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一早屋外就有人敲門,但蕭承暄非常不願意爬起來去開門,連出聲應付一下都欠奉。
天知道他到底是有多困!
凡人之軀果然不抗造。
“篤篤篤。”
蕭承暄翻了個身,扯被子矇住腦袋的同時捂住耳朵。
“篤篤篤,暄暄,你醒了沒?”
是影信然。
“呼~”
蕭承暄抱着被子坐起來,胡亂抓了幾下頭髮。
煩躁。
即便是神,在沒睡飽的時候被人薅起來,心情一樣不會很美麗。
“暄暄?”
“我醒了,你等會兒。”
蕭承暄說完,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裳鞋襪,頭髮是來不及束了,不能讓影信然等太久。
開門的時候,影信然轉眼看來。
“啊?暄暄,你毛呸……你頭髮怎麼炸啦?”
蕭承暄:“……”
素來知禮守禮的人第一次這樣披頭散髮的露面於人前。
蕭承暄捂臉。
真是丟死人了!
“噗嗤。”
影信然笑出聲來,見蕭承暄面色變得冷凝漸沒有了表情,就識趣的閉了嘴。
蕭承暄面無表情的回房,“這麼早過來找我什麼事?”
捂嘴,打哈欠。
啊——
好睏。
“你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蕭承暄坐在銅鏡前,準備束髮,順嘴問了一句,“什麼日子?”
影信然往鏡中一看,不確定的問:“你這是還沒睡醒?”
蕭承暄不想點頭,但他眼睛快睜不開了,手裏的一個木梳沒拿穩,掉落在桌子底下。
他的腦袋往下一點,隨後就往桌子上砸下去。
影信然眼疾手快,連忙伸手去接,蕭承暄的額頭怔怔磕在他的手掌心。
“你昨夜做什麼去了?”
蕭承暄乾脆把他的手當作枕頭,調整好一個舒適的角度,就閉上了眼睛。
“睡覺啊。”
他聲音很輕,帶着點迷糊,聽起來竟意外的很軟。
影信然的目光落在他又長又濃的眼睫上,跟把小羽扇似的,很漂亮,蹭着他掌心的時候,搔得他心癢。
好乖。
好可愛。
影信然手試探着落在蕭承暄的頭上,見他沒什麼反應,就順手揉了揉。
光滑柔軟,手感好極了,像最上等的錦緞。
“暄暄。”影信然輕聲的喊他。
“嗯?”
蕭承暄只睜了一半眼睛,就又閉上了。
影信然拉了一張板凳坐在旁邊,輕輕擡起他的臉,小心翼翼的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給你束髮,好不好?”
“嗯。”
微不可聞的一聲,影信然疑心他是睡得過於香甜了,才發出的夢囈。
他沒法兒彎腰去撿桌子底下的梳子,那樣蕭承暄沒有支撐的地方,會醒。
影信然去拿妝奩(lián)裏的木梳,輕手輕腳的拾起蕭承暄的頭髮。
既要不影響到蕭承暄睡覺,又要注意着不扯到蕭承暄的頭皮,讓他疼,影信然可謂是煞費苦心。
等他好不容易幫蕭承暄束好頭髮、戴上發冠的時候,已經出了一頭的汗,細細密密的汗珠佈滿額頭。
低頭去看的時候,蕭承暄依然睡得很香,影信然捨不得叫醒他,只好一直維持着這個姿勢,時間長一點,他就無聊起來了。
於是無聊了的影信然就撩着蕭承暄的的頭髮玩,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蕭承暄的頭髮已經全部被他編成辮子了。
影信然:“……”
蕭承暄醒來看見了會不會削他?
拆還是不拆?
影信然握着其中的三條辮子糾結。
目光落在蕭承暄臉上的時候,影信然有主意了。
這麼好看,拆什麼拆?
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留着!
蕭承暄還睡着,妝臺上放着妝奩,裏面什麼都有,胭脂水粉,不一而足。
影信然手癢了,蠢蠢欲動,不做點什麼,他就百爪撓心似的難受。
他最終還是沒能拒絕掉誘惑,把手伸向了妝臺上的妝奩。
當影信然拿起那支眉筆的時候,心裏的負擔突然就沒那麼重了。第一步是最難的,第一步邁出去了,就不差第二步、第三步。
影信然調整了一下角度,開始給蕭承暄描眉。
蕭承暄的眉形其實很好看,就是有點淺,相對來說,眉心那點硃砂痣就要突出得多。
影信然不輕不重的給他描了一下,眉如遠山黛,深淺有致,讓柔和顯柔和,讓鋒利更加鋒利,與眉心的硃砂痣簡直是相得益彰。
影信然輕撫弄着蕭承暄的眉眼,不知當這雙眼睛睜開深情而又專注的看着他的時候,會是怎樣驚心動魄的美。
他放下眉筆的時候,無意間瞥到妝奩裏的一角,心間一動,鬼使神差的伸手過去打開了那個小盒子,挖出一點抹在蕭承暄的嘴脣上。
清淺的薄脣有了口脂的點綴一下子變得飽滿起來,欲張未張的時候最是魅惑風情惹人眼。
影信然盯着蕭承暄的嘴脣,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心率不可自控的加快,扶着蕭承暄的手指發燙,想縮又怕把蕭承暄弄醒了,只有無能爲力的顫抖。
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他面前的是經他手妝飾出來的最精美的畫作,是這世間絕無僅有的丹青圖。
這樣的蕭承暄,有且只有他一個人能夠看得見。
影信然忽生起一股強烈要藏私的心思,他擡手去想要擦掉蕭承暄脣上的口脂。
指腹剛觸及蕭承暄的嘴脣,蕭承暄就睜開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影信然:“……”
影信然連忙縮回手,做賊心虛似的把手往背後藏。
蕭承暄狐疑的看他一眼,“不是要給我束髮嗎,是沒束好還是不會束?”
說着,蕭承暄就要往銅鏡裏看去。
影信然發誓,他的手沒這麼快過。
他倏地伸手,掰過蕭承暄的臉,杜絕了他看銅鏡的可能,而後認真的打量他的頭髮。
“束好了,甚美,非常符合你一貫的作風。”
蕭承暄反問:“我一貫是什麼作風?”
影信然故作深沉的說:“一絲不苟,衣冠楚楚,讓人看一眼就知道是鐘鳴鼎食之家養出來的嬌貴公子。”
嬌貴公子是什麼鬼?
蕭承暄覺着自己既不嬌也不貴,他分明是極其低調的一個人。
“你做什麼虧心事了,心這麼虛?”
影信然:“……”
這要怎麼糊弄過去?
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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