。

  …

  賽馬場上,

  今日參加比試的,攏共有二十餘人,只是,場上並沒有裴競的人。

  即便沒有她,裴競也不會無人可用,爲什麼這次沒有要與裴湛一爭高下。

  “殿下,一會還請多指教了。”

  “江姑娘,比試而已,談不上指教。”

  裴湛雖話語間客氣,但眼神卻一直看着身邊的細雨,並沒有側目望向看着他的江枳苑。

  得此對待,江枳苑心中無氣是假的,她,向來衆星捧月,若不是她年紀尚小,當年,便是皇后也做得。

  而且即便是剛剛,連陛下和太后都讚許她。

  偏偏,在裴湛眼裏,她還不如一個丫鬟。

  越想越氣,她便得一會要贏了這次比試,搶到那面旗,讓裴湛對她刮目相看,讓他後悔,將那魚目當珍珠。

  裴湛自是不知他旁邊江枳苑的所思所想,他只翻身上馬,拍了拍馬的脖子以安撫它。

  果然,剛剛還有些急躁的馬兒在裴湛的安撫下,放鬆了下來,連蹬着地的馬蹄子都放緩了節奏。

  這匹棕馬,是疾風的兄弟,兩匹馬是同一胎出生的,當年疾風被父皇送給了他,而細雨則被留在了御馬場。

  裴湛也是沒想到,這細雨的風采不亞於疾風。

  搖旗之下,衆馬齊奔,揚起不少沙土,場面甚是壯觀。

  一路上,除了終點在他們對面,可以直接看到賽果以外,其餘的都不在視野之中,然而,中途有三個關卡點,誰率先通過,便燃起相應顏色的狼煙。

  一刻鐘後,紅色狼煙飄起,說明裴湛是第一個通過首個關卡的。

  一直到第三個,一直都是紅色的狼煙。

  阿顏所在的畢竟是裴湛的位置,因此也能很清楚得看到究竟是誰跑在前面。

  果然,沒等一會,阿顏便看到裴湛率先出現在了對面。

  正當衆人都以爲結果已板上釘釘的時候,一匹黑馬從側面殺了出來。

  阿顏皺眉,這纔剛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來。

  是江枳苑。

  眸下一冷,隨即便意識到這江枳苑是從側面抄了小道過來的。

  若桃子真的落在了她手上…

  裴湛也是沒料到,江枳苑竟然從他的側前方小道里衝了出來。

  只是那急騁的馬似乎受到了驚嚇,正橫衝直撞地向着前方懸崖跑去。

  裴湛不免想起去年那名暗衛當年的行徑,只是看着江枳苑慌亂的樣子,根本不似有所打算的模樣。

  極有可能是這御馬在小道里受到了驚嚇。

  果然,下一瞬,江枳苑便扭頭朝他呼救道:

  “王爺,王爺,救我,救我。”

  這馬一直不顧一切地向前跑,呼嘯的風聲刮過耳邊,江枳苑怎麼都拉不住,這才慌了神,她是想贏,可也沒想搭上性命。

  這一幕,自然也都落在了對面的眼裏,周遭頓時亂做一團。

  江家人都已經急得都站起來躥腳。

  太后更是直接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一臉擔憂地望着對面,而裴競也假意表現出了擔憂,在一旁安撫。

  姜嬤嬤也緊張得握住了阿顏的手腕。

  阿顏下意識想到一種可能,隨即卻又否定了過去,此事應當不是裴競算計的。

  如此明目張膽,簡單粗暴,不是他的作風。

  擡眼望去,只見兩匹馬開始先後向着峭壁追逐…

  一旦墜崖,必是屍骨無存。

  裴湛雖然拒絕這門親事,也不愛多管閒事,可不代表他是見死不救之人。

  讓人和這馬一起摔下懸崖,他自問沒辦法眼睜睜地看着。

  況且這人和馬若是出了意外只會造成更大的麻煩。

  來不及多想,裴湛加快了速度,□□的馬兒似是知道主人的用意,也是毫不猶豫地跑了過去。

  不一會,便與江枳苑齊平了。

  “手。”

  裴湛向江枳苑伸出了手,希望將她先帶離馬背再說。

  可眼看懸崖就在眼前,江枳苑整個人都僵硬了過去,根本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動不了。

  便是聽到了,可手卻根本不聽使喚。

  眼看到了生死關頭,千鈞一髮之際,裴湛從馬上一個縱身,越到了江枳苑的馬上,從她身後拉過馬的繮繩,用力拽住,扯向一邊。

  馬兒一受疼,嘶鳴着將前蹄仰了起來,可右後蹄的疼痛又使它站立不穩,最後直接摔了下去。

  於是裴湛和江枳苑便也順着傾斜的馬背齊齊摔在了地上,雙雙被甩了下來,而此時離着懸崖已經不到十尺的距離。

  懸崖勒馬。

  說來他領兵作戰多年,卻也沒在懸崖絕壁邊與人廝殺過。

  落定後,裴湛纔看向剛剛發狂的馬匹,望去才發現它的後蹄處腫了一塊。

  難怪它會失控。

  塵埃落定,阿顏這側的人才都鬆下一口氣,姜嬤嬤拉着她手腕的手才慢慢鬆開,重重地鬆下一口氣來,嘴裏開始唸叨着: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太后更是有氣無力地落了座,只用力順着心口。

  她怎麼能不怕,她的兒子差點就沒了。

  都怪那個賤人,湛兒肯定是爲她才參加的比試,真是禍害。

  阿顏還緊緊盯着那邊的狀況,她更關心的還是究竟是誰拿了那面旗。

  姜嬤嬤也只當她是關心裴湛才依舊牢牢地望着那邊。

  不免在又驚又怕之餘,多了幾分心疼。

  只希望江家姑娘是個能容人的纔好。

  裴湛見人暈了過去,但還有氣,想他剛纔好歹用手護住了她的腦袋,人頂多也就受些驚嚇,便也沒再多管,將她平放在地後,站起身來。

  他雖然願意救人,卻不願讓人特別是他母后以此有所誤會,他是對人有意纔出手救人的。

  這不免太好笑了一些。

  只是裴湛轉身想再去取那面旗幟的時候,卻發現那面旗已經在另外一個人手上了。

  此時,他腦海裏止不住閃現那女子淚眼朦朧的模樣。

  她是不是會傷心…

  爲了一隻狐狸…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

看小說網

看小說網是您最喜歡的免費小說閱讀網站。提供海量全本小說免費閱讀,所有小說無廣告干擾,是您值得收藏的小說網站。

網站導航

熱門分類

© 2023 看小說網 版權所有

首頁 分類 排行 書架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