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五章 渾渾噩噩
整個瓊華島無比的寧靜，人跡彷彿徹底在島上消失，飛鳥魚蟲也好像察覺到了危險，那股正在孕育的恐怖氣息，讓任何生物都選擇了逃離此地。
呆滯的目光傻傻的看着眼前，劉大壯和馬茹相擁而亡的樣子在眼前不停閃動，那不帶遺憾的笑容讓劉啓隆覺得有些耀眼，心底深處他想把眼前的一切都徹底毀滅。
太陽墜落升起，期間有人前來偷偷查看，卻在看到島上景象的時候心中狂震不止，緊跟着悄悄離開了這裏，那讓空氣都在顫抖的氣息，沒有人想要在此時靠近。
“來人。”劉啓隆帶着顫音的聲音響起，一直等候在外的褚雄帶人連忙跑了進來，空氣中的異相已經消失，卻還是帶着沉重的壓抑感。
“把——兩人送回長安，厚葬。”劉啓隆恨不得把馬茹挫骨揚灰，掛在城樓外暴曬百日都不足平息，可他卻知道如果自己這麼做，只怕劉大壯連死都不會安息。
這一夜的時間裏，劉啓隆的大腦一片空白，直至剛纔才徹底回過神來，他不知道對於眼前之事自己到底是作何感想，因爲他的心彷彿都已經被徹底凍結。
“是自己逼死他嗎？”這個問題在腦海中不停的迴盪，劉啓隆卻找不到任何答案，更準確的說也許應該是，從心底他就不想知道答案。
看似無悲無喜的劉啓隆，在轉身離開的同時，一滴晶瑩的淚水不易察覺的自空中滑落揮灑，重重的砸落在冒起的嫩芽之上，劉啓隆的身影自原地消失不見，卻在他離去的位置留下一股淒涼凝聚不散。
“陛下，侯爺離開前留有口訊，說，望陛下繞她一命。”傷勢已經恢復，身體略微有些虛弱的朱祁鈺臉上有些蒼白，卻在靜靜的聽着興安的彙報。
自他離開後發生的事已經瞭然，倒是劉啓隆會再次開口爲如妃求情，讓朱祁鈺有些意外的同時也變得爲難，他大致能明白劉啓隆目前的心態。
他被劉大壯的死打擊到了，甚至可以說劉大壯的死在他心中正在醞釀着一股風暴，朱祁鈺不知道那其中最終會誕生什麼，可目前看來劉啓隆的心——軟了！
“將如妃關入謹身殿，兩位皇子送往汪皇后處，交由她來撫養，自今日起，無朕旨意兩者不得相見，望她能夠反省己身。”
朱祁鈺考慮再三還是答應了下來，這宮中有的是地方，既然劉啓隆想要留她一命，那就讓她活着好了，希望在那不見天日的殿內她不會感到發瘋。
“陛下，之前的事還要昭告天下嗎？”昨日發生的變故，可是讓好幾個宗門損失慘重，興安不知道一切還該不該按照之前計劃好的往下走。
“自然，朕金口即開，自然不會食言，想必昨日的事會讓他們更清楚，自己該怎麼做！”朱祁鈺倒是覺得昨日之事對朝廷來說反而是件好事。
昨天發生的每一件事，都讓這些江湖宗門真正感受到朝廷的強大，並且向世人重新展現了自己的天子威儀，武侯的出現更是會讓那些蠢蠢欲動的傢伙重新潛伏。
想必他們現在正在心中驚懼，自己是否還有什麼手段藏在暗處，又是如何讓劉啓隆如此心悅誠服的配合自己演這麼一出大戲的。
恐怕他們到死都不會想明白其中真正的原因，朱祁鈺倒是希望他們能夠發揮自己的想象，把他們之間的牽絆或者事宜寫的更神祕些，朱祁鈺甚至還派人在民間扔出了十幾個真真假假的消息。
此次唯一讓朱祁鈺有些不滿的，是吉王朱見浚和太子朱見深兩人，竟然沒有像預料的一樣跳出來，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本以爲他們兩個都會有所異動，沒想到得到的消息卻是，兩人這幾日都安靜的待在自己的府邸中，除了下棋喝茶連府門都未曾踏出過。
一切都在按照預定的計劃進行，唯一不同的是劉啓隆忽然失去了消息，任憑錦衣衛發動全部的力量，也找不到他的任何蹤跡。
就彷彿他徹底在這時間消失了一樣，爲此天都甚至發生了小小的騷亂，朱裹兒卻在這時挺身而出，在冷心兒的支持中壓下所有的躁動，讓錦衣衛重新恢復應有的秩序。
看似平靜的錦衣衛，其實卻已經開始暗潮涌動，這個由劉啓隆一手打造的龐然大物，除了他本人意外，再不會對任何人心悅誠服。
此次只是下面的將士們稍稍有些不安，在常文斌等人的安撫和朱裹兒的強勢下，才讓這股不安消失無形，但若是劉啓隆長時間不出現，讓這些手握重兵的指揮使們生了心思，只怕到時候朱裹兒是沒這個能力壓得下。
而此時消失在世人眼中了無蹤跡的劉啓隆，卻正化作一位落魄書生，渾渾噩噩的在京都中恍惚度日，棱角分明的面孔變得尤爲普通，扔在大街裏任誰也看不出，他會是威名赫赫的大明武侯。
“劉二哥，回來了！”視線轉動投向說話的人，劉啓隆掠過對方向着巷尾走去，他卻知道劉二哥已經跟他打過招呼了。
這位在半月前忽然出現的落魄書生住在巷尾，每天都是這麼奇奇怪怪的樣子，看上去好像跟失了魂一樣，每日天矇矇亮就出門了，一直到夕陽斜下才重新回來，也不知道究竟忙些什麼！
從他第一天出現到剛剛，米九隻聽他說過一句話：“我叫劉二。”自那以後他再也沒見過劉二開口，甚至連個“恩”字都沒聽到過。
“米九，家裏頭的米快要喫完了！”屋內傳來的婦人聲讓米九回過神來，面色上的好奇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滿目的憂愁。
“人人都說京都富裕，就算是尋常百姓日日也是有魚有肉，白米飯想喫就喫，真該讓他們親眼來看看。”苦中作樂的在心中自嘲着，米九卻在想着接下來地半個月，家裏該拿什麼過活！
這狗日的賊老天，到底要怎麼樣才能不降下災禍，讓他們有口飽飯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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