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白富美 第21節
餘靜好看的好笑,“舅媽,我覺得我姐完全沒說錯啊,人可是火眼金睛啦,已經透過現象看清了餘愛國的本質。”回頭看着沈清顏,“姐,就餘愛國這種男人還有一個別稱,叫“媽寶男”,顧名思義呢,就是一切以媽爲重,他媽說啥就聽啥,他媽讓幹啥就幹啥,腦子這種好東西,打出生的時候就忘在了他媽|的肚子裏,沒帶出來。”
原本還有些不高興的沈清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好好,這些你都是哪裏學來的呀?聽你這麼一說,簡直就是爲餘愛國量身定做的吶。”
“所以啊,姐,以後你找對象的時候,可一定要睜大了眼睛好好看。咱們不能因爲餘愛國一個渣男而否定所有聽父母話的男人,但是有一種男人是把父母的話當做聖旨的,遇到這種男人了,咱可一定要記得繞道走。沒有道,咱創造道也得離的遠遠的。”
“呀,好好,你說啥呢?”本來還聽的興致盎然的沈清顏,見她突然一下子把話題扯到找對象了,到底是個才過了十六歲的小女孩,頓時羞的滿臉通紅。
羅翠芬本來還想阻止的,但是視線觸到看着了無生氣的躺在牀上的沈慧的時候,仔細的把餘靜好的話一想,好像真的沒毛病。
而女兒不論她養的多好,教育的多好,可找對象這件事上,難免會碰上說幾句甜言蜜語就能哄的女孩子分不清東南西北的男生,還不如早早的聽一聽看一看這些糟心的事兒,雖然難免會在心裏留下些陰影,但到底不會輕易的就被男孩子哄了去。
羅翠芬在心裏輕嘆了一口氣,女人啊,一輩子的希望都寄託在男人的身上,無論好壞,全憑男人做主,自己的命運卻沒辦法自己掌控,何其可悲?
羅翠芬想到這裏,不由的看向了對面的女兒和外甥女,兩人都才十六歲的花季,還帶着嬰兒肥的臉頰上洋溢着青春的笑意,未來,她們是不是也有可能像沈慧一樣,毫無生氣的躺在這慘白的病牀上?
只要一想到這裏,羅翠芬就覺得心裏一痛。
沈慧是在三天後出院的,這幾天,沈平夫妻倆一直留在城裏照顧餘靜好母女倆,沈清泉兄妹倆在禮拜日的下午就回了學校上課。
餘家的幾個人也依然還在警察的拘留室裏。
“我今天去問過了,餘老太太,餘愛國只需要拘留十五天就能放出來了。至於餘愛民,就有點複雜了,其他的事兒他完全不清楚,現在就是在調查他參與賭博的具體金額,才能做出最後的判決。”沈平端起陶瓷缸子喝了一大口水,才說話,聲音還帶着些喘。
“那餘愛國打慧兒的事兒咋說?還有餘老太太強迫好好嫁人抵債務的事兒呢?”羅翠芬急切的開口。
“餘愛國打慧兒的事兒,咱們有傷殘鑑定,直接起訴,到時候法官會根據傷情的具體情況再做出判決,至於餘老太太強迫咱們好好嫁人的事兒,一沒有囚禁,二沒有用惡劣手段造成事實婚姻,我怕……”
“怎麼會這樣?慧兒被打成那個樣子,咱們的好好現在家不成家的,就沒辦法懲罰他們那羣人了嗎?”羅翠芬氣的不行。
“除非餘愛國把我媽打死了,他現在肯定是要坐牢的。”餘靜好冷笑一聲,“咱們和餘家的事兒,頂多就是個民事糾紛,我猜着,到時候就是賠錢和解了。至於餘家強迫我嫁人的事兒,畢竟沒有造成事實傷害,法律也不可能就爲了預防我會餘家給強迫嫁人,就把他們一家子給關起來吧。”
“畢竟,法院又不是咱家開的,不能咱們說了算。”
道理都懂,但心裏難免還是有些難受的。餘靜好聲音有些低沉。
一時,大家心裏難免都有些不好受。
沈慧起訴餘愛國,開庭日是在十月五日,進了十月,天氣開始轉涼。
路邊梧桐樹的葉子漸漸的都黃了,道路兩邊的落葉都積了起來,花壇裏的顏色開始變的單調,從奼紫嫣紅到現在的灰黃灰黃,就猶如他們此刻的心情一樣。
於沈慧而言,到底是在一起生活了多年,如今卻要對簿公堂,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就好像你回首,才恍然發現,你曾經的歲月全是一片空白,你曾經付出的感情,你曾經爲之珍惜的家,全在一剎那之間,化爲泡沫,煙消雲散了。
這日,依然是沈平夫妻倆陪着沈慧母女倆來的。
沈平和羅翠芬是昨天晚上披着霞光趕來的,就爲了今天的開庭。
餘老太太也早在五日前回了家,這幾天,整個雙橋大隊全在議論着餘家和沈家的事兒,簡直比過年時唱大戲都還要熱鬧。
尤其是餘老太太,這幾天什麼事兒都沒幹,早上天一亮,就走街串巷的跟人說着沈慧母女倆是如何沒良心,說沈慧帶着一個不知道是誰的野雜種硬賴在了餘愛國的頭上,還喫餘家的喝餘家的,現在還反過來說餘家對她們不好。
簡直比農夫救的那條蛇還無情。
沈平那天剛在菜園子裏鋤了草回家,被村裏的一個好事者攔人,那人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小聲的問他,好好到底是沈慧跟誰生的閨女?
那人還說,你們當初還真是好算計,姓餘的上門提親提了好幾回沒答應,就吊着人家,完了,才一副勉爲其難的樣子答應把閨女嫁進去。
“哎,說說,當初餘家是不是給了很多彩禮?”那人笑的一臉猥瑣,“餘愛國那也是個蠢的,連自己媳婦肚子裏已經有貨了都看不出來。”
爲着這個,沈平還和那人在村裏狠狠的打了一架。
不過,沈平夫妻倆來了城裏,對於此事,卻是隻字未提。只是,看着法院的大門越來越近,沈平心裏升起幾分不安來,不由的拉了拉羅翠芬的衣袖。
兩人多年的夫妻,對方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心裏在想什麼。羅翠芬扯回自己的衣袖,衝着他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
一直到進了裏面,趁着沈慧母女倆在一起說話的時候,羅翠芬把沈平拉到一旁,悄聲說:“這事兒瞞不住,餘家的人到時候肯定會在法庭上鬧出來的,一會兒,咱們先跟律師把這個事兒透個氣,再跟慧兒說。”
話還沒說完,羅翠芬就見沈平臉色不對,她提高聲量說:“你以爲現在的慧兒還是以前的慧兒嗎?你放心,這個事兒,她肯定承受得住的。”
“真的?”
羅翠芬沒說話,白了他一眼,轉身朝着律師走去,先把事情說了一遍,兩人商量了一下,才做到沈慧的身邊。
“怎麼了嫂子?我瞧着你臉色不對。”沈慧問。
羅翠芬嘆了口氣,看了眼餘靜好,一把握住沈慧的手,“慧兒,嫂子跟你說個事兒,你得心裏有個準備。”
沈慧見羅翠芬一臉的沉重,不由的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恩,嫂子,你說。”
真到了要說的時候,羅翠芬也覺得有些難以啓齒,尤其對上沈慧溫婉的眼神,心裏狠狠的把餘家的人通通的罵了一遍,纔開口:“餘家的那個老虎婆在外面跟人說,好好不是餘家的孩子。”
沈慧和餘靜好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就好像是聽見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嫂子,你剛剛就爲這個臉色不好啊?”沈慧一笑。
“你們……不生氣?”羅翠芬以爲這兩人聽了這話,肯定會難過的,沒想到……
“舅媽,從我沒聽他們的話嫁給王胖子的那天開始,我就不是餘家的人了,那自然就不是餘家的種了?”餘靜好語調譏諷,“而且,我記得以前聽你們說過,我媽在田裏摔了一跤,早產了。現在我和我媽都不受餘家的控制了,八成他們該說我媽那天肯定是故意摔的那一跤,就是爲了怕他們拆穿。”
羅翠芬一驚,餘靜好的猜測,和餘老太太傳出去的話簡直就是一模一樣了,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已經聽過了呢。
“沒事兒的舅媽,我和我媽要不是看清了餘家人的秉性,也不會想着離開了。如今再鬧這麼一出,也好,大家以後老死不相往來。”餘靜好笑着說。
看着餘靜好臉上的笑,羅翠芬心裏一酸。
還算不得一個成年的孩子,卻要經歷這些……
餘老太太一看見沈慧母女倆,就跟吃了炸藥似的,衝着就要上來打人。
幸虧這裏是法院,也虧得沈平和律師兩人眼疾手快的擋在了前面,沈慧和餘靜好纔沒有遭到餘老太太的毒手。
可不堪入耳的碎語卻源源不斷的從餘老太太的嘴裏說出來,餘靜好冷冷的看着,一言不發,和羅翠芬一起護着沈慧進去了。
餘老太太見餘靜好一行人離開,馬上跟了上去,追在後面繼續叫罵着,還是聲音太大了,被法院裏的工作人員上來制止了,這才消停。
各種證據確鑿,餘愛國絲毫沒有辯解的餘地。
最終判決,賠償沈慧一千元現金,於一年內支付,並解除兩人的事實婚姻。另,餘愛國拘留十五日。
最後餘愛國提出餘靜好並非自己的親生女,沈慧存在騙婚的嫌疑。法官表示,他可以提供證據,並提起上訴。
判決錘一敲響,餘老太太就嚎了出來。
完全不顧還在法庭之上,一邊大罵着沈慧母女不要臉各種帶有侮辱性的詞彙,一邊大罵法官不公平,甚至說出法官其實就是沈慧的野男人,餘靜好就是他的女兒之類的不負責任的話出來。
好幾個武警上前想要把餘老太太拖出去,可是,餘老太太到底是做了幾十年的農活兒,力氣哪裏是一般老太太可以比的。
硬是從武警手裏掙脫,跑到法官跟前,“餘愛國可以關,隨便你關多久都行,可是罰款不行。憑啥要給她錢?她喫我的,住我的,我還幫她養了十幾年的便宜女兒,就應該她給我錢還差不多。”
法官不耐,“至於餘靜好是不是被告的親生子女,這個需要你們提供證據,上訴,再進行判決。”
說完,就打算離開。
可餘老太太根本不聽他的,就是抓着他的胳膊,不讓他走。
嘴裏不停的說着“人可以關,錢絕對不能賠”的話。
整個法庭因爲餘老太太給鬧的不可開交,法官轉身一把拿起判決錘狠狠的瞧了一下,“這人擾亂法庭秩序,拘留十五日,罰款一百。”
話音一落,剛剛不小心讓餘老太太掙脫的武警擁了上來,到底是控制住了餘老太太。
聽清楚了法官的話,餘老太太終於是消停了,怎麼都沒想明白,咋到最後,自己又被拘留了,還要罰款?
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這時,在偌大的法庭裏,她慌的不行,一雙已經有些渾濁的眼睛到處看着,希冀着能有人站出來幫幫自己。
可是,一個人都沒有。
慌亂間,她的視線對上了餘靜好。
餘靜好神色清冷,看着她的目光冷冷淡淡的,絲毫感受不到那雙一向看着人,不笑也像是笑的眼睛裏有絲毫的感情,這會兒看着她的目光裏,隱隱的露出幾分似是而非的愉悅。
餘老太太一愣,下一秒,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放聲大喊着餘靜好的名字。
“好好,好好,我是奶奶啊,我可是你親奶奶啊!”
餘靜好對着她溫婉一笑,抿着脣,搖搖頭,轉過頭,帶着沈慧,和沈平羅翠芬絲毫不拖泥帶水的離開了。
餘老太太看着餘靜好毫不留情的離開,頓時頹然的倒了下去。
接着,被武警押上車,帶去拘留的地方,也絲毫沒有掙扎過,整個人看起來癡癡傻傻的。
“好好。”沈慧有些擔憂的看着餘靜好。
餘靜好安撫的一笑,“媽,我沒事兒啊。”說着伸手搭在沈慧的肩膀上,“媽,您心裏難過嗎?”
沈慧停下腳步,看着前面,也不知道是在看來往的車輛行人,還是隻是看着前方虛無的某個地方,好一會兒,她才搖搖頭。
轉頭看着餘靜好,“好好,從咱們一起離開餘家的那天到此時此刻,這段時間我感覺自己像是已經過完了一輩子,可仔細算算時間,其實也才一個多月。我突然發現,其實人生有很多種過法,從來都不存在什麼既定的規則。咱們村裏別的男人打老婆,那麼餘愛國打我,我就不應該反抗,因爲鄉下地方都是這樣的。可是,並不是的,連法律都在告訴我們,家暴的男人已經是在觸及法律的底線了,那麼,我們爲什麼要因爲別人都這樣,所以我們也必須接受這樣呢?”
沈慧順了順餘靜好被風揚起的頭髮,“好好,媽媽對不起你。”
“媽……”
沈慧擡手打斷她,“你聽媽媽說。”她擡頭看看如碧洗的天空,藍的透徹,有薄薄的雲層漂浮而過,她輕輕的嘆了口氣,“曾經,我也以爲,我生了你,養你到大,把你嫁個男人,也算是盡了一場母女情緣了,所以,大多時候,我都選擇聽從餘愛國和餘老太太的話,畢竟,村裏大家都是這麼過的呀。”
“可直到此時此刻,我才真真切切的意識到自己曾經錯的多麼離譜。好好,我多麼慶幸你是我的女兒,而我有幸成爲你的媽媽。是你,帶我逃離了一灘爛泥,是你,讓我知道了人生其實還有很多種姿態的,也是你,讓我更加深刻的意識到,一個真正的母親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餘靜好想,也許眼前的生活已經糟糕透了,可再堅持一下,美好的未來已經在靜靜的迎接你了。
“媽,您一直都是一個好媽媽,很好的媽媽,真的是很好的媽媽。”餘靜好帶着悶悶的哭腔說。
沈慧聽着餘靜好的話,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一旁的沈平也不由的側了側頭,擡手壓了壓微紅的眼眶,心裏寬慰不已。
這倆母女,經歷了不好的過往,從此以後,終於可以好好的過日子了。
羅翠芬的眼淚早就落了下來,“這個世界上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媽媽?你媽媽一向心思簡單,哪裏鬥得過餘家的那起子心黑的人?好好,你要記得,以後在這個世界上,和你最親的人就只有你的媽媽,知道嗎?”
餘靜好重重的點點頭,又搖搖頭,“纔不是呢,我還有舅舅,舅媽,清泉表哥和清顏表姐,你們都是我最親最親的人。”
“好好,看了那麼多家鋪子,你想好訂下哪家了嗎?”
工地上的工期已經結束了,這段時間,兩人索性也沒再去工地上擺攤了。
從法院回來的那天,沈平和羅翠芬回鄉下的時候,突然又拿給她們兩千塊錢,說是借給她們開店的。
餘靜好和沈慧手上的錢,零零散散的加在一起也才三千出頭,想要接一個位置好的店面,再加上裝修等等一些在裏面,這三千塊錢怕是不夠的。
兩人心裏多少有些愁,思來想去,開店是一定要的,沈慧這次被餘愛國打了狠了,再加上早些年一直在鄉下種田,身體虧損的厲害,餘靜好也捨不得她再風裏來雨裏去的。
遂,兩人打算找一個稍微偏一點的店,到時候在裝修上和菜品上多花些心思,一樣能吸引人來,只是速度要慢上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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