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低吟的祈禱語(5)
“我聽到了。”池意晚蜷縮在沙發裏,晃着腿說,“小陳你可以走了。”
他隨意地擺了擺手,都像是拍寫真,總之,陳小橙真的覺得他是一個美麗的麻煩。
自己怎麼就跟了這樣一個藝人呢?
出來時,外面風有點大,陳小橙縮了縮,搓搓手,又呼了口熱氣。
“唉,等等。”清脆的女聲喊住她,陳小橙回眸,女孩又高又瘦,皮膚白皙,梨渦旋在臉上,很甜。
陳小橙想起來了:“是你。”
她臉色一變,心道:這不是池意晚家附近嗎?不會是私生粉吧?
女孩注意到她忽變的臉色,尷尬地笑了下。
“其實我一直跟着你們。”
陳小橙臉色變得很難看,完了,她想,這要是讓劉姐知道了,會直接把她開了,她只好勉強笑笑,儘量穩住女孩:“你是想見晚晚嗎?這樣的方式他不喜歡哦,如果想見的話,可以下一次接機的時候見他。”
“或者你把微信給我,我幫你要個簽名好不好?”
女孩猶豫了一下,看着她搖搖頭:“不是的,我只是恰好跟晚晚坐了同一班飛機。”
“然後看到了這個。”
她將手裏的香包遞出來,怯生生說:“晚晚是不是不喜歡?”
“沒有。”陳小橙也不知道回什麼,只好在心裏又罵了一遍池意晚,又覺得女孩可憐。
“姐姐。這個香包是我從靈陰寺求的,大師說晚晚這幾天可能會有災禍,我實在放心不下,可不可以求您,”女孩看起來真是喜歡極了池意晚,言語間都是關心,她眼巴巴地求陳小橙,“可不可以把這個留在他身邊?”
“或者您帶着也行,只要讓晚晚不受傷害,怎麼都行。”
女孩的懇求模樣太過誠懇,陳小橙有些心疼,她很想跟女孩說,不用對池意晚這麼好,他不值得。但想想,又算了,何必打破小女生心裏的完美男神形象呢?
至於女孩說的求平安,她倒沒怎麼懷疑,她家也信月亮教,她的祖母在她小的時候也爲她求過平安香囊,比女孩手上的這個稍微癟一點,但形狀是一模一樣的,再說,不過一個香包而已,又能有什麼問題。給了池意晚他估計又要丟,自己留着,給小女孩一個念想就行了。
她接過香包,點點頭。
接過香包的一剎,陳小橙瑟縮了一下,冰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像是與尖刺相抵,鮮紅的血色從指尖溢出,刺痛了她的眼睛,讓她不由閉眼。她想要將手縮回去,卻發現自己除了眼睛,其餘各處都動彈不得,眼前的女孩還是怯生生的模樣,不,那不是人,瑩白色的骷髏骨架從皮肉中穿刺而出,接着,狠狠刺入她的胸膛。
陳小橙悶哼一聲,卻無從躲避。
她只能眼睜睜看着女孩伸着尖長的指甲,將她的皮從胸口劃開,然後整張剝下。
池意晚並不知道自己的助理已經換了個內芯,他有意想試探黎治那邊的情況,便先打了個電話給副導演:“陳導,是我,黎治那傢伙走了嗎?”
“嗯,我知道了,那劇組什麼時候恢復拍攝?”
“至少要半個月啊,嘖,時間拖得太長了。”
知道黎治還在劇組,池意晚隨便說了幾句又打給了自己安排在劇組裏的狗仔,問他:“黎治最近有沒有什麼黑料?”
“有個女人來找他,還說懷了他的孩子?真倒黴啊。”池意晚勾脣,“那爆給媒體吧,只有我們知道,多沒意思。”
掛了電話,他喃喃道:“也不知道這次黑料能不能把黎治搞下去。”他知道黎治在聽,也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果然。
“真狠心。”尚在劇組的黎治搖頭笑笑。上午來找他的那個女人頭髮散亂,皮膚蒼白,長相應該不錯,黎治從手機裏找不到和眼前女人有關的信息,但憔悴的女人信誓旦旦:“黎治,你的心好狠,你知道你的孩子沒了嗎?”
剛穿來的黎治當然不知道,他皺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這事鬧得挺大,旁邊人都在笑着看黎治笑話,尤其是和池意晚平日交好的一些演員,面上不顯,都避諱着,實際也都在等着黎治發火。
很快,保安將女人帶走了。
“黎治!”
趁其他人沒注意,女人猛地撲到黎治身上,掐住他的脖子,她力氣並不大,雙手掐着,手指蜷縮起來,無力地將黎治的皮肉揪起,旁邊的保安立馬來將女人帶着出去,女人癱軟着身體,恨意從她的眼眸裏流出,她好似沒有力氣擡頭了,只是低垂着頭,恨恨地盯着地下,被保安一路拖出去。
“哪裏來的瘋女人?”黎治皺眉,環顧四周,其他人避開了目光。
只有黎治的助理低聲說:“哥,剛剛王哥打電話過來了。”
“嗯,進去說。”
黎治不由自主摩挲起脖頸上淡淡的紅痕,剛纔那女人撲過來時,力氣很小,手卻冰涼,像一塊冰猛然貼上了他的脖頸,如果不是遊戲還沒開始,黎治幾乎要懷疑那雙手下一刻就會刺入他的脖頸。
助理告訴黎治這個女人來了兩三次了,每次都在外面徘徊,今天是第一次鑽到空子進劇組,以後保安會嚴加看管的。
他還留了一句話:“哥,王哥說,這部戲很重要,能別約就別約了。”
“嗯。”黎治揉了揉太陽穴,一副頭疼模樣,“我都不記得剛剛那女人是誰了。”
“我也不記得了。估計是哪次聚會後主辦方給你安排的人吧,還好孩子打了,反正現在也沒有證據證明,其他人也都只當她是瘋子,到時候再讓醫院出示一張病單,問題不大。”
“說不準,還能因爲這個瘋女人再固一批粉。”
黎治心裏冷笑,面上卻鬆了口氣。
所以即使知道了池意晚讓報紙爆他的黑料,黎治也不擔心,交給他的經紀人處理即可。
不過——
他想起昨天那瘋女人,那種冰涼的,不似人的觸感和蒼白的肌膚,覺得遊戲的第二關卡應該和這個女人有關,這個女人懷的是他黎治的孩子,那麼是在哪兒墮胎的?是在墮胎途中死亡的,還是在看到自己孩子後死亡的?爲什麼鬼魂的神智如此不清醒,這期間她經歷了什麼?
還有,嬰兒的鬼魂去哪兒了?
黎治一邊看劇本,一邊注意着追蹤器那邊的反應。
另一邊,池意晚沙發上坐起,準備去臥室補一覺,飛機上他睡得很累,滿身冷汗,可他卻在進臥室的剎那腳步頓住了——
一尊碩大的神像供奉在他的牀前,寢室裏的牀僅佔了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一放着神像,還有三分之一鋪着蒲墊,供池意晚拜佛。神像的臉是空的,不知是不敢隨意纂刻怕侮辱了神,還是營造這種莊重感,整張平臉直面着池意晚,下身則是正常男人的身軀,沒有如同其他佛祖神像那樣盤坐起來,而是直立地站着,神像的額頭上,有一個很大的太陽,佔滿了整個額頭,幾乎是同時,池意晚驀地想起了上飛機前那女孩送他的香包上的月亮形狀。
靈陰寺,陰……陽?池意晚仰頭看着這座神像上的太陽符號,思索:這是另一座神明嗎?
那這次的遊戲,與之相關嗎?
因爲被黎治監控着,池意晚沒有辦法搜索關於這兩個神明的信息,只能藉助系統面板,用一個積分獲取信息,他手指劃了下,詳盡的神像信息在他的眼前出現:
這個世界有太陽神和月亮神兩大教派,太陽神又爲陽,保佑人順順利利,月亮神又爲陰,保佑人平平安安,可奇怪的是,幾乎沒有人同時信奉這兩個神教,總是隻信仰其中之一,而靈陰寺,便是最有名的月亮神庇佑之地,傳說,只要在此地許願,神明給予庇護,便可化險爲夷,平安喜樂。當然,若是中途想換自己的信仰,改入另一教派,便必須得完全處理了自己所有的前一個教派的東西,例如神像,便得砸了。
這很奇怪,池意晚想,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從出生開始,就信奉這些教派。
而且,這樣的朝拜方式,也太奇怪了。
池意晚垂眸,一副順從的模樣,纖細的手指撫上最上面的扣子,然後解開。
正在監聽池意晚在做什麼的黎治也看到了這樣一尊神像,他用手指敲着桌子,忽然聽見池意晚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敲桌子的手指不由停了。
池意晚在做什麼?他的表情複雜起來。
[晚晚的手在幹什麼?這個聲音好奇怪啊?
[不過手指好漂亮。
[嘖,沒想到晚晚信奉的是xxxx。
[不對啊,這個聲音……好像在脫衣服。
[靠,那剛剛一閃而過的是……
因爲追蹤器安裝在池意晚的手腕處,黎治只能看見一閃而過的乳白色,是很漂亮的很健康的肌膚的顏色,很好看。
一件,兩件……
黎治默數着池意晚脫了七件衣服,動作停了,視線便順着他的手腕向下,與神像的腳部齊平——
池意晚跪下了。
黎治的視線又回到了手機上查閱到的關於這座神像的信息:
跪拜時,需要脫光身上所有的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