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樓莊貴客
七月初五，冷謙一早就跟梅若華騎馬出發了。
走之前，冷謙居然還給如玉佈置了任務。
冷謙柔聲道：“之前，你不是說想把你那“晰月院”的名字改一改嗎？我想過了，是可以改一個。不如，你把我這府裏各院閣的名字都給重新想一個吧，等我回來，我親手來題匾額，可好？”
如玉：怎麼突然提起這茬了？怕我閒着？之前跟你說的時候，你不是不肯嗎？
……
之前？
還是如玉跟冷謙談好交易不久的時候。
如玉不是一開始，就嫌棄這“風花雪月”爲名的幾個院子，像青樓的名字嘛！
有一天，如玉看着自己住的那“晰月院”的匾額，突然笑了笑對冷謙說道：“殿下，如玉想給這院子改個名字。”
冷謙：有這必要嗎？你又不準備長住！
冷謙隨口問了一句：“改什麼？”
如玉眨了眨眼：“陌上！”
冷謙：陌上？哦～“陌上人如玉”是吧？你也配！
冷謙嫌棄地看了如玉一眼，沒再搭理她。
如玉癟了癟嘴：不答應就算了，這眼神，啥意思？
……
此刻，冷謙心裏想着：我就是怕你在家沒事胡思亂想！還有，就是想讓你知道，我是把你當我的正妃來對待的，這王府以後都交給你了……
如玉哪裏能一下領會他那麼多，只想讓他快點離開，滿口答應：“好，如玉知道了。王爺您，啓程吧！”
你趕緊走，我也得快點動身啊，我坐馬車，路上慢啊！
（你放心，你路上不會慢的！那馬車也是特快專車！）
冷謙一走，如玉立刻輕聲問蓮蓬：“蕭湘呢？”
蓮蓬附在如玉耳邊答：“主子放心，蕭湘姑娘已經準備好了，在‘漱玉齋’等着主子呢。”
這個蕭湘是如玉培養的替身，如玉要離開王府，肯定不能讓人知道，自然得留一個人在這裏假扮自己，這蓮蓬和菱角也得留下，幫忙打掩護。
所以，如玉讓樓雲裳陪她去“天元莊”。沒想到，還有其他人自覺來給如玉“護駕”。
……
“漱玉齋”門口停着孝王府的馬車。
“漱玉齋”的後門口，也停着一輛馬車，這馬車看起來跟一般的馬車很不一樣。
那車輪整體竟然是精鋼鍛造，銀色的車輪外還包裹着一圈帶着鱗片的黑色的物體。車篷四角還插着四面旗幟：前方兩面寫着“長林”二字，後面兩面就一個字“笑”。
如玉看到站在馬車旁的車伕，先是一怔，隨即笑道：“沒想到軒轅總鏢頭親自來啦！”
這位軒轅總鏢頭對如玉抱拳行禮，小聲道：“‘武使同怒’，拜見尊主！”
上車前，如玉好奇地盯着那馬車的車輪看了很久，問那軒轅總鏢頭：“這就你說的南海黑鯊膠？這四個輪子，讓我花了黃金千兩啊！”
這南海黑鯊膠，別人千金求來是做成盔甲，可以刀槍不入，你倒好，用來做車輪皮！
軒轅總鏢頭嘻嘻一笑：“尊主，這可是物有所值啊，您待會坐了這馬車就知道。”
“笑-長林”的馬車，跟孝王府的馬車幾乎同時啓動，駛離了“漱玉齋”，去往不同的方向。
……
從洛陽到“天元莊”，兩日路程，最合適在中間停留一晚的地方，是一個叫華容鎮的小鎮。
傍晚時分，冷謙和梅若華，帶着侍劍和衛廉，一行四人四馬到了華容鎮。王爺嘛，就算微服，也得找了鎮上最豪華的客棧是吧？
但被拒了：客滿！
換了一間，裏面的小二，出來打招呼：“抱歉，沒房了！”
華容鎮是個小鎮，沒幾家客棧。今晚鎮上，居然所有客棧都客滿了，一打聽，這些住宿的人啊，都是衝着後天的“破天”棋會去的。
從洛陽方向過來的，基本都在這小鎮宿一宿啊！
冷謙不明白，怎麼有這麼多人呢？不是就請十個嗎？就算這十張請帖，每張可入莊三人，這三人再帶些僕從。不至於，整個鎮子的客棧都滿了吧？
（如玉表示：你沒生意腦子，不會懂！光賣書哪能賺錢，還得出周邊聯動！）
梅若華猶豫了一會，開口道：“王爺，不如我們去找人家借宿吧。這鎮上，正好有若華認識的，是個大戶人家，供我們一行四人住宿，應該沒問題。”
冷謙本想着，要不去縣衙借宿，但萬不得已不想暴露身份。梅若華這麼一說，冷謙同意了。
梅若華帶着他們去了鎮子最東邊，最大的一所宅子，正門匾額上寫着“樓莊”。
梅若華上前拍門，給看門的兩個門房出示了什麼信物，然後說明來意：一行四人，想借宿一晚。
一個房門留下，另外一個回去報信。
冷謙看在眼裏：這人家，看着牌頭還挺大啊！門房都這麼懂規矩！這小鎮上，竟然還有這樣的人家！
裏頭的王管家接報，面露難色：原來是樓裏的梅姑娘要借宿。這平時定是可以的！但，今日主子要回來啊，還說會帶貴客來，特別交待過，讓下人們都小心伺候。
這梅姑娘是自己人，留下也問題不大，可是還有三個不知道什麼人啊，萬一驚擾了主子和貴客，怎麼辦？
王管家正猶豫着，又一個門房來報：“管家，主子回來了！”
王管家立刻喜道：“快，開正門，迎接主子！”
還等在外面的冷謙他們，就看着一輛馬車，到了這裏，車伕都沒說話，原來站着的那個門房就立刻面露喜色，跑進了府。
然後正門大開，四名僕從在石階上鋪上道板，讓那馬車直接從正門駛了進去。
侍劍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好大的派頭！”
衛廉想：是啊，我家王爺都沒這待遇啊！
冷謙：這馬車，看着不一般啊，這樓家到底什麼人？
梅若華看到冷謙疑惑的眼神，也不敢說話，心裏嘆了口氣：那馬車，是“長林鏢局”專門保人的馬車啊！這車上是貴客？還是樓裏的人劫回來的鏢呢？萬一王爺問起來，我怎麼說？哎！
馬車上的如玉也嘆了口氣：這是冤家路窄嗎？這梅若華，果然是會給我惹出事來的！哎！
如玉和樓雲裳坐在馬車裏，暗中看見了冷謙他們，冷謙自然是看不見馬車裏的人。實在沒想到，冷謙他們不去客棧，來“樓莊”借宿。
樓雲裳進去後問明情況，給如玉彙報。
這宅子掛着“樓莊”，其實樓雲裳也不是真正的主子，金主都是如玉啊！
如玉出的錢，給“七剎樓”和“聞風堂”買的據點。下邊人只知道主子是姓“樓”，也只見過樓雲裳。
如玉想了想，叮囑了樓雲裳幾句。
過了好一會，王管家親自出來，將冷謙四人領了進去。
王管家賠笑道：“今日我家主人帶了貴客回來，所以只能委屈四位在這我這小院的屋裏擠一擠了。”
說擠一擠，其實，管家那小院也有兩間房。
冷謙行軍打仗都過來了，其實露宿也沒問題，剛纔本來都想走了，但怕梅若華覺得難堪：她帶他們來借宿，這被拒了，多沒面子，是吧？所以，纔多等了一會兒，沒想到主人還是給面子，沒拒絕。
現在，擠一擠就擠一擠吧？
梅若華是覺得難堪，但也明白：原來是樓主回來了。樓主把自己這幾人安排在管家這單獨的小院裏，自是不想讓他們去打擾樓主和她的貴客了。
梅若華想：這是什麼貴客，竟然讓樓主親迎，還用了“長林鏢局”的馬車，剛纔那個車伕，看着是個絕頂高手啊，我在樓裏都沒見過。
莫非是“長林鏢局”的人，這“長林鏢局”這個年紀，武功最高的……難道是總鏢頭軒轅笑親自出馬？
……
軒轅笑，天生嘴角上揚，一雙眯縫眼，看起來總是帶着笑。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人不可貌相！他軒轅笑絕對是頭笑面虎！
當年，戰場上的那位“嘯天大將軍”軒轅嘯，可以以一敵百，殺人無數，縱然渾身浴血從屍山裏爬出來，自己扛着“軒轅”軍的大旗，滿眼殺氣，卻依然帶着笑……
同爲東晉大將，軒轅嘯的軍功可不比穆千山低。
可是，軒轅嘯在冷無忻繼位後，因與穆千山不和，便藉口舊傷復發，竟然辭了官。世人只當他因與穆千山不睦，而新帝又重用穆千山，他只是一時意氣行事。
沒想到，軒轅嘯將自己名字中的“嘯”改成了“笑”字，此後混跡江湖，還開了個鏢局，再不問國事。
……
此刻，軒轅笑臉上的笑容真誠得很，如玉看見了，好奇地問：“軒轅將軍這是有喜事？”
軒轅笑咧嘴笑道：“那不是託尊主的福嘛，禾豐說，他準備年底之前就成親。”
如玉驚訝地着他：不會是和息舞吧？他們，這麼快？
軒轅笑自是不隱瞞：“便是原來尊主身邊的那位息舞姑娘，尊主就等着，收屬下這筆媒人錢吧！”
（如玉的成人之美加一！）
如玉：這～兩人重逢滿一個月了嗎？
倒也不奇怪，軒轅禾豐與息舞本是少年情誼，只是當時對男女之情懵懵懂懂。後來都有各自經歷，也想明白了，兩人要日常相處，平平淡淡也好，在一起過安穩日子就行，沒必要再挑挑揀揀的，浪費時間。
兩人從東晉往南昭這一路上，互相照顧，若說心生愛慕有點過，只是覺得下半生若有彼此陪伴，應該也不錯，不如就一起過吧！
軒轅禾豐爲人豪爽，息舞也不是遮遮掩掩的人，兩人也都明白如玉把他們安排到一起的目的，索性雙方直接把話說開了：行，能處！就把咱們的事定了。
……
那邊擠一擠的四個人，梅若華一人睡耳房，冷謙睡主房，衛廉和侍劍輪流守夜，歇息的那個也只是在廊下坐着打個盹。
先守夜的衛廉卻發現梅若華悄悄地，摸了出去。衛廉正猶豫着要不要去告訴王爺，卻見冷謙卻也換了一身暗色，悄然開門出來了。還對自己使了個眼色：不要輕舉妄動。
然後，冷謙自己縱身跟了上去。
衛廉想了想，不能讓王爺一個人行動啊，便也跟了上去。
梅若華絲毫未覺，輕身翻過幾道圍牆，直接往主院去了。
冷謙本來是因着自己好奇那輛不一般的馬車，也好奇這不一般的“樓”家，所以想趁夜出來探一探，沒想到這梅若華先他一步出來了，而且好像還對這裏很熟？
冷謙自是要跟了上去探個究竟，自己早知道梅若華是江湖中人，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祕密，也有事情瞞着自己。但她在自己身邊從來安分，沒發現什麼錯漏，所以就沒動她。
衛廉遠遠地跟在後面，心裏暗暗着急：王爺啊，你這個侍妾分明是江湖中人啊，看着這武功身手還有點古怪，這樓家更是古怪得很，光憑剛纔進來的，那個馬車上的車伕，就不是個好惹的人，只怕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您這麼出去，萬一有閃失，怎麼辦啊！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本在屋頂“賞月”的樓雲裳看着這三人行，冷笑一聲：“當我這裏是什麼地方？”
那一朵彩雲似的飄在屋頂上的人，下面的三人都沒瞧見？
燈下黑啊，那三人自己做賊，怎麼會留意上本來賊應該在的屋頂上呢，都留意着院子裏和屋裏的動靜呢。
但樓雲裳沒出手，因爲軒轅笑出來攔住了他們。
軒轅笑“笑”道：“幾位客人不是借宿嗎？這半夜來爬主人家的牆，算怎麼回事啊？”
冷謙這才一驚，認出了軒轅笑，剛纔進門時，車伕帶着斗笠，低着頭，冷謙的眼光呢，也先被那馬車吸引了，沒留意車伕的相貌。
曾經的軒轅將軍，冷謙少時也是見過的。
梅若華也是一驚，發現冷謙跟在自己後面，更是尷尬，她其實是想出來找樓雲裳的。
樓雲裳在屋頂上，對最後面還想躲起來的衛廉喊了聲：“既然來了，還躲什麼？”
衛廉只得現身，站到冷謙身後。
隨着樓雲裳一聲大笑，一朵彩雲降落到了冷謙他們三人的身後，與軒轅笑一前一後，將三人堵住。
冷謙向軒轅笑恭敬地抱了抱拳：“冒昧打擾，實在抱歉，在下只是擔心我家娘子，實在無意冒犯此間主人。”
你家娘子？
屋裏的如玉和屋外的樓雲裳同時冷笑。
不過冷謙這話也絕啊：我是追自己老婆，老婆半夜跑出來，我自然是要追啊，對吧？
所以，冷謙這麼一說，其他人自然是看向梅若華。
冷謙也是等着梅若華開口解釋。他也懷疑梅若華啊，正好聽聽她能怎麼說。
樓雲裳冷笑一聲：“難道你的娘子半夜出來，到我這院子裏，偷人不成？”
梅若華：樓主這麼說，是在提醒我，不要與她相認？
冷謙：偷人？有道理。
冷謙趁軒轅笑不備，朝門裏衝了進去，口中還道：“我倒要看看，裏面是什麼人，讓我家娘子如此執意奔赴！”
冷謙聽到了屋裏的呼吸聲，知道里面有人，這個人呢，應該還是不會武功的，所以冷謙就想闖進去，外面兩個好像自己打不過，裏面這個是個好對付的。
軒轅笑實在沒料到他會這麼硬闖，再出手已經來不及了，冷謙已經推開了房門，看到了裏面站在門邊的那個紫衣人！
如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