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低吟的祈禱語(6)
黎治看不見畫面,只是聽着池意晚在那一頭的祈禱,便心癢難耐。
“我的神明,請保佑我的事業順利。”做完一切禱告,池意晚仰頭,右手手心輕觸脣瓣,然後又觸碰自己的額頭,他在向神明展示他的敬意。
然而,這個世界有沒有神明還未可知。
池意晚閉上雙眼,據他看到的資料所說,此時,需要放鬆自己渾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心無旁騖,只想着“願太陽永照我”,神明便會顯跡,池意晚一邊這樣做着,一邊又覺得不可思議,如果真的有神明在這個世界上,一個保佑事業,一個保佑平安,那麼大傢什麼都不用做,拜神便是,拜得越虔誠,便也越成功,不過,神明真的會眷顧每一個人嗎?
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額頭上被人輕輕用手抵了下,似乎在懲罰他的走神,又被屈指敲了敲,有點疼,但池意晚在那一剎似乎被什麼洗禮過一樣,思緒忽然變得開朗,且清明,而且有一股暖流涌過全身,很舒服。
真的有太陽神?
池意晚裝作驚喜的樣子,睜開眼睛,對着面前無臉的神像拜了一拜,順手便把自己的面板打開了:
果然,剛剛還是90的san值轉眼變成了95。甚至還在緩慢上漲。san值掉落,池意晚對那個香包有所懷疑,但如果女孩沒說謊的話,難道月亮神會讓人神智不清,太陽神卻會讓人思維敏銳。
那也難怪太陽神保佑事業,和一羣神智不清醒的人在一起,能不鶴立雞羣嗎?
池意晚做完禱告,門鈴便響了,他匆匆穿上衣服,估摸是陳小橙又回來了,果然,陳小橙遞給他一沓劇本:
“池哥,這是劉姐讓我給你的,她說這幾天你正好可以看看下部戲接什麼,也好提前入組。”
池意晚隨手翻了幾本:“這不是和我那部戲時間撞了嗎?”
“沒事。”陳小橙笑,“到時候有替身。”
“也是。”
池意晚點點頭,把剛剛看的那本很爛的劇本扔在一邊,偶然卻看見陳小橙詫異地盯着他看。
“怎麼了?”池意晚不是什麼脾氣好的人,他皺眉問,“你瞪我做什麼?我說的不對嗎?”
“對不起,池哥,你說得很對。”陳小橙低下頭,咬脣委屈,她沒想過自己喜歡的哥哥是這樣一個人,軋戲,扔粉絲的禮物,還……這麼暴躁。和她最初喜歡的那個人一點都不一樣。
“還有,”池意晚轉過身子讓陳小橙進來,“你以後記得別讓劉姐給我安排粉絲見面了,粉絲就是麻煩。”
“粉絲……”陳小橙在他身後,將這幾個字嚼碎了,反覆咀嚼,眼眶也紅了,“粉絲很麻煩嗎?”
“不然呢?還有,以後低於五千塊錢的禮物不要收,太廉價了。”
“嗯。”陳小橙吸着鼻子點頭,把劇本抱到茶几上就轉身走了,骨灰順着她的指縫流下來,從門口灑到茶几,她打開門,一陣風,骨灰四散。
“砰。”
隨着門被摔上,靠在沙發上的池意晚睜開了眼。
顯然,他剛剛激怒了那個女孩,不過陳小橙究竟是什麼時候被換芯的?
他知道自己已經拉滿了這個女孩的仇恨值,恐怕那女孩先看見自己將她的香包扔了,又聽了那樣一番話,不恨他才奇怪,“池意晚”的公關和表面工作做得太好了,有什麼負面新聞,基本都被壓下來了,再加上神像保佑,誰能想到敬業,熱愛工作,努力帶給粉絲們最完美作品的哥哥是那樣一個人呢?
不過黎治也比他好不到哪兒去,半斤八兩。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如果想討好女孩,那一定會違揹人設,“池意晚”本人既不會察覺到陳小橙的怪異,也不會收斂着說話,那麼形象崩塌是必然的。
池意晚毫無愧疚之心,這女孩做了私生,發現這樣的池意晚也正常,既然和她想象出來的人不同,又何必靠近。
他甚至心情有些愉悅,脣角勾起:不知道那個女孩發現自己心中的神被打碎了會怎麼想,後悔做私生嗎?
遊戲還沒開始,池意晚也沒有繃得那麼緊,他洗漱了一遍,倒在牀上,很快進入夢鄉。
迷霧裏,池意晚看不清前方的路,他沉着着向霧裏走去。
迷霧漸散。
前面有一個破舊的火車站,不知是不是池意晚的幻覺,他似乎聽見了火車鳴笛聲,很遙遠,卻又在慢慢靠近。
“先生。”
有人在喊他。
池意晚腳步未停,繼續向前,於是那個聲音便一直喊他:“先生,唉,先生。”
池意晚從容地向前走着,那個聲音一直跟着他,不遠不近,直到他走到車站才徹底消失。
車站上面沒有人,很空蕩,軌道的另一邊是一片荒草,遠遠望去,一片黃色,映着夕陽的黃,令人感到有些不安。
車來了。
火車鳴着笛停在他的身前,是一輛十分破舊的火車,綠色的老式車廂,沒有售票人,池意晚看不清裏面的情況,只是他莫名覺得這會和女孩的內心世界有關。
介於這是他的夢,又介於女孩很有可能是一個boss,池意晚就這樣上了車,很快,當他坐下時,有兩個人跟了上來,一男一女,坐在他的身後。
女士開口說話時,池意晚的神情一頓——
是剛纔那個喊他“先生”的人。
他扭頭望去,卻看見這兩位男女上來時還興致勃勃的,此時卻臉色蒼白得可怕,他們分別坐在倒數第一排和倒數第二排,女士說:“這裏是什麼地方?”
男士說:“不知道啊,親愛的,別急,我們馬上就到了。”
他們的五官很清晰,是很普通的長相,不好也不壞,丟到人羣裏隨時可以忘卻,再也找不出來,但不應該是池意晚扭頭就忘的長相。
池意晚每次記住他們的長相時,一閉眼,卻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似乎他們是一張平均臉,只有再次遇到時纔會喚起池意晚的記憶。
“大家都到齊了吧,嘻嘻。”
是那個女孩的聲音。
“列車要開始咯。”
現在池意晚對自己醒來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只是咬着自己的舌尖,又伸出手指掐自己的大腿,一旦情況有所不對,他下手絕不手軟。
[第一站剝皮剝皮
黃綠色的毫無生機的藤蔓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將坐在最後一排的男人裹纏住,男人只是臉色愈加不好看起來,卻什麼也沒說,那些藤蔓就纏繞住他的全身,將他完整地包起來,芽尖在男人的皮肉上滑動,很鋒利,只是輕輕一劃,男人便皮開肉綻,發出淒厲的慘叫,血液噴濺到前一排的女人身上,但她好像麻木了,只是渾身發抖,動也不敢動。
當男人的皮與肉全部分離,藤蔓退去後,池意晚看見他的血肉與內臟化作一攤爛泥,只有皮是完整的,依然立在座位上,猶如那位男士還坐在那裏一樣。
[第二站喫肉喫肉
到那個女人了。
女人僅坐在池意晚的後一排,甚至於藤蔓攀附上女人的身軀時,池意晚似乎觸碰到了它們。
這次的藤蔓好像變成了絞肉機,將女人的身體纏住,然後像絞肉機一樣轉動,直至女人的心窩,將她的心臟掏了出來。
嗡嗡作響的絞肉聲在池意晚的後一排響起,他有些噁心到作嘔,女人自然也只短促地發出幾聲慘叫便被藤蔓絞死,待女人死後,藤蔓再一次退去。
[第三站扒光扒光
池意晚愣住了。
怎麼和前兩個的畫風完全不同。難道還是因爲遊戲還未開始?
但處於自保,在關鍵時刻,他還是開始咬舌,但還是未醒,沒有疼痛感,即使夢裏的他再用力,現實中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何時才能醒來。
而且,有時候他越是想要做成某事,就反而越是做不成。
藤蔓已經來了。
奇怪的是,區別於之前又粗又大的黃綠色藤蔓,這次的藤蔓是翠綠色的,富有生機的,像是小嫩苗一樣拂過他的身體,把他的衣襟拉開,然後鑽進去。
唔,池意晚抓住大腿的手指忍不住泛白了一些。
這些藤蔓上面……
好像有黏液。
從他皮膚上拂過去的時候,
好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