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戰場起義
“菶池兄，如今我們被圍在大營裏，那是毫無生機呀！那葉天別說進攻，只要來上一輪炮，咱們就得屍骨無存。”散會後程潛第一時間就來到了周道剛的營帳。
“哎！沒想到幾年過後，那葉天的兵馬戰力不降反升，恐怕這次我等又要做他的俘虜了。”周道剛嘆息了一聲。
“菶池兄，實不相瞞，兄弟我早前就加入了同盟會，立志要推翻滿清，說起來和那葉天算得上是一路人，所以只要菶池兄答應，兄弟我願親自跑一趟去談判，看有沒有戰場起義的可能。”
“啊！頌雲，原來你是革命黨！瞞得我好苦呀！”周道剛裝作喫驚道。
“菶池兄，難道你沒有加入同盟會？”程潛心裏有點鄙視這傢伙愛裝。
“呵呵！原來頌雲你早就看出來了，不錯！早年留學時我確實加入過革命黨。”周道剛苦笑了一下道。
“菶池兄！我剛纔的建議你覺得怎麼樣？”
程潛沒管他的表情，而是盯着他道，他在國外留學時，就知道周道剛加入過同盟會，早先也曾試探過他幾次，可這傢伙自從被趙爾巽提拔爲協統後，竟然有點打起退堂鼓來了，也正因有他在上面壓着，自己這兩年來在軍中硬是遲遲打不開局面。
“頌雲，當初我等兵敗被俘，是前總督大人不惜花重金，將我們從葉天手裏贖了回來，事後不但沒有問罪於我們，反而重用提拔我等，如今他剛剛離任，我們就做出這種事情來，實在有違忠義二字呀！以後我等還有何面目見人。”
他今天之所以肯拼死而戰，就是因爲當初趙爾巽的知遇之恩，若趙爾豐不是趙爾巽的弟弟，昨天他就帶着兵馬撤回成都了。
“菶池兄！你糊塗呀！沒錯！當初趙總督確實對我們有恩，頌雲心裏也很感激，但那是個人的小義，如今起義推翻清廷，那是民族和國家的大義，孰輕孰重，難道你分不清嗎？”程潛見他猶豫，又繼續道：
“我等當初遠赴海外，學這一身本事爲的是什麼？還不是想回來報效民族和國家，使我神州大地不再被列強所欺壓，使我漢家男兒走路能擡頭挺胸，可你看看現在的清廷在做什麼，值得我們效力嗎？”
程潛說到激動之處，竟然揮舞起了手臂。
“頌雲，難道那葉天就值得我們投效嗎？”
“有什麼不值得的？那葉天軍隊的戰鬥力咱們又不是沒見識過，就是比起列強來也絲毫不差，有如此強軍，還怕推翻不了清廷嗎？還怕以後受列強欺壓嗎？”當初他就看好葉天，流露出了想要投靠的意思，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可咱們對那葉天不怎麼了解呀！聽說其人兇殘無比，動不動就滅門抄家，學斌上次就因爲開炮炸死了他們不少人，最後還不是被他殺了泄憤，今天咱們的大炮可沒少亂轟啊！”
周道剛一臉擔憂的道，對宋凱被殺之事，他一直耿耿於懷。
程潛臉色也是一僵，想起自己的同學，心裏也有點難過，但還是說道：
“那是趙爾豐下令開的炮，關我們屁事，再說了，如今情況大不一樣，他葉天發通電時不是說的清清楚楚嗎？號召有識之士起兵響應，現在我們起兵響應，要是他不接納的話，豈不寒了天下革命者的心？”
“可你不覺得現在起兵有點晚了嗎？”
“是有點晚了，但總比坐着等死強吧！菶池兄，難道你甘心這一身才華就這樣埋沒了？”程潛也只是尷尬了一下，就立即道。
“也罷，頌雲那你就跑一趟吧，爲了民族大義，也只能拋棄個人私義了。”周道剛揹着手，昂頭嘆息道，畢竟趙爾豐不是趙爾巽。
兩人又商量了一陣，程潛出了營帳就直接往大營正門而去，也不藏着噎着，明目張膽的出去談判。
趙爾豐得知後也沒說什麼，他也懶得再管了，就是想管，恐怕也管不了了。
“喫過了嗎？沒有就一起喫吧！”葉天一邊扒拉着飯，一邊對着下面的程潛道。
“不用了，葉軍長，這次程某是來談判的。”
程潛搖了搖頭，心裏卻有點不舒服，難道這傢伙就不能等一下喫嗎，難道不知道這樣很沒禮貌嗎？難道不知道搬張凳子來嗎？
“哦！投降了？”葉天夾了口菜，含糊不清道。
“葉軍長說笑了，是戰場起義。”程潛尷尬了一下，他沒想到葉天這麼直接。
“我好像是17號發出的通電吧！這都四五天了，怎麼到現在纔想起來要起義啊！難道諸位的消息閉塞到這種程度？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程潛好像是同盟會成員吧！”葉天一邊喫着飯，一邊不緊不慢的道。
正當程潛不知該如何回答時，一聲報告打斷了他的思緒。
“報告軍座！所有大炮都運到了。”
“那就來喫飯吧！”
宋凱也不客氣，他是真的餓得不輕，直接找了個位置就坐了下來。
由於是在野外，葉天也沒什麼講究，就用炮彈箱堆了一個桌子，七八名高級軍官一邊喫一邊總結今天的經驗。
“你狗日的還有臉喫飯？就是因爲你的大炮沒及時趕到，害得老子三師一個營死傷大半。”三貴見宋凱竟然敢挨着他坐下，頓時怒火中燒，差點將碗都拍碎了。
“想跳天是吧！不喫給老子滾。”葉天見自己夾的菜都被三貴震掉了，差點就一碗朝他頭上罩了過去。
“咦，這位兄弟站在那裏幹什麼？怎麼不來喫飯呀？”宋凱這時也發現了程潛傻傻的站在那裏，連忙轉移話題，以緩解尷尬。
“學斌，是你？你沒死。”程潛這時也認出來了宋凱，因爲兩人的造型都有點獨特，所以剛開始都沒認出來，宋凱像是從泥地裏打了個滾出來似的。
而程潛也好不到哪裏去，不但渾身是泥土，臉也被炮彈煙霧薰的烏漆嘛黑。
“頌…頌雲，你怎麼會在這裏？”宋凱也認出來了他，連忙放下碗筷就奔了過去。
“竟然你們兩個認識，那就先到邊上去敘敘舊吧！等我喫完，在談起義的事吧！”
葉天對着兩人揮了揮手，對他來說，現在什麼事都比不上喫飯重要，他如今可是正長個的時候，一頓都耽擱不得。
回到大營後，程潛將宋凱沒死的消息告訴了周道剛，還將瞭解到的葉天性格爲人，也說了出來，聽說葉天不計前嫌，竟然重用了宋凱，周道剛鬆了口氣，提着的心也放心了下來。
“菶池兄！只是那葉軍長要咱們遊過河去才能算戰場起義，當然了，傷員是不需要的。”程潛尷尬的道。
“哦！這是爲何呀！”周道剛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那葉軍長說，如今咱們已經被包圍了，只能算作投降，只有渡河突圍過去，才能算戰場起義。”
“難道他們在河對岸沒有埋伏兵？”若說河對岸沒有伏兵，打死他周道剛也不信。
“到時候伏兵會向後退一些的，咱們一上岸就宣佈起義。”
“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嗎？”周道剛一腦門子黑線。
“這個…菶池兄，我估計是葉軍長對咱們現在才起義，有點意見，所以想要故意整咱們一下。”程潛苦笑了一下道。
“這葉軍長也太小氣了吧！這樣以後咱們在他手下能有好果子喫？”
“哎！菶池兄，這是兩碼事，聽學斌說，那葉軍長對手下非常好！沒有半點架子，我去的時候就見他和一羣軍官圍在一起喫飯。”剛纔葉天他們一起喫飯的情形，對他心裏觸動很大。
“也罷！反正現在又是夏天，那河也不算太寬，也才幾十米，遊就遊吧。”周道剛也知道他們沒有選擇的餘地，所以談判時程潛也只是說要戰場起義，至於條件是一樣都沒開。
兩人一出營賬，周圍的軍官以及士兵都圍了過來，就連尹昌衡也帶着十幾名軍官走了過來，想知道程潛和葉天談的怎麼樣？畢竟沒人想死，軍營外的那幾十門大炮，他們可都看得見，而且葉天又兇名在外。
程潛也懶得再顧及趙爾豐的感受，直接將談判結果說了出來，大家聽只要遊過河去就可以活命，都是歡喜得不得了，一些士兵就直接成羣結隊的奔着河邊而去。
“程標統，爲何要遊過河才能算戰場起義？咱們在軍營裏不是更方便嗎？要是那葉天趁咱們游到一半下令開槍怎麼辦？”尹昌衡皺着眉頭道，他都有點懷疑葉天是不是想搞屠殺？
“哼！你尹昌衡要是怕死就別遊好了。”程潛冷哼一聲，就和周道剛帶着十幾人朝趙爾豐的營賬而去。
尹昌衡氣的是面色鐵青，這程潛區區一個標統，竟然敢這樣和他說話，要不是現在面臨絕境，非得治他個以下犯上不可。
“老師，何必跟這種狂妄無知的人計較，我看還是先帶着人遊過河再說吧！那葉天想來是幹不出這種事的，再說了，他要是想屠殺我們還不簡單嗎，只要打上幾輪炮就可以了，哪用得着這樣麻煩？”旁邊的一名低級軍官出聲安慰道。
“嗯！子惠言之有理，那就組織大家過河吧！”尹昌衡一甩手，帶着人就走了。
“那小兒開了什麼條件給你們呀！”趙爾豐見周道剛和程潛走了進來，睜開眼睛道。
“總督大人，如今清廷軟弱無能…”
“不必多說，若是需要老夫人頭儘管拿去。”趙爾豐擺手打斷了程潛的話。
“總督大人這是說的什麼話，這種事情我周道剛是萬萬做不出來的，那葉軍長已經答應，只要我們遊過河去，就算戰場起義，其中也包括總督大人您，所以我們是來護送大人你過河的。”周道剛有點愧疚的道。
“你們的好意老夫心領了，老夫年事已高，恐怕是遊不動了，既然那小兒不想取老夫的人頭，你們就自便吧。”
趙爾豐又閉上了眼睛，揮了揮手。
兩人見狀，知道他已抱必死之心，也只能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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