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同遊 作者:未知 蕭月生踏波而去,在湖上施展縮地成寸,轉瞬之間,落到岸邊,徑直回了山莊。 程冰鈴呆呆站在畫肪之中,凝神思索,一動不動,宛如雕像。 少婦不敢打擾,走出畫肪,站在甲板上,清風吹來,拂在臉上,絲絲寒意滲入,她須得運氣禦寒。 她抽出長劍,回想蕭月生剛纔施展的劍法,凝神思索,手上慢慢比劃,腦海中一片清晰。 比劃了好一會兒,她頹然的放下劍,坐到甲板旁右側的木椅上,看着湖面,嬌聲嘆息。 雖然她記住了劍法,但明月劍訣的精奧卻是心法,更重要的卻是心境,若沒有明月在心,一切朗照的心境,即使學會劍招,仍無什麼威力,正是此套劍訣的奧妙所在。 程冰鈴天性冷淡,對世事不縈於心,修練這套劍訣,正是合宜,而少婦卻是性烈如火,一點即着,急躁的性子,要她領會明月在心,朗照一切的心境,無異於讓牛聽懂琴聲。 坐了一會兒,她精氣神回覆,仍不復氣,起身再練,練了一陣子,心浮氣躁之下,血氣翻涌,急忙停下,不敢再練。 她跺了跺腳,暗自惱怒,這個蕭一寒,定是有什麼瞞着自己,一扭細細的柳腰,挑簾進去。 耀眼的白光映入眼簾,滿目生輝,看不清事物,忙微眯眼瞼,往地下看,待過了一小會兒,再看仔細。 程冰鈴正在施展劍法。身於劍合,渾圓通融,彷彿合成一體,劍光耀眼,畫肪內白茫茫一片。 “鈴兒。你練成了?!”少婦急叫。芙蓉般地粉臉帶着激動。身子探前。 劍光倏然一斂。程冰鈴歸劍入鞘。搖搖頭:“火候還差一些……” “這麼說。就是練成啦!”少婦激動地瞪着她。搓了搓手。茫然而激動。不知手腳往何處放。 最終。她拉起程冰鈴。用力搖晃:“好鈴兒。好鈴兒。終於讓你練成啦!” 程冰鈴笑了笑。白玉似地臉龐仍舊一片清冷。波瀾不驚。搖頭道:“師叔。現在這般說。爲時過早!” 少婦白她一眼。嬌笑連連:“咯咯。你呀。就知道謙虛。明明是練成了。還有什麼顧忌地?!” “跟他相比,我還差得遠。”程冰鈴淡淡一笑。搖搖頭。 少婦一怔,隨即啞然失笑,道:“他嘛,我原本還不覺得,以爲只是比咱們高一線而已,現在才知道。人家那是讓着,不跟咱們一般見識呢!” 程冰鈴擡頭瞥她一眼,露出意外的神色。 “怎麼,是不是覺得我的話太軟啦?!”少婦抿嘴輕笑,哼着問道。程冰鈴點點頭,她一向直來直去,懶得多費心思在這上面。 少婦輕輕嘆息一聲,搖搖頭,露出自嘲之色:“師叔我一直呆在天山。還以爲咱們天山的武功即使不是天下第一。也是數一數二的,比少林武當他們差不太多!” “師叔。咱們天山的武功確實精妙。”程冰鈴點頭。 少婦搖搖頭:“這一次,見到蕭一寒,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的本事,簡直沒有天理啦!” “嗯。”程冰鈴點頭,心有慼慼然。 她素來以爲,自己的資質天下一流,待見過蕭月生以後,方纔恍然,原來是自己坐井觀天呢。 “你想想,以他的武功,都還不是天下第一,那天下第一高手,東方不敗或是少林派地方證大師,又能高到何種程度?!”少婦感慨着搖頭不已。 程冰鈴點點頭,默然不語。 少婦接着道:“我先前以爲,只要你練成了明月劍訣,便是天下第一高手啦,現在看來,可是不然!” 程冰鈴笑了笑,她從沒有這般想法,況且,她並沒有爭得天下第一之念,只是喜歡武功,喜歡沉浸在武功,心中一片寧靜的美妙感受,至於武功高低,是不是能打敗天下無敵手,卻並不關 她一直生活在幾位師叔的保護之中,從不必自己動手,若受了欺負,不必自己說話,幾位師叔便會替自己出頭。 她又一直呆在天山派,這些年來,無人敢在她跟前放肆,如一個小公主一般,沒有踏出天山之外一步,故從小到大,她對武功的重要,並無深刻地體會。 “鈴兒,你的明月劍訣再厲害,怕也比不過蕭一寒的,看樣子,這一輩子,你可翻不了身啦!”少婦笑盈盈的說道。 程冰鈴淡淡一笑:“打不過他,便打不過他罷,沒甚要緊的。” “他若欺負你呢?!”少婦抿嘴問,杏眸似笑非笑。 程冰鈴眉頭輕蹙,看一眼少婦,隱隱嗔意。 少婦忙收斂了神情,程冰鈴雖然諸世淡漠,但冰雪聰明,已是聽出了取笑之意,她可不敢再招惹,免得惹她發怒,不跟自己說話。 她的性子古怪,若是發怒,並不會爭吵,而是冷處理,不與此人說話,足能維持數個月之久。 故她們幾個師叔師伯,對她忌憚非常,不敢招惹。 “好罷好罷,咱們明日便走,如何?”少婦無奈的嬌聲嘆息。 程冰鈴搖搖頭。 “怎麼,你不想走嗎?!”少婦驚奇,睜大明眸,好奇地盯着她看。 程冰鈴輕聲道:“明月劍訣,我還有些地方沒弄明白,還需得數日功夫。” “哦,原來如此呀!”少婦拖長着聲音,恍然大悟般的點頭。 程冰鈴又橫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轉身出了畫肪。 正午時分,蕭月生與儀琳坐在他的臥室之中。 陽光明媚,清風送爽,寒煙閣中溫暖如春,與觀雲山莊之外的世界迥然有異。 觀雲山莊之中,數道大陣相合,顛倒陰陽,變易乾坤。將寒冬拒之於外,變成了暮春時候。 蕭月生斜倚在榻上,手上拿着一卷書,微眯着眼睛。另一手拿着一隻白玉杯,溫潤光澤,宛如有光華在其中流轉不休。 儀琳端坐在旁邊,素手按琴,輕輕撥動,只是顯得非常生澀,她平常參禪打坐。練功習武,沒有時間習琴。 況且,白雲庵中,並無習琴之人,若是有琴聲響起,倒是擾了衆人地修行。 儀琳曾聽過蕭月生撫的琴,尤其那首笑傲江湖曲,更是悠然神往,難以忘懷。故對任盈盈也大有好感。 只是她如今身爲恆山派的掌門,卻是不能宣之於衆,畢竟任盈盈乃是魔教的聖姑。 如今,機會難得,在大哥這裏,無人管束。可以盡情的玩鬧,便頑皮地撥着琴絃,試一試撫琴,雖不成曲調,卻仍感覺愉悅舒心。 “大哥,上一次楊家的事情,我還沒有謝過大哥呢!”儀琳停下玩鬧,轉頭對蕭月生道。 蕭月生擺擺手:“算了,跟大哥客氣什麼?!” “若是大哥當時不答應。恆山派的師姐們會很失望的。”儀琳嘆息一聲。搖搖頭。 “妹子可有什麼愁事?!”蕭月生放下書卷,盯着她地玉臉。目光溫潤平和,有鎮定心神之效。 儀琳搖頭,笑了笑:“大哥,我能有什麼心事愁事呀?!” “是不是這個掌門做得不順心?!”蕭月生溫聲問,隨即笑道:“若是不順心,咱們便不做了!” “大哥!”儀琳抿嘴一笑,白他一眼,嬌嗔道:“掌門哪能想不做便不想的?!” 蕭月生笑道:“恆山派地掌門有什麼好的?!咱們不做,定逸師太她們也不會強逼你地!” “不成的!”儀琳搖頭,嘆息一聲,無奈道:“我既已答應做恆山派掌門,便要做好,只是我什麼也不懂……” 蕭月生笑了笑,搖頭道:“慢慢來,不必着急,你身邊不是還有儀和師太她們嗎?還有定逸師太她們啊!” “嗯,我聽大哥的。”儀琳點頭。 “若是不成,我便讓南雲跟在你身邊,她是做慣了幫主的,能幫你出出主意。”蕭月生溫聲說道。 儀琳忙搖頭:“不必了,大哥,你可離不開南雲!” 蕭月生呵呵一笑:“今天難得好天氣,咱們去城裏逛一逛罷!” “好啊!”儀琳急忙答應,神情雀躍。 她一直呆在白雲庵中,頗覺氣悶,如今能跟大哥一遊臨安城,實是再美妙不過的事。 於是,二人誰也沒有驚動,只是兩人,悄悄的往外走,出了莊門,迎面卻遇到了程冰鈴二人。 “喲,蕭先生,你們這是想去哪兒呀?”美人痔少婦張雪玫抿嘴問道,似笑非笑的盯着蕭月生。 她目光犀利,看出了二人鬼鬼祟祟地神情,大覺興奮。 “去臨安城遊玩,你們可要一起?”蕭月生溫和地微笑,客氣了一句,順嘴說道。 “咦,好啊!”張雪玫一口答應,笑盈盈的道:“咱們來了臨安城,卻從未逛過,終有機會啦!” 蕭月生臉上神色一滯,無奈地苦笑一下,話已至此,自己別無選擇,只能點頭答應下來,總不能駁了二人的面子。 “師叔!”程冰鈴低聲道。 張雪玫抿嘴輕笑,明眸中波光流轉,橫了蕭月生一眼,嫣然笑道:“鈴兒。蕭先生又不是外人,不必見外嘛!” “程姑娘,即使趕巧,在下就稍盡地主之誼罷!”蕭月生笑了笑,溫聲說道。 程冰鈴看他一眼,點點頭,沒有拒絕。 “小妹妹,你是出家人,不知是哪個寺裏的?!”張雪玫拉住儀琳的小手。嬌聲笑問。 “我在白雲庵,是天山派的姐姐罷?”儀琳落落大方地道,與從前地羞怯迥然有異。 成爲一派掌門,不知不覺間。她已慢慢變化。 “是呀,我是天山派的。”張雪玫點頭,笑靨如花,嬌聲道:“白雲庵……?有點兒耳熟呢!” 程冰鈴看她一眼,淡淡道:“恆山派的。” “對啊,想起來啦!”張雪玫頓時一拍額頭,嬌笑道:“我倒是忘了。白雲庵是恆山派的呢!” 她扭頭看看蕭月生,又看看儀琳,好奇的問:“你們是……?” “這是我的義妹,法號儀琳。”蕭月生介紹。 一行四人,沿着林間筆直地大道,慢慢往外走,一邊走路,一邊說話,清風拂着臉。 “原來是儀琳師太。失敬失敬。”少婦張雪玫抱拳拱拱手,咯咯笑道:“名門大派子弟呀!” 蕭月生搖頭一笑:“儀琳妹子執掌恆山派門戶。” “哦,嗯----?!”張雪玫驀然止步,扭頭驚異的望向儀琳,滿是不可置信。 “儀琳師太,是……是恆山派掌門?!”張雪玫驚異萬分。一向伶俐地口齒也有些結巴。 “我正是恆山派掌門。”儀琳合什一禮,恬靜一笑,寶相莊嚴,氣質聖潔。 “真是讓我驚奇呢!”張雪玫緩回神來,輕籲口氣,盯着儀琳,看個不停。 “這有何奇怪?”蕭月生微微一笑,搖頭道:“程姑娘年紀輕輕,在派內已經是第一高手了罷?!” 張雪玫頓時自豪的點頭:“那可是。如今鈴兒練成了劍訣。武功自然是天山第一!” “我儀琳妹子在恆山之中,武功也是第一。”蕭月生呵呵笑道。 “大----哥----!”儀琳忸怩的輕嗔。 “果真?!”少婦眉毛挑動。猶似不信,這般嬌嬌怯怯的一個小人兒,武功竟然在恆山中第一?! 恆山派乃是名門大派,論及名望,遠比天山派更高几籌,武功最高地竟然是這般一個嬌怯的小人兒? 她實在難以相信,鈴兒的資質,那是天下罕見,數百年難得一見,纔能有如此武功,難不成,她地資質也是絕頂?! “師叔,快走罷!”程冰鈴低聲道。 少婦醒過神來,腳下恢復,繼續往前,一邊打量着儀琳,心下猶似不信。 程冰鈴卻並不懷疑,眼前地這個小尼姑,雖然嬌嬌怯怯,但她朗照一切的心中,卻覺察到了她地強大,不能輕易招惹。 一行四人,很快進了臨安城,在臨安城地主街上慢慢閒逛。 程冰鈴二人身在天山,一年到頭不下山,對於世間的繁華並無見識,此時見到臨安城內的盛景,只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好像進到了另一個世界。 程冰鈴很快恢復淡然,心境再次恢復朗照之境,不動聲色,對於周圍的一切皆淡然視之,不以爲意。 少婦張雪玫卻沒有這般心境,雙眼放光,左顧右盼,貪婪的注視着一切,彷彿想把看到的一切都買下來一般。 “我說,你們這人走路不長眼麼?!”忽然側旁傳來一聲叱責,聲音清朗,是一個油頭粉面的年輕人。 他中等身形,略顯粗壯,看不去並不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是文武全才。 臉上雪白,似乎敷着粉,嘴脣很紅,一雙眼睛顯得過於細小,將身上的英武之氣盡壞殆盡,陰柔之氣太濃。 他地身後,跟着兩個中年男子,俱是身形單薄,比他還要瘦上幾分,弱上幾分。 二人隔着一個身位,站在青年男子身後,擋住了不停涌過來的人,宛如岩石般堅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