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絕望
昨天的一陣狂轟亂炸，很過癮，後果就是將這片區域足足犁了一遍，尤其是前面一段，上萬多發炮彈落在如此狹小的區域，那情況可想而知，雖然昨天回來時，將官道上的彈坑填平了，但那也只是隨便弄了一下。
人踩在上面是不會有問題的，看起來路面也好像被踩踏實了，可馬踩下去卻有點陷蹄子，大炮就更嚴重了，往前一推輪子就陷了進去，再加上今晨的露水又特別大，短短几里路硬是推了一個小時，都還沒走出這片區域。
“宋團長，軍座有令，再給你20分鐘，讓你就是將大炮擡也得擡過去，否則炮兵團就沒必要存在了，你就更沒必要存在了。”
宋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朝前看了一下，起碼還有四五百米才能推出這片區域。
克虜伯75毫米山炮，其實也才一千斤不到，只需十分鐘就能拆解完畢，組裝也只要十分鐘，拆解完後，最大的部件也不會超過一百公斤，剛開始他是想要拆解搬運過去的。
可軍座只給了他20分鐘，又是扒皮又是抽筋的，他哪裏敢拆。想着只要推過這段距離，前面就好走了，誰知道20分鐘過去了，才走了一半，搞得現在是進退兩難。
這已經是第三個20分鐘了，若是再不能及時運到，恐怕他這個團長真要做到頭了，搞不好槍斃都是有可能的，按現在的速度想要推過這段距離，起碼還要20分鐘，再加上其他的路程，時間哪裏夠！
至於拆炮，他自動忽略了，現在才拆只會更耽擱時間。
宋凱突然想到了葉天剛纔說的擡，對呀！這大炮最多也才八九百斤，幾百米的距離，幾十個人一起發力難道還擡不過去？
宋凱重重地給了自己一巴掌，暗罵自己糊塗，連忙招呼人來擡炮。
三營這次被炸的損失慘重，馬克沁只剩下了一門，人員也損失一半，可三營長看着那如潮水般衝來的騎兵，沒有半點懼怕，反而將袖子擼了起來。
“還有氣兒的都給老子注意了，輕機槍給我架到前頭來。”
巴爾哈帶着一千多騎兵，照樣先被90毫米迫擊炮蹂躪了一番，不過騎兵很快就通過了這一區域，朝着三營陣地繼續殺了上去。
“快調整射擊諸元，繼續給老子轟。”
“師長，騎兵後面好像跟着大隊步兵。”觀察員大聲稟報道。
三貴連忙爬上高地，舉起望遠鏡看了一下，頓時對着炮兵下令道：“不要調整射擊諸元了，繼續給我開炮轟。”
“打！”同一時間三營長也下令開火了。
僅剩的一挺馬克沁和八門迫擊炮對着前方兩裏開外的騎兵就猛揍了起來。
“衝！”
巴爾哈咬着牙，對身邊炸上天的兄弟視若無睹，對前面猶如割麥子般栽倒下去的戰馬，也當做沒看見，緊緊的貼在馬背上，一邊大吼，一邊猛拍馬屁股。
“全部開火。”三營長見騎兵這次竟然不撥轉馬頭，搶過一挺輕機槍就大吼道。
“碰…”
“噠噠…”
一時間八挺輕機槍，幾百杆步槍一起朝着前方衝到四五百米處的騎兵招呼了過去。
三營陣地隔壁四營二營，這時也各自分出來了兩挺馬克沁支援，四條橘紅色的火舌從騎兵的兩側斜插了上去。
周道剛知道巴爾哈完蛋了，總督大人的2000騎兵也報銷了，現在即便是巴爾哈想撤退也來不及了，心裏對這些騎兵還是有點佩服。
見兩邊的陣地竟然支援起了中間的陣地，也不再耽擱，連忙下令督標左營的3000大軍分成兩股，分別向兩邊陣地殺上去，而正面陣地他只派出了左協二標的一千人馬，另外一千人作爲了預備隊。
周道剛的命令一下達，3千督標就分成了兩股大軍，從兩邊殺了上去，二標一千人馬則是踩着人和馬匹的屍體也壓了上去。
三路人馬的進攻方式區別很大，一千新軍是分成了三排層層推進，每一排也分得很散，人員不算密集，推進的速度很慢。
而兩側的督標則是一擁而上，向前狂奔，周道剛也懶得管他們怎麼進攻了，他纔不會聽趙爾豐的猛攻一個陣地，說的好聽，那叫以點破面，但也有另一個說法，添油戰術。
“軍座！炮兵已經到位，請求指示。“宋凱滿身是泥的跑到葉天面前敬禮道。
葉天向後看了一下，見只有20門大炮推到後方一百米處，正在佈置炮兵陣地。
“宋團長，這克虜伯山炮好像才一千斤不到吧！有那麼難搞嗎？”
“軍座！屬下該死，實在是那路…”
“別他孃的和老子扯那什麼路，龜兒子的，趕緊開炮，先給我敲掉他們的炮兵陣地。”葉天一腳將他踹倒在地大吼道。
如果是75毫米*炮或者加農炮，如果再下點雨，他也就忍了，可那克虜伯山炮纔多重呀！一匹騾馬都能拉的飛起來，短短十里路程硬是磨了一個多小時，關鍵還只來了20門，讓他如何能保持軍長的風度。
宋凱連忙爬起來，向後狂飆，雖然路確實有點不好走，但他卻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大炮到了，葉天也沒下令再進攻了，可連覺卻沒有這樣的覺悟，揍的尹昌衡節節敗退，要不是有十門山炮的火力支援，以及趙爾豐又給他增援一千後勤兵，沒準都要被連覺攻到趙爾豐大營了。
“快，去稟報總督大人，命令炮兵對着前方陣地開火。”周道剛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對着傳令兵吼道。
他就知道主動進攻是行不通的，那些騎兵拼死好不容易快衝到陣地邊上了，結果被飛來的轟天雷一下炸的全報銷了，僅存的200多騎，也攤在了陣地前方不遠處。
步兵也好不到哪裏去，兩邊的督標離陣地還有四五百米，就被馬克沁打得血肉橫飛，被那種小型的炮炸的鬼哭狼嚎，僅存的人馬也都趴在地上動都不敢動一下。
中間要稍微好一點，前排倒下一百多人後，後面兩排全部爬了下去，有馬屍的掩護，倒也還在開槍反擊。
可這種局面，他打死也不敢將手頭剩餘的一千人馬也派上去呀！這哪裏是在進攻，分明就是送死，即便衝到了陣地前方，那種轟天雷也是個無解的存在，這種虧他又不是沒喫過，所以就想起了上次程潛的提議，一邊開炮，一邊進攻。
如果這樣還不行，那這仗就真的沒法打了。
趙爾豐見自己的2000騎兵全部爲朝廷盡忠了，而那3000多督標也是損失慘重，可週道剛竟然還留着一千人馬不派上去，這分明就是想保存實力。
心裏雖然恨，但也無可奈何，他現在除了十幾騎護衛外，真的成了光桿將軍，也只能同意周道剛的請示了。
“命令炮標對着前方陣地開炮！”
傳令兵還沒跑出幾步，趙爾豐就聽見頭頂傳來了呼嘯聲，接着不遠處就發生了劇烈的爆炸。
遭了，對方的大炮終於開火了，他見對方大炮一直沒開火，所以就下意識的忽略了，可終究還是躲不過去，該來的總會來的。
趙爾豐還未來得及想該怎麼應對，頭頂就再次傳來了呼嘯聲，隨即遠處就是此起彼伏的爆炸聲。
“轟！轟！…”
數聲劇烈的爆炸，將所有人都震傻了，趙爾豐就是再不懂，也知道他的炮標完了。
而周道剛也像泄了皮球似的，癱在了地上，沒了大炮，這仗還打個屁，連忙下令進攻的士兵爬回來。
三貴卻是來了精神，對方沒有了大炮，對他們就毫無威脅了，連忙下令全線推進，用重機槍和迫擊炮開路，本來由於葉天和連覺的進攻，他的防線就縮短了很多，只是兵力來不及調動而已，現在都已到位，他要將迫擊炮和重機槍架在趙爾豐的大營外打，讓他們嚐嚐什麼叫做飽和攻擊。
葉天也下令全軍推進，迫擊炮和重機槍抵近射擊，再加上後面的20門山炮，程潛連忙帶人退回了大營，生不出半點抵抗的心思來。
才半個小時不到，趙爾豐剩餘的幾千大軍就被壓縮到了大營中，失去了大炮後，面對葉天的迫擊炮和重機槍，他們毫無還手之力，只能往後一退再退。
趙爾豐的大營，長有五里，寬卻只有三裏，三面大軍匯合後，幾乎是圍的水泄不通，葉天見三貴用90毫米迫擊炮還在往死裏打，連忙讓他熄火，這不是在瞎搞嗎。
連覺沒有三貴那麼心黑，將尹昌衡趕進大營後就停火了。
葉天從三貴那裏又抽調了兩個營，渡河前往右側，他要讓趙爾豐感到絕望。做完這一切後，才命令部隊埋鍋造飯，順便在戰場上搜索一下傷員，等喫完午飯後，再慢慢炮製他們。
趙爾豐大營裏一片死寂，即便是不懂行武的人也知道完蛋了，見葉天沒有發起進攻，而是埋鍋造飯起來，趙爾豐索性也下令部隊埋鍋造飯，平時他們都不喫午飯的，反正現在已經山窮水盡了，即便要死，也得做個飽死鬼。
“周協統，你的左協還剩下多少人馬？”
“回稟總督大人，可戰之兵還有2千，另外還有400多傷員。”周道剛答完後，心都揪了一下。
“尹協統，你呢？”趙爾豐面無表情的又看着尹昌衡道。
“回稟總督大人，可戰之兵還有…還有一千，另外傷員200。”如果說周道剛只是揪心的話，那尹昌衡就是心在滴血。
“好了，都退下吧，喫過午飯再來議事吧！”趙爾豐閉上眼睛，揮了揮手。
新軍可戰之兵還有3000，左右督標可戰之兵差不多也還有3000，再加上1500的後勤兵，以及一千多傷員，來時的22000大軍，一天都未到只剩下了一小半人馬，也是朝不保夕。
他戎馬一生，何時落得個如此慘敗的下場，今天的戰鬥完全顛覆了他以往對兵事的理解，往常的戰場經驗也毫無用武之地，趙爾豐此時已心若死灰，感覺自己真的老了。
（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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