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白富美 第20節
“小姑和好好不在裏面。”沈清泉咬着牙說。
“難道剛剛的房東是騙咱們的?”沈清顏問。
沈清泉側頭看了她一眼,臉上沒有表情,臉色鐵青,眼睛裏噴着火,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說:“小姑被打的吐了血,現在在醫院裏檢查,好好在那邊陪着。”
“被打的吐血了?”羅翠芬驚呼出聲,“是餘愛國?”
“進去也沒見到餘愛國的人,問警察,警察也沒回答。”沈清泉說,“但是我瞧着餘愛民蹲在大廳的角落裏,我猜,八成就是餘愛國打的了,肯定是好好見他們太過分了,才把餘愛民賭博的事兒給供了出來。”
第25章
“這一家子人怎麼都沒完了?當初說好了,慧兒和餘愛國從此互不相欠,各自過自己的日子,就爲了這,兩個連咱們雙橋大隊都沒去過的人憋着一口氣跑到城裏來賺辛苦錢,就爲了年底給餘家那五千塊錢。”羅翠芬狠狠的道,“當初我就說不該給這錢,反正咱們慧兒和餘愛國又沒領過證,可好好說,凡是能用錢解決的事兒都不算事兒,給了錢,買個心安。”
“呵……我瞧這一家子就是貪得無厭的主兒,當初餘老太太一聽說有五千塊錢,那喜的見牙不見眼的,好傢伙,一個轉頭,又回來鬧,說什麼不要錢,沈慧也可以不要,就只要好好。八成,就是餘愛民欠的錢怕是五千塊都不止了。”
沈平和沈清泉都沒說話。
一直沒怎麼沈清顏卻一臉着急的說:“爸媽,咱們現在想這些都沒用啊,小姑還在醫院吶,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咱們是不是要先去醫院?”
羅翠芬馬上擡頭看向沈平。
沈平沉吟了一下,“這樣,你帶清顏去醫院那邊看看有啥需要幫助的,尤其是在醫院看病要花錢什麼的,她們母女倆哪裏敵得過餘老太太,我擔心家裏的錢什麼的,會不會被餘老太太給搶走了。”
羅翠芬點點頭,沒再說話,拉着沈清顏的手,轉身就朝着醫院跑去。
沈平見羅翠芬走了,轉身進了警局大廳。
z市並不是個大的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大城市,再加上沈清顏在市區讀書,偶爾會跟同學出來逛一逛,自然更加熟悉道路。
兩人走到路邊,攔了一輛三輪車,很快,就到了醫院。
一進醫院,看到裏面來來往往的人,明亮的大廳,羅翠芬少見的露出些許怯,不過,到底是心裏夠強大。
不等沈清顏提醒,她站在大廳裏看了看,目光鎖定了大廳最中央的諮詢臺,“麻煩請問一下,今天被你們救護車拉過來的一個女病人,現在在哪裏呀?”
諮詢臺後的護士臉上掛着溫和得體的笑容,看起來親切極了,“不好意思,今天上午已經出去了好幾輛救護車了,不知道您問的病人是哪一位?”
“女病人姓沈,叫沈慧。”沈清顏忙說道,想了想,又說了句,“應該是有女警陪同一起來的。”
護士頓時一臉恍然,“那我知道的,哪位病人現在在消化內科做檢查,您從左邊進去,上二樓右轉就到了。”
羅翠芬和沈清顏跟護士說了聲“謝謝”,匆匆的朝着護士說的地方就小跑着過去了。
兩人剛走到消化內科的門口,就看見一個身姿挺拔的女警站在病房門口,時不時的朝裏看一眼。而餘靜好卻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遠遠的看過去,瘦瘦小小的身子被凳子襯的,整個人看起來無助極了。
羅翠芬驀的心口一疼,“好好。”
她走過去坐在餘靜好的身邊,攬住她的肩膀,溫聲喊道。
餘靜好擡頭,顯然沒想到羅翠芬會過來,一臉的驚訝,“舅媽,您咋來了?是來城裏有事兒嗎?”
羅翠芬搖搖頭,隨即想到沈慧,“你媽咋樣啦?”
“腹部受到重擊,導致出血。”餘靜好說這話時,聲音沒有起伏,語氣更是冷靜的不行。
“餘愛國打的?”這話雖是問句,但羅翠芬明顯是在陳述。
餘靜好轉過頭透過病房門上的一個小玻璃窗口朝裏看了一眼,點點頭,“今天中午我和媽回到小院門口,奶奶和爸就已經在大門等了。什麼話都沒說,就讓我爸把家裏值錢的東西收一收,還要把我帶回去,嫁給王胖子。”
“這個老虎婆。”羅翠芬啐了一口,“你和你媽剛來城裏沒兩天的時候,你奶奶和你爸就找過來了,說什麼錢不要了,離婚也可以,但是你是一定要回餘家的。我們村裏不知道哪個嘴快的,說是看見你和你媽進城了,這兩人才走了。”
“這段時間,你舅舅擔心你奶奶會找到城裏去,時不時的就去你們村打聽你奶奶的動靜,這誰知道,就這幾天家裏有點事兒,你舅舅比較忙,餘家的老虎婆就給整出幺蛾子來了。”
羅翠芬說完,又覺得有些疑惑,“你小叔這段時間也是窩在村裏,沒進城來,那你奶奶和你爸是怎麼找到你們住的地方的?我記得,你奶奶和你爸也沒進過幾次城啊?咋找得到的地方的呢?而且,今天這事兒一看,就知道是一下車就直接過來了,明顯是提前就已經知道你們住的地方了。”
餘靜好也是一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自從她和媽媽來了城裏,家裏除了沈清泉兄妹倆知道地址,就連舅舅舅媽今天也是第一次來。平時,她和媽媽上午在工地擺攤賣飯,下午會去菜市場去取頭一天訂好的菜。
每天除了這兩個地方,一般都是不出門的。唯一一次出門,也就是前兩天出去找店面了。所以,餘家的人是怎麼找到這裏的呢?
沈清顏坐在一旁,看看羅翠芬,又看看餘靜好,“我知道是誰告訴餘家的奶奶的。”
“你知道?”
羅翠芬和餘靜好同時驚呼道。
沈清顏點點頭。
“是誰?”
“快說。”
餘靜好和羅翠芬一前一後的同時問道。
“李大寶。”
“李大寶?”
“李大寶?”
兩人再次同時開口,目光急迫的盯着沈清顏看。
沈清顏重重的點點頭。
“他怎麼會知道你住的地方呢?他不是在一中讀書嗎?”
羅翠芬仍然想不明白,這明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啊。
李大寶是餘靜好小嬸的親弟弟,李傢什麼情況,在雙橋大隊根本不是什麼祕密,全靠着大女兒從餘家拿錢回去養兒子。那兩個老傢伙,平時也是能偷懶就偷懶,養個兒子,還非得比着城裏的來。
在雙橋大隊,誰不笑話?
要說李大寶會把餘靜好的地址告訴餘家,羅翠芬一點不意外。
因着餘靜好不嫁王胖子這事兒鬧的在雙橋大隊也算是人儘可知了,餘愛民這段時間不進城,窩在村裏也不是什麼祕密。
而餘愛民不進城,就意味着沒有錢拿回李家。
早幾天還聽說李家村的人說,李家的兩個老傢伙在家裏指桑罵槐的說李秀華沒用,只會白那個男人睡,一點不知道從男人身上撈點好處回孃家,簡直就是白生養了。
可是,這一個在學校唸書,一個在工地上擺攤賣飯的,連方向都不是一個方向,這李大寶是咋知道餘靜好的地址的呢?
想不通啊?
餘靜好腦子稍一轉,就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忍不住冷笑一聲,她當時還好奇呢,一向腦子不好使,被人激兩句就只知道動拳頭的李大寶,那天怎麼會忍住的。
這感情是家裏已經給補過課了,或者說,知道自己的錢袋子快不保了,終於捨得轉一轉他那個大概已經生鏽了的大腦吧。
“上週嘛,好好給我和哥送飯,聽說在門口遇上了李大寶,還起了衝突呢。後來在男生宿舍裏,哥聽到有人說,李大寶放話一定不會讓好好好過的。只是,這段時間學校裏課程忙,週五我們過去的時候,想着都過去快一個禮拜了也沒什麼事兒,索性就沒提這事兒,省的讓好好和小姑擔心呢。誰知道……”說到最後,沈清顏有些內疚的低下了頭。
“你說說你這孩子,還有你哥,平時瞧着挺機靈的,怎麼一到正事兒上就全沒腦子了?”羅翠芬氣的不停的戳着沈清顏的腦袋。
餘靜好說:“舅媽,這事兒哪裏怪的上哥和姐呀。只聽說過千日做賊的,可沒聽說過有千日防賊的。”說着,想到餘家的人,搖頭一笑,“就餘家的那些人,除非整天啥事不幹了,不然啊,那可是防不勝防的。”
羅翠芬聽餘靜好竟然還有心情打趣,還有些生氣,“你這破孩子,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笑。”
“舅媽,您是想看我哭嗎?”餘靜好睜着圓圓的眼睛看向羅翠芬,眼底閃爍着瑩瑩的光,倏地一笑,“可是,哭也不能解決問題啊?我媽媽還在病房裏呢,這一次,我一定不會再像之前一樣,只想着拿錢買平安了。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的,我一定要的。”
餘靜好像是在說給羅翠芬聽,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前世的自己,前半生過的悽慘。後來被舅舅帶走,雖然依然不曾不大富大貴,可頭有片瓦遮頂,穿得暖喫的飽,有工作養活自己,於她而言,這個世界還是美好的。
可重來一次,她以爲,只要自己提前逃離這個家,既然奶奶想要錢,好,她給錢。可是,爲什麼她要出爾反爾呢?爲什麼一定要逼的自己沒有生路呢?
餘靜好想到這裏,悽然一笑。
“舅媽,您說,我這樣是不是不好啊?那個人畢竟是我的親奶奶啊!”
羅翠芬看着餘靜好眼角將落未落的淚珠,眼眶頓時一紅,“你把她當奶奶,她可沒把你當奶奶。好孩子,咱們只要不殺人不放火,不做違法犯忌的事兒,無論你做什麼,我和你舅舅都是支持你的。”
從來沒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
“餘靜好,你去做吧,你身後還有家人吶。”
這是第一次,她在被人欺負後,心底不再是惶恐害怕不安,因爲她知道,哪怕她做了天大的壞事,舅舅舅媽也一定不會拋棄她的。
不對,她不僅有舅舅舅媽,她還有媽媽在身邊。
現在的媽媽,也是可以爲了保護自己,而拼勁全力的,不再是那個懦弱的知道惟命是從的媽媽了。
餘靜好眼底的淚意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
羅翠芬胸口的薄薄的襯衣,霎時溼了一片。她感受到胸口的溼意,胳膊下瘦弱身體的輕微顫抖,偷偷的抹了把眼角滑落的淚。
“請問,沈慧的家屬是哪一位?”
病房的門被打開,一個留着鬍子的醫生問道。
餘靜好聞言,擡起手胡亂的抹了把臉,站起身,“我,我是沈慧的女兒。”
“我是她嫂子。”羅翠芬也忙上前說道,“醫生,我小姑子她咋樣了?嚴重嗎?”
醫生翻了翻病例,“檢查顯示,吐血主要是因爲腹部受到重擊,暫時沒有發現別的什麼問題,病人現在有些昏迷,等她清醒過來之後,看看她還有沒有別的什麼症狀,例如便血尿血之類的,到時候就要再做別的檢查確診了。最近只能喫流食,儘量清淡一些。”
餘靜好和羅翠芬聽的紛紛點頭,“那,醫生,我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病人了嗎?”
“可以,你們注意觀察病人清醒後的反應,有沒有噁心,或者繼續吐血的症狀,一旦發現,要趕緊過來找我。”醫生離開之前,着重交待道。
餘靜好和羅翠芬再三對醫生表達了感謝,才推門進去了。
而女警在餘靜好一行人進了病房,才轉身追上了離開的醫生,去徹底瞭解一下沈慧的情況。
沈慧臉色蒼白,尤其是雙脣,慘白的幾乎都看不出原來脣部的顏色了。
餘愛國下手着實太重了,哪怕這會兒昏迷了,沈慧的眉頭還時不時的蹙着。
“這餘愛國下手也太重了,不管再這麼說,兩人還在一起過了十幾年,孩子都這麼大了,就算沒有感情,也有恩情吧。這咋下的去手的啊?”羅翠芬看着沈慧,一臉心疼的說。
餘靜好從一旁的櫃子上倒了一杯水,拿起棉籤蘸着水,慢慢的幫沈慧潤着嘴脣,“舅媽,餘愛國要是懂得什麼叫感情,什麼叫恩情,他就不會把自己的女兒給賣了,就爲了幫弟弟還債。”
羅翠芬一時無言以對。
是啊,一個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不在乎的人,哪裏會在乎一個毫無血緣的妻子呢?
“呵……就餘愛國這種人,就應該和他媽兩個人過,娶誰誰倒黴。”沈清顏不忿的說。
“你怎麼說話呢?”羅翠芬回頭瞪了沈清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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