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他身上還保留了十七八歲少年時期的囂張氣焰與頑劣,並且這一份,是獨獨屬於她的。
“又罵我什麼了?說來聽聽。”沈弋對她的性子瞭如指掌,此刻似是會讀心術,一語道破她的心境。
幸好......他沒看過她的日記本。
上面承載着少女所有的自卑與對少年愛慕的文字,就連偶爾用抗議方式表現出來的吐槽都是舔蜜的。
活生生像一隻小烏龜,用日記本作爲自己厚厚的殼。
趁着沈弋不留神,姜予漾墊高腳尖,將那本法語書搶回來,囁喏說:“我哪有?”
沈弋也不揭穿她的嘴硬,輕易而舉把人一帶,兩人一起跌坐到蓬軟的沙發上。
他換了個姿勢,讓姜予漾乖乖待在自己腿上,脣峯掃過她細白的脖頸。
“沈弋......”她一回頭,撞見了他眼中的意圖,感知到身下更是抵的厲害,扭捏了幾下,臉熱地催促他:“快去洗澡。”
結果男人好半天沒動作,再過一會兒就是“咔噠”一聲,聽的她頭皮發麻。
哪兒能真醉了呢?他酒量不算差,頂多就是借酒對盛評鬆說的那些話進行自我催眠。
那條HERMES的皮帶被他抽出,隨意一挽,形成桎梏的圈。
她手腕皮膚白嫩,真用皮帶束縛上去,肯定會勒出一道紅痕。
燈光下的陰影拓在他眼底,讓他的聲音染上了幾分曖-昧:“一起洗?”
“你喝醉了,別鬧。”姜予漾推阻的話根本沒有任何力量,倒很容易讓人聽出幾分欲拒還迎的味道。
沈弋拉着她的五指,穿梭過指間,一路往後帶。
“我醉了沒有,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他總是如此,用最正經的語氣說着最欲的話,每次都能把她喫的死死的,當真是應了那句“君子風流而不下流”。
真要是醉了是起不了反應的,可指間的觸感滾燙,預示着什麼她都清楚。
許久沒有動靜的手機在沙發上響鈴。
沈弋不悅地沉了下臉色,正想着是誰這麼不知好歹這麼晚還要打電話過來時,姜予漾就起身去夠手機了。
備註寫的是陸朝野的經紀人。
姜予漾一直在等這通電話,她可是要向Klaire交差的,任務上怠惰不得。
真按下接聽鍵後,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少年清冽的嗓音:“明天下午三點,我會過來。”
她怔忪了下,沒想到陸朝野會親自打電話過來,只能帶着笑意耐心地跟他敲定拍攝主題和要試的服裝款式。
沈弋嘲諷似的笑笑,把着懷中人的細腰,手掌不自覺扣的更緊,恨不得將之揉入骨髓,從此插翅難逃。
電話講了不過五分鐘,她衣服前襟的扣子就鬆了好幾顆,而罪魁禍首還用不屑的神情聽着兩人的對話,跟個醋精一樣。
姜予漾不理解他莫名其妙的醋意,解釋說:“他是下期刊物的封面人物。”
“大半夜的,雜誌封面人物就能一通電話讓人加班了?”一句話懟的話她啞口無言。
沈弋真的是不知人間疾苦,也是,從出身來說,他的起點就是別人的終點。
未來一片康莊大道,根本沒必要費盡心力搞維繫關係那套。
傲然如他,怎麼可能低聲下氣給誰服個軟呢?
“我可能要忙到很晚,別等了。”她眸色清恬,好聲好氣地說:“你這周不是還要參加行業峯會麼?”
他訝異地挑了挑眉:“你知道?”
爲了勸服這位少爺,她確實用了計謀,結果一不小心把自己也給出賣了。
姜予漾掩飾性地清清嗓子:“聽朋友說的。”
“你要是想知道,我告訴你就是了。”他溫和下來,隨意的一句話卻能操縱她的喜悲情緒。
心中一動,她學着吻上他的喉結,骨子裏那點又純又欲的氣質勾的人難耐。
她吻技沒什麼進步,弄了半天,也只是繞着那處打轉,權當安撫沈弋沒來由的傲嬌脾氣。
男人深藍色襯衫半頹,肌膚冷白的像璞玉,再往下是勻稱的人魚線,他在身材保養上真的是強大的自制力造就的。
親-暱了會兒,他始終不曾主動,逗貓兒一樣由着她爲所欲爲。
察覺到沈弋心情好些,姜予漾撈了個軟墊墊着坐,看着電腦對比要用的幾套服裝哪套更合適陸朝野的氣場。
可能是太過於專注,以至於沈弋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她都沒驚覺。
沈弋就裹了條浴巾,黑髮往下簌簌滴水,那雙桃花眼如沉溺的漩渦,誘人深陷。
正值盛夏,家裏的冰箱放着許多洋酒果汁,他找到一盒子冰塊,丟了一個放進杯子裏。
他邊喝着冰水邊瞧着女人單薄的背影,躁動並沒有因冰水在喉管的流淌而降溫。
感受到前襟處的溫涼,姜予漾才發現在剛剛的動作中,居然有顆釦子直接掉了。
她擱置下手頭的樣刊,近似匍匐於地,像極了一隻伸懶腰的小野貓。
身段曲線分明,看的他捏着玻璃杯的手都多用了幾分力度。
“找這個?”他從西裝外套裏找到那顆鈕釦,一直幫她保管着。
“嗯。”
姜予漾接過米粒大小的鈕釦,沒怎麼多想,打算等會兒用針線縫一縫也無傷大雅。
沈弋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棄如敝履地看向那顆釦子,聲音冷冽:“別縫了。”
她頓時無言以對,沈弋自幼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件衣服少了顆釦子丟了就是,還有什麼縫補的必要?
那麼,感情呢?他們兩之間的感情會不會跟這件衣服有一樣的命運,一旦出現了裂縫,沈弋也能做到坦坦蕩蕩地忘卻於腦後?
她不知道,更不能奢望得到他否定的回答。
電腦屏幕還散着若有若無的藍光,沙發上的兩人糾纏成一團。
沈弋覆上她如雪的背脊,不急不緩地喝了口冰水,含在口中的冰塊融化了一小點後沿着線條一路下移。
她在他的身下因冰涼而無聲顫慄,眼瞳緊縮,心跳急促。
只要沈弋想玩兒,他多的是花樣在這事兒上折騰她。
被從後覆蓋,她撐的厲害,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叫囂着要逃離。
可沈弋沒給她移動的機會,不堪一握的腳腕牢牢攥在他手裏,他纔是一切的主宰者。
是了,她找釦子的瞬間,他就想這麼做了。
兩人一番消耗,堪比從熱水裏撈出來的。
她沒力氣說話,只知道後來是被沈弋抱去浴室洗的澡。
清晨,姜予漾口乾舌燥地醒了,驚覺今天下午還有給陸朝野的拍攝要完成,趕緊掀開被子,腿根瞬間涌上撕扯的痛。
脖頸、腰腹全是昨晚的痕跡,他從不收斂,不言不語地在她肌膚故意烙印下“沈弋”的印記。
大牀的另一邊已經空了,一絲殘存的溫度都沒有。
剛想着下來洗漱,姜予漾就聽見了房間外沈弋打電話的交談聲。
沈弋完全不似她如霜打的茄子的狀態,整個人精神奕奕,對着電話那頭的紀隨之就是一番調侃:“紀小少爺國外待夠了,終於肯回京城重操舊業?”
紀隨之打小跟沈弋一個大院兒里長大,人人都說這孩子小時候就皮,沒少氣的紀家老爺子吐血。
靈動的男孩子剛滿一歲就會喊人,阿姨長叔叔短的,逗的人不亦樂乎。
爲此,紀老爺子沒少得意地捋一捋鬍鬚,說他這孫子混是混了點,可光是憑着嘴甜就能闖出一條生路來。
說來也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紀隨之天不怕地不怕,肆意少年郎,就是對沈弋服服帖帖,一口一個沈弋哥的喊着。
爲了培養全局觀,沈弋學圍棋學的早,能把“不學無術”的紀隨之吊着打。
弄得紀老爺子要是贏了沈老爺子的圍棋,絕對會揚眉吐氣一番。
七八年一晃眼過去,紀隨之一直在國外唸書,興許是燈火酒綠裏走了一遭,總算肯回國安巢。
紀隨之自知嘴皮子鬥不過他,吊兒郎當道:“得了得了,多的不說,今天晚上我會邀一幫朋友聚一聚,明祈公館來不來?”
“我還要帶一個人過來。”沈弋補充道。
紀隨之像是聽到了個稀奇:“男的女的啊?不會是女朋友吧?”
他沒不回答是或不是,只說:“姜家那姑娘。”
話題中斷了下,紀隨之忽然就啞聲問:“我靠沈哥,你不會玩兒真的吧?”
“別貧。”
她握着門把手僵在原地,儘管他有意壓低了聲音,可很多話還是落進了耳朵裏,偷聽不好,她知道,但還是沒控制住自己聽完了對話。
他總是這樣,讓她心驚膽戰,生長在骨子裏自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自己,她的存在對沈弋或許只是可有可無。
像他這樣的天之驕子,沒試過爲手頭的醫藥費緊到掉眼淚的日子,從未體驗過無依無靠的緊張感,高中的時候就有大把的女生對他趨之若鶩,隨便一招手,就有人想當他女朋友。
兩人跳過了牽手擁抱接吻的階段,直接進行到最後一步,怎麼算得上是在談戀愛呢?
記憶裏多年前,她夢魘哭到失聲,醒來抱着少年勁瘦的腰身不肯撒手,哽咽着說:“我沒有媽媽了,再也沒有了......”
母親的溘然長逝對姜予漾來說,某種程度上是失去了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在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父親這個詞只存在於相框裏,男人一身軍裝筆挺,眉眼間盡是英氣,可惜沒見到剛出生百日的女兒就在一場行動中犧牲了。
母親會把她抱在懷裏,看着照片上的人說:“漾漾,爸爸是英雄,所以你長大後也要獨立堅強,作爲女孩子,不要成爲誰的附庸。”
那樣溫柔的母親就算在夢境裏也能給她力量。
可她現在算是什麼呢?沈弋的附庸嗎?
沈弋掛了電話,瞧見她醒了,面色和煦道:“今天晚上,陪我去見一個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