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萬鬼歸來
餅乾明明那麼好喫,小離鹿不懂這個怪怪的大人爲什麼會不喜歡。他覺得不喜歡餅乾的人,就不是朋友,抓着石原雄的式神噠噠噠的就想重新回到自己父親身邊。可惜他剛走了兩步,後衣領子就被人緊緊地抓住了,然後雙腳懸於半空,被帶回了原來的位置。
黑袍男人陰沉着聲音道,“想跑?”
離鹿疑惑地偏頭,不明白黑袍男人在說什麼。
因爲領子被提着,領口收縮,卡在脖子上並不舒服,離鹿晃了晃jio,轉了方向,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拍了拍黑袍男人的手臂,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指了指下面,軟聲軟語,“想~”想下地(* ̄︶ ̄)
莫名明白了離鹿意思的黑袍男人沉默了,對方就不能有點身爲人質的意識嗎?
黑袍男人冷聲駁回:“別想。”
離鹿眨巴眨巴了眼睛,良久,才憋出了一個字,“……哦。”
黑袍男人:“……”你的堅持呢?
我說別想,你就只會哦?
這孩子怕不是傻的吧。
離相玄雖然被石原雄纏得□□無術,但還是聽到了黑袍男人和自家兒子的對話。當聽到最後,離相玄差點腳一拐,就摔到了地上,他養兒子的方法是不是哪裏不太對?
黑袍男人深吸了口氣,決定不再和離鹿廢話。他轉身把離鹿扔進了金棺中,然後用法器困住了小殭屍,免得他到處亂跑毀了自己的計劃。接着,黑袍男人從身上掏出了幾張符,在離相玄以爲這人是打算用符對付自己的時候,對方卻轉手把符紙打在了大髒那幾個手下身上。
只見原本半暈不暈的人,紛紛站了起來,仔細看去,眼睛內只剩下了眼白,白慘慘的,一看就被人控制了。
黑袍男人指着離相玄道,“去!”
話音一落,大髒五人便甩着手,像無骨頭般衝向了離相玄。他們打過來的手臂看着軟綿綿的,但力氣卻頗大,之前很輕鬆就能把幾人打下去的離相玄,在他們五人和石原雄的攻擊下,隱隱有些被壓制。
說到底,身爲遊屍的離相玄還是沒能完全掌控自己遊屍的力量,所以現在才被迫落於劣勢。
有人拖住離相玄後,黑袍男人轉身面向了金棺,掏出了一把小刀,一看就是又準備剖女屍的腹嬰。
可是關鍵時刻總是有程咬金出現,等黑袍男人的刀就要落到女屍上的時候,大髒等人忽然砰的一下,全彈到了金棺附近。
黑袍男人見狀,收刀轉過了頭,這一轉身,視線就和已經來到主墓室的命行役對上了眼,“又是你們。”
命行役聽到黑袍男人的聲音,眉心微蹙,“容廣元。”
“真是到哪都能遇到你們,你們就像是老鼠一樣,令人討厭。”黑袍男人說着,脫下了裹在身上的黑袍,露出了真容。
是蒼老了許多,看起來已經七老八十的容廣元。
命行役嘖了一聲,“這話我送回給你,你也和老鼠似的,真能竄。”
“哼。”容廣元冷呵了一聲,揮手又把幾道符打到了大髒五人身上,繼續驅使起了地上的下屬,“殺了他們。”
那些下屬在他眼中,不似活人,更似沒有生命的死物。
命行役皺了皺眉,這些人在他眼裏並沒有任何威脅,但因爲被容廣元控制,完全不知疲憊,被甩出去一回又一回,即使四肢已經脫架,卻仍然不要命似的往他們這邊衝來。
吳蔚沉聲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王彪把又來到面前的人給揍下去後,喘了口氣,“打得我手都疼了。”
“那就只能祛符了。”命行役說着,把最近的老胡抓了過來,伸手在他的背上點了幾處穴位,就這麼硬生生地逼出了融入了他身體的符紙,等符紙脫離了老胡的肉身,符紙瞬間在空中燃起了大火,燒成了灰燼。而老胡,離了符後,終於沒了動靜,暈了過去。
有了第一個成果,接下來命行役就跟拔雞毛似的,手法快又準,短短兩分鐘,就把容廣元這幾個下屬的皮,不,符都給祛除了。
容廣元冷着臉,朝還□□着的石原雄道,“拖住他們!”
沒了幫手,隱隱不是離相玄對手的石原雄有苦難言,但事到臨頭,也只能咬牙拼了。石原雄從身上又掏出了三張式神,直接驅動它們,絞殺離相玄。
就是離鹿手中的那隻式神,在石原雄的召喚下,嗖的一下也飛了出來。
一直站在吳蔚脖子上的小紙人,看着這些穿得漂漂亮亮的式神,忽然炯炯地看向了命行役,意思很明顯,它們身上穿的那種blingbling的衣服,它也想要。
同樣是紙人,別人家的紙人有衣服穿,它卻只能光着屁股……
小紙人:又羨慕又嫉妒,哭唧唧
命行役還沒說話,吳蔚先開了口,“回去讓線蓮她們給你弄幾身新衣服,是我們疏忽了。”
小紙人:開心( ̄▽ ̄)~*
命行役:“……你們高興就好。”
小紙人還沒開心多久,一隻不長眼的式神就飛到了它的面前,那一身華麗和服看得小紙人一個不高興,跳起來就給它來了一巴掌,以爲有漂亮衣服了不起嗎?哼,我也有。
石原雄看着不堪一擊的式神,差點氣吐血。可惜現在不是氣惱的時候,敵人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厲害,最沒想到的是對方也會驅使式神。原本石原雄以爲那簡陋的式神不中看也不中用,沒想到力量卻不弱,竟然把他的式神打了!
“華國果然臥虎藏龍,看來我得使出真本事了。”石原雄咬破自己的手指,然後掏出幾張式神,把血跡點在了它們的眉心。
命行役等人往後退了兩步。
石原雄以爲他們是怕了,哈哈大笑起來,“去吧,我的寶貝們。”
那些抹了石原雄血的式神,在空氣中忽然暴漲兩米,成了巨人。它們擡起手臂,只是輕輕一掃,就把牆壁整個掃落在了地上。
容廣元見狀,笑了,“石原兄,你果然沒令我失望。”
“當然,你們國家的人的確厲害,不過比之於我們島國的陰陽師,還是差了許多。”石原雄毫不謙虛地說道。
容廣元一聽,眼神微淡。石原雄這話,是連帶他也罵了進去。
石原雄卻沒發現容廣元看着他的神色都變了,還在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天下無敵。
容廣元收回了視線,石原雄還有用,他決定先暫時放過他。等這事完了後,這人就可以永遠消失了……
容廣元不認爲命行役會敗在石原雄手上,石原雄只是他的一個棋子,只要他完成該做的事情,是死是活,他都不在乎。
容廣元擡眸看了一眼命行役,再不浪費時間,抽出刀直接就劃破了女屍的腹部,掏出了她腹中已初具成型的死嬰。
在死嬰就要脫離母體的時候,那具本來閉着眼的華服女屍卻忽然睜開了眼,黑黝黝的眼瞳瞪向了了容廣元。
“醒屍了?”容廣元大驚,可仍然不打算放棄快到手的死嬰,直接硬生生地把死嬰拖拽出母體,然後打橫抱着離鹿,遠離了金棺。
“啊啊啊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女屍張開大嘴,咆哮出聲,極爲憤怒地從棺中蹦跳了出來,直殺向容廣元。
容廣元只有單手,此時手上抓着死嬰和離鹿,根本空不出手來對付那醒來的女屍,他皺緊了眉頭,“麻煩。”
“死嬰,死嬰……”命行役看着被女屍步步緊逼,但卻依然緊緊抓着死嬰的容廣元,大腦飛快地運轉了起來,等某個猜測浮出腦海後,命行役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鍍金嬰屍,起死人而肉白骨,容廣元這是打算重塑自己的身體,跳出天道的管轄。”
其他人一聽,紛紛大驚。
離相玄冷笑,“他倒是想得挺美的。”
王彪唾了口唾沫,“別人都死了,還要剖腹搶人家的孩子,這人也忒壞了些。”
命行役抽出法器,“我去把死嬰拿回來。”
吳蔚執起符紙,“我幫你!”
石原雄大喝一聲,“想走?問過我了嗎?”
石原雄指揮自己的式神,攔住了命行役和吳蔚的去路。命行役看着煩,直接動起了真功夫,用銅錢手鍊像切菜般,把擋路的式神給切成了幾半。
石原雄驚懼,打算再驅使式神的時候,離相玄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一巴掌就把人給揍飛到了大髒他們那做了伴。
石原雄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不明白剛剛還和自己打平手的人,現在怎麼就把自己一招給ko了?
離相玄也懶得和他解釋,反正就是在打鬥的過程中,他越來越熟練地掌握了遊屍的力量,所以纔會瞬間把局勢扭轉了過來,說起來這還得感謝石原雄。
“求……”石原雄剛想開口求饒,就被閃現過來的離相玄一膝蓋給踹在了肚子上,口水都打出來了。
把石原雄收拾後,離相玄回到了命行役身邊,打算和他們一塊對付容廣元。
容廣元沒想到會醒屍,計劃有些跟不上變化。本來想取了死嬰後就離開的容廣元,被女屍纏着,竟脫不了身了。
而等命行役等人過來時,情況越發不妙。
女屍是沒有意識的,她敵我不分,眼裏只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在感應到命行役等人靠了過來後,以爲他們和容廣元是一夥的,直接齜着牙兇狠地叫了起來。
“看來我們一過去,她連我們也會攻擊。”命行役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脣。
吳蔚緊鎖眉頭,“容廣元很可能會趁着女屍攻擊我們的時候逃走。”
“不是可能,是他一定會。”命行役道,“所以我們不能讓他有這個機會,我們得讓女屍和我們站在同一個隊伍中。”
王彪問:“我們要怎麼做?”
命行役忽然轉頭看向了離相玄,離相玄被他盯得惡寒,“你想做什麼?”
命行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和女屍也算同類,你犧牲一下,把她拉入我們陣營?”
離相玄看着凶神惡煞,神志不清的女屍,很想搖頭。
王彪左看看右看看,小聲嘀咕,“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美男記?”
離相玄再怎麼不願意,最終還是妥協在了命行役的淫.威下,其實是爲了救離鹿,離相玄還是去和女屍發展發展“感情”了。
女屍開始對離相玄也特別兇,但當她感應到離相玄身爲殭屍的氣息後,神色終於緩和了下來,順便還頷首朝容廣元的方向示意了下,“嗷嗷!”
意思大概是讓離相玄這個同類和自己一起去對付偷崽的容廣元。
離相玄見此,心裏偷偷鬆了口氣,只要不是談倆愛,他都可以!
女屍對離相玄客氣,卻不代表對命行役等人也會這麼謙和。她警惕地看向離相玄,又嗷嗷叫了兩聲。
命行役覺得,她應該是在讓離相玄趕快離開他們這些“壞人”。
離相玄指着命行役等人,“他們是我的朋友,他們會幫我們。”
女屍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只是雙眼在離相玄和命行役等人身上打着轉,好一會後,似乎是被離相玄說服了,雖然依然戒備着命行役他們,卻沒有之前那麼敵視了。
命行役試着往前走了兩步,女屍沒有攻擊他們,命行役笑了,擡頭望向容廣元,笑得更討人厭了。
容廣元看着女屍就這麼輕易地加入命行役的隊伍,氣得牙癢癢。
現在只要打起來,容廣元必輸無疑。命行役本來就強;身爲遊屍的離相玄在和石原雄的切磋下實力大增;吳蔚雖然學習玄術沒多久,但耐不住他智商高,此時就相當於半個命行役的存在;別說還有人小實力不弱的小紙人和新加入的女屍在。
至於王彪,容廣元一眼就看出了對方普通人的身份,根本沒放在眼中。
不過提到王彪,容廣元的視線就在他身上停留了好一會。打是打不過,但是他有人質在手,只要尋得機會,完全可以從王彪這邊闖出去。
想到這裏,容廣元笑了,他把死嬰塞到揹着的包裏,然後單手緊抓着小離鹿的脖子,指甲又尖又長,“你們要是過來,我就殺了他。別以爲殭屍就死不了,恰巧我知道一種滅殺殭屍的方法,特別的簡單。”
“你!”離相玄大怒。
吳蔚抿緊了脣,“卑鄙。”
王彪:“還是不是人,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命行役皺了皺眉,一時沒有說話。
女屍因爲沒有恢復意識,所以對容廣元把離鹿當人質的行爲沒什麼反應,眼睛只是定定地注視着對方揹着的揹包。
在她的孩子因爲容廣元擺動的動作,而露出半邊腦袋時,女屍動了,嘶叫着撲向了容廣元,完全當容廣元剛纔的話在放屁。
容廣元氣急,險險避過她的攻勢。而他這一避,一直等候時機的命行役一下子就出了手,一把把露出腦袋的死嬰給拽了出來,然後順手就塞到了女屍手中。
把孩子要回來後,女屍終於不再嗷嗷地叫了,整個人都變得極爲的安靜。她看也不看容廣元一眼,只是緊緊抱着自己的孩子,一下又一下地蹭着孩子的臉。
容廣元只有一隻手,防得了這邊防不了另一邊,看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東西被搶走後,氣得臉都歪了。
“都是你們逼我的。天蒼蒼,地蒼蒼,衆神在何方?弟子……”容廣元嘴裏忽然喃喃起了一通咒語,四周隨着他的唸咒聲,立刻狂風亂攪起來。
當命行役聽清他念的是什麼後,眼神一沉,“他在請神上身!”
要是被他請神成功,對方就會獲得真神的力量,到時候對付起來,將難上將難。
“我來阻止他!”
離相玄雙腳一蹬,飛了出去。但就要到容廣元身邊時,卻被一個無形的空氣罩給反彈了回去。
命行役低頭,看到了容廣元腳邊的幾顆石子,“他剛纔在躲着女屍的攻擊時,布了防禦陣。”
吳蔚冷聲道,“這人還真是打不死的小強。”
命行役看着氣勢已經大變的容廣元,拉着王彪和吳蔚都退了兩步,“沒辦法了,他已經成功了。”
命行役話一說完,以容廣元爲中心,立刻迸射出了一股強大的氣壓,即使命行役有所準備,還是被這股真神降臨的威壓給鎮得往後又退了數米。
古墓是很結實的,但在這時候,隱隱有了崩塌的跡象,天花頂,牆壁上,都紛紛摔落了一地的碎石塊,整座屋子都搖搖晃晃了起來。
王彪有些咋舌,“這就是請神上身的效果嗎?”
命行役舔了舔嘴角,“有些麻煩了。”
“哈哈哈,連神都在幫我!”容廣元仰天大笑,笑過後,他望着命行役等人咧了咧嘴,“這次,你們都得死在這裏。尤其是你,我的好師侄。上一回的賬,我可還清清楚楚地記得,你說,你要是死了,我的師弟還有那個死陰差,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口氣還真大。”命行役嗤地笑出了聲,“以爲請神上身,就真的成神了嗎?”
容廣元幽幽一笑,“成不成神,試過就知道!”
說着,容廣元就把離鹿扔在了地上,用法器捆在了原地,而後伸手,一揮就是一股襲向命行役的殺氣。
命行役這時候還有心情摸了一把吳蔚的臉,“乖乖地呆在後面,看你的男朋友是怎麼殺敵致果的。”
吳蔚看着面前輕鬆寫意的男人,眉眼一跳,“我看着。”
親了吳蔚一口,命行役別驅使起銅錢手鍊,在自己的面前搭建起了重重的堡壘,就這麼卸掉了容廣元的殺氣。
這只是開胃菜,沒有傷到命行役,容廣元也不可惜。他嘴裏唸了一句咒語,再次揮手,已經召喚來了上百隻的惡鬼,那些惡鬼青面獠牙,張牙舞爪地撲向了命行役。
“惡鬼?”命行役冷冷一笑,拉緊了法器,“看來你招的不是真神,而是不知道哪個旮旯窩來的邪神。”
“什麼下三濫的東西,竟然還敢自封爲神。”
惡鬼一來到面前,命行役就像割韭菜似的,一割一個準。那些看起來兇狠的惡鬼,到了命行役手中,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一秒給打散了。
容廣元沉下了臉,直接從身上掏出了一張招魂幡,“老祖傳召,速歸令下!”
“還想招來更多的惡鬼?沒那麼容易!”命行役在他剛念出第一句招魂咒時,就把法器甩了出去。那小小的幾個銅錢幣,直接穿透容廣元的招魂幡,把它震碎成了一地的碎布。
招魂咒被打斷,容廣元額頭直接冒上了一層冷汗。但他沒有放棄,直接咬破食指,用血在一張黃紙符上寫了“衆鬼歸來”四個字。字成咒成,容廣元寫完“來”字最後一捺,因爲耗神太大,直接吐了一口血,整個人彷彿瞬間老了十歲。
即便如此,他仍然嘴角帶笑,心情頗好,“別以爲你破了我的招魂幡,我就拿你沒辦法。衆鬼——歸來吧——”
隨着“吧”字一出,在場的衆人瞬間覺得古墓陰氣濃重了許多。一股股的風從各個角落吹來,一陣陣的“唰唰”聲此起彼伏。王彪忍不住往後一看,發現門口處,牆壁口,天花板處……任何一個地方,都有源源不斷的惡鬼在鑽出來!
密密麻麻,這些被召喚來的惡鬼沒有成千也有上萬,已經佔滿了整個房間,命行役幾人都被這些惡鬼圍在了中心,四面楚歌,八方受敵。
局勢對於命行役這邊來說,瞬間惡劣艱鉅了起來。
容廣元眯起了眼,“這下,小師侄你又要怎麼做呢?”
命行役笑了笑,“你能請神,我當然也可以,不如看看我們請的神,誰最厲害?”眼神一凜,他什麼道具都不需要,直接掐指就念起了請神咒:
“天雷尊尊,龍虎交兵,日月照明,照我分明;遠去朋友,接我號令……”
作者有話要說:咒語全出自萬能的度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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