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你就是想和我好

作者:林嘯也
對於他的問題,沈月島只回了一句話。

  “拒絕回答和提問方相關的問題。”

  我和人接吻時給不給咬跟你有毛線關係

  說完轉着風火輪“嗖嗖嗖”就下山了,臨走還扣走了他手裏的兩塊石頭。

  三個問題,換來他五個要求,有兩個問題還是胡謅亂說的,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奸商,周扒皮都沒他能算計。

  霍深就看着他那志得意滿的背影,貼身的毛衣被風吹鼓起來,顯出纖細的腰線,那麼薄,那麼窄,用力握一下都能給掐斷,巴不得他現在使勁作,可勁鬧,等他病好了再一次性算總賬。

  “咳嗯——”躲在後面一動不動裝大樹的管家和陸凜鑽了出來。

  “行了哥,別看了,你都快把人衣服給盯穿了。”陸凜疑惑:“就這麼把安保的事告訴沈少爺,不怕他真對那幾個人下手嗎?”

  “不會,他不會安安分分被我關着,但也絕對不會在這幾個明牌的人身上下手。”

  陸凜點點頭。

  管家的關注點可就沒那麼正經了,歪過頭來眼巴巴地望着他家先生完美的側臉,那五根鮮紅的手指印是怎麼看怎麼礙眼。

  “先生,要不要敷個紅雞蛋啊?哎呦這沈少爺也真是的,看着瘦弱,手勁這麼大,怎麼練出來的啊。”

  “……”霍深難得露出一次喫癟的表情。

  怎麼練的?我給他練的。

  想當年在草原上,沈月島爲了追他,假公濟私地跑到騎射隊來說要學騎射,他作爲隊長當然要對每一位學員負責。

  騎馬首先要會的就是控馬拉繮,而射箭第一步就是能把弓拉開。

  這兩樣都需要臂力。

  沈月島剛開始沒學別的,就站在太陽底下扎馬步,兩隻手往前伸着一隻綁一塊磚頭。

  不到一個月就練得初見成效,單手能劈斷一釐米厚的木板了,即便現在擱置多年沒練,也能一巴掌給霍深抽出五道手指印。

  所謂教會徒弟,揍死師傅。

  其實霍深當年是有意爲難過他的。

  每年草原圍獵季一到,打着學騎射的名頭來他面前表現的追求者就讓他不堪其擾。

  他想着沈月島一個城裏來的小少爺,細皮嫩肉又矜貴的,累上兩天肯定就不來了。

  卻沒想到這傻小子是真能堅持。

  也是真的喜歡。

  他當時年紀小,確實是孩子心性,愛玩愛鬧,看什麼都新鮮,又三分鐘熱度,卻並不嬌氣,只要他真正打心眼兒裏喜歡的,就是再苦再累再難,都會去爭取。

  比如一見鍾情的阿勒,再比如讓他心馳神往的貝爾蒙特。

  草原上的烈日可不是鬧着玩的,四十多度的高溫,將地面烤得滋滋作響。

  其餘仰慕者早放棄了,就沈月島還在堅持。

  穿着不合身的騎裝,扎着不太標準的馬步,手臂上兩塊小石頭晃啊晃的,一看到阿勒過來,立刻跟見到老師的學生似的正襟危坐,努力把眼睛瞪得圓圓的,鼻尖也

  圓圓的,上面爬着一層汗,幾顆小雀斑被太陽照得亮晶晶,就像一隻懵懂好奇的小麻雀。

  阿勒當時就想,如果他真是隻小麻雀就好了。這樣就能永遠嘰嘰喳喳地留在我身邊。他開始認真教沈月島。

  手臂上的磚頭拿下來,每天的馬步也縮短爲半小時,多出來的時間就帶着他上馬,拉繮,和小馬親近,熟悉風吹過箭頭的觸感。卻不想他好好教了,沈月島倒不好好學了。

  他不在時練得有模有樣,他一過去立刻嫌熱嫌累,兩眼一閉就往他懷裏倒。

  阿勒怕他摔趕忙抱住,低頭就看到小麻雀在自己懷裏偷笑。

  他臉熱,輕輕把人推開。

  “你再這樣,我讓別人來教。”

  沈月島急了,趕緊爬起來:“我不的了,別讓別人教啊,我就想要你。”

  他說的話就讓人害臊,什麼叫就想要你啊。

  阿勒臉更熱了,撇過頭去木木地說:“你總使小性兒。”

  “好啦那我改好不好啊,我喜歡你才使的,你不喜歡我就不使了。”

  真是越來越不害臊了。

  阿勒根本說不過他,索性閉嘴。

  沈月島小嘴叭叭地:“那隊長你倒是說說,你知道我使小性兒,幹嘛還總接住我?”

  阿勒能說出什麼,八張嘴也說不過。

  沈月島接着問:“那要不是我,是大昆在你面前暈倒呢?你接不接?”

  大昆是隊裏體格最健壯的大漢,真真跟小山一樣,能頂沈月島五個。

  阿勒直覺這不是什麼好問題,但他是不忍心一直不理小麻雀的。

  他喜歡小麻雀嘰嘰喳喳的樣子,就硬聲硬氣地丟一句:“不接。”

  我倒了他都不會倒。

  沈月島嘿嘿笑,再接再厲:“那如果大昆拉不動大弓,你也會給他做小弓箭不?”

  “不給,拉不開就別在隊裏呆了。”

  沈月島更美了,低着頭湊到他跟前,好不要臉地說:“那敢情你就抱我,就給我做小弓箭啊,我是你的獨一份,我可太高興啦!”

  可真是不害臊,怎麼就他的獨一份了

  阿勒無所適從,但看他滿足地把眼睛眯起來,只一句話就美成這個樣子,只覺得心口麻麻癢癢的,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隊長,你對我真好。”沈月島小小聲說。

  阿勒不承認:“沒多好。”

  “不,就是好,特好,你就是想和我好!”

  “??”

  阿勒人都傻了,怎麼就從對他好變成和他好了,他們城裏人說話都坐着火箭嗎

  他站起來背上狐皮彎弓就走,扔下一句支支吾吾的:“不害臊。”

  沈月島在後面哈哈大笑:“幹嘛害臊,我都看出來了,你不好意思但你心裏可喜歡我了,我早晚要把你搞到手!”

  壯志豪言喊得十分響亮,驚得阿勒差點從馬上摔下來,拽着馬頭面色鐵青地打了好幾個轉兒才重新找到方向。

  心窩裏卻飄飄然,像是被小麻雀啄了。

  可見暈頭轉向的不止馬,還有他。就這樣沒過幾天,草原悶漢子就被城裏來的小甜豆兒哄得五迷三道,乖乖跟人家好了。

  又沒過幾天,被哄着牽了小手。

  再沒過幾天,被哄着親了臉頰。

  親完還非要做用戶滿意度調查,湊過去問他:“我臉滑溜不?”

  阿勒喜歡他喜歡得心口都一抽一抽的,熏熏然點頭:“滑。”

  “當然滑了!”沈月島一瞪眼,伸手誇張地比了個“二”:“我這幾天天天晚上擦大寶,都擦空兩罐了,迷不死你!”

  阿勒不太好意思地看他一眼,沒忍住湊過去捧住他滑溜溜的臉蛋使勁親了一大口,親完還咬一下,木木地說:“你總使小性兒。”

  翻來覆去也只會說這一句。

  沈月島就躺在他胸膛上美滋滋地嘚瑟:“我喜歡你纔對你使的,這要是別人,比如大昆,你看我對他使嗎?我都不理他的!”

  他實在太會哄人,甜言蜜語張口就來。

  隨手描摹的“以後”都能讓阿勒在夜深人靜時對着月亮暢想一晚上——

  我有了一個小伽伽,我要在賀藍山頂給他蓋房子,剪下彼此的頭髮掛在柿子樹上,每天騎馬射箭打獵物,簡簡單單地過完這一生。

  現在想來,他那時真是天真得可笑。

  坐井觀天,自以爲眼中所見即是全部。

  一輩子沒離開過草原,沒踏足過沈月島的世界,不知道曼約頓已經暗流涌動,不知道那些人的槍和車要遠遠快過他的弓和馬。他對家庭和未來的所有期望都來自突然闖入他生命的沈月島,可他對於沈月島來說,只不過是一個稍縱即逝的、微涼的夜。

  早飯並沒能一起喫。

  今天上午楓島警視廳派了專家來審訊被捕的壯漢和古堡拍賣官,霍深作爲中間人,和曼城督察一起聽審。

  一審就是兩個小時,依舊沒能問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壯漢和拍賣官等級太低,平時沒有機會和愛德華接觸,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霍深失望而歸,回來陪沈月島喫午飯。布加迪直接開進別院裏面,臨近綠湖時,熟悉的旋律穿過車窗鑽進耳朵。

  霍深向外望,果然看到西蒙大叔穿着連體褲站在湖邊,用大掃把清理湖面上的楓葉,岸邊長椅上放着他的金喇叭音響,《荒山之夜》從旋轉着的黑膠唱片中緩緩流

  出。

  這就是西蒙大叔的工作——每週清理一次綠湖的落葉,併爲湖中的小魚播放音樂,爲此,霍深每週會支付他五位數的薪水。

  只是這次音樂會的聽衆除了小魚,還多了兩個無所事事的懶蛋。沈月島正和小亨頭挨頭坐在草坪上,邊聽音樂邊啃大柿子。陸凜一看就樂了:“怎麼又喫上了,還沒熟透呢吧,這等熟了還能有咱倆的份嗎?”

  “想都別想,他最能喫這個。”霍深說。

  一週下來,院子裏的紅楓和落葉積攢了厚厚一層,浪漫的艾米夫人把它們堆成一團團貓爪的形狀,就像巨型貓咪踩過的爪印。

  霍深想起沈月島以前很喜歡在堆滿落葉的大樹底下躺着睡覺,就說:“停這吧,和廚房說午飯就擺在院裏,省得他倆再挪窩。”

  “行,再過幾天該冷了,想出來喫都不行,要不晚上咱們圍湖燒烤?”陸凜提議。

  霍深先沒答應,轉頭降下車窗,和擡起頭來的沈月島視線相對,削薄的脣動了幾下:“看我晚上動不動他。”

  距離太遠,沈月島沒聽清他說什麼。

  停車的功夫他已經把柿子喫完了,霍深下車走過來,抽出口袋裏的手帕給他擦手。

  “你剛剛在車裏看着我說什麼?”

  “沒什麼,說晚上給你喫肉。”

  “是嗎?那算你還有點良心。”

  雖然直覺霍深說的不是這句,但沈月島懶得再費腦子去想,他已經被一天三頓粥折磨得苦不堪言。

  柿子汁沾在手上,怎麼擦都黏,他不耐煩地把手抽出來:“別弄了,我去洗洗。”

  得益於當年在草原上霍深給他練出的手勁,即便兩條腿都廢了,他也能讓自己“健步如飛”,那瘋狂倒騰的手臂從後面看就像還沒學會起飛的麻雀幼惠在撲騰翅膀。

  麻雀磕磕絆絆地把自己撲騰進小樓裏,西蒙大叔才放下掃把朝霍深走來。

  “先生,您之前說這位可愛的沈少爺會給我個驚喜,可我今天等了他一上午,他都沒有看我一眼,倒是一直在看您回來的方向。”

  西蒙擺擺手作無奈狀,那樣子看起來還有些沒當成雙面間諜的遺憾。

  他的工作在藍山別院最不起眼但靈活性大,不需住家,每週都可以進出一次,且有一位常年生病需要高額醫藥費的妻子,是沈月島攻克來做內應的最佳人選。

  可現在看,他對這個現成的靶子毫無興趣,霍深猜他或許從一開始就給自己留了後手。

  “哥,那個農戶提前來了。”陸凜放下電話,走到霍深身邊報備。

  沈月島正好從小樓出來:“誰來了?”

  “和你一起受傷的農戶,去見見吧,估計人家會臭罵你一頓。”沈月島極其無所謂:“你知道的,我最擅長的就是捱罵了。”

  陸凜留下和小亨一起佈置午飯要用的桌子了,霍深陪沈月島一起去見農戶。

  鋪着紅絲絨地毯的會客室裏,兩人一進去就看到農戶侷促地坐在沙發一角,好奇地研究桌布上墜着的流蘇。

  “久等。”霍深敲敲門板。

  黃毛從沙發上起來,掏出一沓繳費清單,羞臊地滿臉漲紅:“您就是霍會長吧,可算等到您了,那幫醫生讓我來找您報——”

  話沒說完,他頭一歪,看到後面坐着輪椅的沈月島,登時怒目圓瞪,火冒三丈,剛纔有多羞愧現在就有多理直氣壯,衝過來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頓義憤填膺的指責。

  “是你!就是你害我受傷的對吧!我好好地在我的田裏收麥子,你跑下來帶着一幫拿槍的傢伙就要打我,知不知道我差點就沒命了!胳膊上少了那麼大一塊肉呢,我從小到大連感冒都沒有過,這下可好,正是豐收的時候我不能幹活了,還怎麼收麥子!”

  他激動得唾沫橫飛,一口氣說這麼大一串連個蹦兒都不打,沈月島估計要不是霍深在面前擋着,他現在已經把自己拎起來了。

  而霍深的臉色愈加難看。

  這些年理事會內部權利不斷迭代,他以一種不容違逆的雷霆手段將整個楓島的財政大權收歸掌心,坐不垂堂久了,很少碰到有人敢不怕死地在他面前大呼小叫。

  “麻煩退後。”他擡臂擋在沈月島面前。

  沈月島卻好脾氣地拍拍他的腿,轉頭看向農戶:“這位先生,那天的事實在抱歉,你的一切損失我都會賠償的,包括手術費醫藥費還有後續治療的營養費誤工費都由我來出,麥子也由——”

  話音到這戛然而止,他想起沈家現在一定亂成一團,他又被困在藍山不能和外界聯繫,自顧都不暇,哪有精力管別人。於是支着下巴瞥向霍深:“就讓我們勤勞能幹的霍會長去幫你收吧!收不了就讓他給你找個班上。”誰讓你關着我的,你管吧。

  霍深睨他一眼,對農戶說:“現在已經過了收麥子的時候,耽誤了您的收成我很抱歉,我這裏有個從農場往藍山運貨的崗位,一週工作一天,工資我給你開五位數,幹嗎?”

  農戶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連連點頭:“幹!必須幹!這可比我收麥子賺得多多了,我現在就能上崗。”

  剛纔有多生氣現在就有多踏實,他彎腰朝霍深侷促地笑了笑:“那霍會長,工資我能不能先預支一部分?家裏沒米下鍋了。”

  霍深點頭,出去叫陸凜給他取了。

  農戶見到錢臉上就帶出笑,坐下來從桌上一堆不認識的水果裏拿了個釋迦果喫,一不小心碰灑了水杯,濺了沈月島一腿。

  “哎呦真是抱歉,瞧我這笨手笨腳的。”

  他趕緊走過去拿毛巾給沈月島擦,半蹲在輪椅前,毛巾搭在他腿上,握住他兩隻腳踝依次擡起又輕輕放下,皺了皺眉,輕聲道:“小島,你情況不對勁兒。”

  沈月島側過身,擋住背後的攝像頭,對他做了個無聲的口型。

  ——我知道,別聲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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