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低吟的祈禱語(27)

作者:百利甜小姐
池意晚知道:現在只剩兩個玩家了。

  他揉了一下手,沒說話,接二連三的死亡讓他的內心受到了打擊,即使是漠視生命,但面對自己生命收到迫害時池意晚原身還是會慌的。

  “四個,四個都死了嗎?”池意晚坐在假山旁邊,不住地往下看,“他們都是怎麼死的?”

  “還有張璋,他應該是在昨天傍晚死去的。”

  池意晚想起那時候自己在跟着小祭司走,無辜地眨了眨眼。

  “我會不會死呀?”他眼眶漸漸紅了,握緊手裏的稻草人,“我還不想死。”

  黎治難得地有些心軟:“不會的。”他看着池意晚說。

  “對了,你剛剛拿出來的那個藍色藥瓶是什麼東西,好像蠻有用的,等會我讓我助理也去買。”他拿出手機,用澄澈的目光看着黎治,眼睛裏透露着好奇,讓黎治莫名心慌。

  他差點忘了,眼前這位是npc。

  “唔?你不回答我嗎?”池意晚的神情變得有些不對勁了,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如同機器人出了故障一般,動作變得很慢,眼球卻一直在往上翻,似乎是他每眨一下眼睛,眼球就會往上翻一點點。

  黎治往後退了兩步。

  空靈的聲音此刻在他的耳朵裏像是惡魔的低喃:“你爲什麼會後退啊?”

  他擡眼,池意晚抱着自己的娃娃,以一個極不正常的姿勢歪着頭,眼球則完全翻了過去,如同第一次他喊止時的模樣,這樣看上去,像是一個乖巧的鬼娃娃。

  [卡哇伊!晚晚寶貝歪頭好可愛哦。

  [奇怪嘞,黎神爲什麼不用道具對付晚晚?

  [估計是下不了手吧,你看他剛剛看池意晚的眼神,嘖嘖。

  無論黎治剛纔看池意晚的眼神有多深情,此刻他都徹底提起了警惕,心裏盤算着能使用的道具,既可以將池意晚變回正常npc,又能不傷及池意晚的性命或是安全。

  麻醉劑雖然便宜,但是有冷卻時間,他暫時兌換不了,藥劑倒是還可以兌換五個,但沒什麼用,至於冷武器,黎治根本沒考慮過用它們。

  他承認,自己有點下不去手。

  黎治決定跑!暫時避開池意晚!

  而剛剛轉身,鋪天蓋地的嬰兒乾屍就從身後向他襲來,飛撲到他的背上,肩上,狠烈地撕咬着,黎治腳步一頓,理智變得不清楚起來。

  他想:他爲什麼能夠控制乾屍?所以最後的boss會是池意晚嗎?

  “轉身。”

  黎治想跑,但他的腳已經不受控制地聽從池意晚的命令了。

  “你剛纔爲什麼會跑啊?”池意晚彎眸微笑着問他,由於他的瞳孔裏全爲白色,彎起眼睛時便顯得尤爲恐怖,甚至讓黎治心裏不覺升起膽怯。

  他剛纔真是多慮了,池意晚只要出手,他根本沒有逃跑的可能和機會,更別提傷到池意晚。

  因爲眼球全翻,池意晚根本看不見,他只能趁着閉眼的瞬間迅速將瞳孔翻下來休息一會兒,順便眯着眼睛看黎治的反應。

  很好,他有些自得,看來黎治很聽話。

  他捏了一下隱藏在娃娃僞裝下鬼嬰的小肚子,暗示他將那些嬰兒乾屍收回去,鬼嬰很上道地照做。黎治驀地感覺到身上一片輕鬆,剛纔被咬傷的傷口似乎不復存在一般,一切都是幻象。

  看來必須要按照池意晚說的去做。黎治鬆了口氣。

  池意晚將自己的腦袋托住,似乎很重的樣子,他往左邊歪了一會兒後又往右邊歪着,思索了一會兒,說:“那你還有藥劑嗎?給我看一看好不好?”

  這個要求比之前的放寬了許多,黎治兌換了兩個藍色藥劑,將信將疑地遞給他。

  令人意外的是,池意晚竟然真的恢復了一點,他抱着娃娃,眼球轉了一下,露出一點墨色的瞳孔,正常了許多。

  “還有嗎?”他問。

  黎治將剩下的藥劑再次遞給他——

  恢復程度達到一半了。

  “還有嗎?”池意晚笑着問。

  [emmm怎麼覺得晚晚大寶貝像一隻吞金獸呢?

  [剛剛的鬼娃娃好刺激哦,晚晚是不是大boss啊?可是他爲什麼不直接殺了黎神,圖什麼?

  [不過說實話,遇到像晚晚這樣自主程度這麼高的npc我還是第二次見。

  [哇哦,第一次也是一位大美人嗎?

  [……

  [不可說的存在,對吧。

  因爲npc基本都是被遊戲設定的身份,不論他們之前是誰,但在這個遊戲中,只會按照玩家的選擇進行路線的改變,比如附着在陳小橙身上的那個私生粉,正是因爲池意晚將裝有骨灰的香包扔掉,導致魂體不能附着在香包上,迫於無奈,那位私生選擇了陳小橙的身體,這就好像遊戲中有許多的支線,根據玩家的反應將有不同的支線會開放一樣。

  但看了許多直播間,甚至重複看這一個遊戲直播間的觀衆們表示,即使玩家選擇不同,但由於選項的趨一性,導致npc的自主程度不是很高,他們基本還是按照設定進行動作和語言交流。

  當然,這是遊戲對他們進行了培訓,他們成爲npc之前究竟是誰,沒有任何人知道,包括直播間裏的“觀衆們”。

  所有遇到像池意晚這樣不按常理出牌,有些嬌縱壞脾氣,甚至這麼早就暴露身份的npc,對觀衆而言,這很稀奇。

  [有沒有看過以前直播的朋友透露一下,晚晚在之前也是這樣的嗎?

  [如果每次遊戲都有晚晚這個大寶貝,我可以按時蹲守!

  [但我記得之前遊戲裏好像沒有這個小明星啊?可能是後來改設定了,才加進去的人物吧。

  “不夠,還要。”眼見着池意晚就要將自己的眼珠子翻回去,黎治急忙兌換了一些道具送到池意晚手上,他沒有兌換武器類道具,而是給了池意晚一些防身類道具。

  也可以。池意晚想,這些已經夠了。

  於是他如同給予饋贈一樣,告訴了黎治一個祕密——

  “偏院之外,祭司與導演。”

  池意晚還想拿一個攻擊型道具,在發現幕後使者是靈陰寺的祭司們以及導演時他就完全明白這次任務究竟是什麼了——

  解救工作人員,懲罰有罪之人。

  隨着他的猜想,個人面板上的任務隨之改動。

  活過七天已經往下排,變成第二個小任務了。

  但是不夠!

  還不夠!

  他還沒有抗衡那羣人的實力,更別提再加上月亮神,倘若這羣有罪之人受到了月亮神的庇護,他又該怎麼弒神?

  而且太陽神似乎並沒有什麼用,池意晚想起自己房間裏的兩隻小人偶,冷哼一聲:一個僞善,一個惡意,若這二者是太陽神的化身或代表,那太陽神似乎也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這個世界的信仰究竟是什麼?信仰對於這些教徒而言,是不是太過瘋魔了?池意晚一向不習慣去勸阻別人的任何行爲,無論是好是壞,因爲他覺得,那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但在看到這個世界有這麼多信徒選擇信仰一個虛幻飄渺,甚至可能因此而喪命的神明,他忽然猶豫了:信則有,不信則無,有信仰未必是一件壞事。

  但當一個世界都以同一個神明爲信仰,並盲從相信時,那就一定不是一件好事了。

  不過最起碼現在,他可以救下這些人,至於此後種種,信仰月亮神或是信仰太陽神,都與他無關。他所相信的,永遠都只有他自己一人。

  池意晚又獨身來到鄭鹿的房間,剛纔走得太快,還沒來得及仔細檢查屍體。

  按照鄭鹿的說法,她應該是被她姐姐殺死的,撐死的。

  做好了準備,池意晚剛一開門,便聞見一股腐朽的惡臭和食物的香氣混雜着撲面而來,鄭鹿的死狀尤其慘烈,似乎只能有劉明被開腸剖肚塞進孩子後又被裝在水泡裏與之匹敵。

  嗯,被奪取身軀的林驍似乎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倒在牀上的屍體面目猙獰地往嘴裏塞着食物,她的肚子已經被食物撐破了,從裏面露出來許多並未消化過的食物,甚至連咀嚼都沒有,例如小蛋糕,燒雞,烤鵝,都是一整隻一整隻完好無損地出現在鄭鹿的肚子裏的,和鄭鹿被切開後攪碎的肚肉以及血液混合在一起,池意晚覺得自己應該再也不會想喫這些食物了。

  他面無表情地檢查屍體上的傷口,可以看得出,她並沒有除肚子外的任何皮外傷。不同於之前的王雅欣,她的表情雖然猙獰但沒有驚訝,說明來者她並不害怕,也不陌生,甚至一直見面,可王雅欣窒息而死,就是因爲見到了她本以爲早就死去的死者,才表情驚嚇,這麼說來,鄭鹿早就知道她會碰見她的孿生姐妹?

  抑或是有熟人幫兇?

  肚子上的傷口很長,一刀下去,足以致命,池意晚垂眸思索,手不自覺地撫上了揉捏了一下懷裏的小鬼嬰。

  小鬼嬰以爲他害怕,咿咿呀呀地就要下去。池意晚不知道它要做什麼,索性放開它。

  沒想到小鬼嬰爬下去就往那堆食物裏鑽,翻找起來,池意晚一愣,他有輕微的潔癖,確實打算剝開這些食物看看裏面究竟是什麼,但又因爲潔癖皺着眉停了手,打算找根棍子扒拉扒拉,但沒想到鬼嬰自己爬了下去幫忙翻找。

  他往後推了兩步,想:今晚一定要把小嬰屍洗兩遍,唔,洗三遍吧,還是不抱了。

  不知道自己親愛的媽媽已然嫌棄自己的小嬰屍又往裏面翻了翻,終於找出來一個盒子——

  鑽戒。

  十克拉的藍鑽,很漂亮,晶瑩剔透。

  在鄭鹿的胃裏?上面還沾染着血跡,小鬼嬰殷勤地將盒子打開,池意晚才從裏面把鑽戒拿出來看,真的很漂亮,可以看得出求婚的人非常用心。

  也可能是非常有錢。

  可是鄭鹿不是說她所做的夢,所有的幻象都是包括她姐姐的嗎?爲什麼她的姐姐還會將戒指塞進她的肚子裏?難道是因爲她搶了她姐姐的男朋友。

  但這又與池意晚的認知產生了矛盾,如果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男朋友在一起了,並且害死了自己,怎麼也沒有道理只殺一個,如果要殺害的話,應該兩個都殺,但由於沒有進入偏院的人全部是由祭司和導演處理的,姐姐如果想要自己報仇,那麼男朋友應該在他們之間纔對。

  偏偏他們都有自己的罪過。

  如果……

  池意晚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鄭鹿的女朋友是她的姐姐呢?

  小鬼嬰找了一圈,沒有再找到什麼了,就伸出手,想讓池意晚把它繼續抱在懷裏。雖然食物都是完整的,小鬼嬰找東西時也儘量避免着血跡,但池意晚的動作還是頓了一拍,用食指和大拇指提溜起鬼嬰的後頸,像逮小貓那樣將鬼嬰扔進洗漱臺,說:“你先把自己好好洗乾淨我再抱你。”

  鬼嬰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將整個身體都放在水龍頭下邊沖水,很自在的模樣。

  洗了一遍後,池意晚指使它:“再洗一遍。”

  小鬼嬰有點委屈了,它覺得媽媽嫌棄它髒了。又開始嗚嗚咽咽地嚶了起來。

  “行了。”池意晚見它終於把自己清洗乾淨,這纔將鬼嬰抱了起來,安慰道:“你看你兩個哥哥,我還沒抱過呢。”

  莫名變成了兒子們的辰和曜:?

  抱着鬼嬰,池意晚收起鑽戒盒子,想找到小祭司和殺死鄭鹿的女人,是不是孿生姐姐還要存疑。

  從夜裏原先那個祭司和導演的聊天中,這些曾因生活遭受過巨大打擊的人們都來到了靈陰寺,他們是抱着渴求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找到讓內心平和下來的途徑來到這裏的,等待着他們的結果卻是……

  死亡。

  而且是及其痛苦,靈魂仍被束縛的終結。

  小祭司的爺爺確實死了,小祭司找不到王雅欣,便到了靈陰寺,靈陰寺確實和他說了王雅欣所在的位置,他很感激地道了謝,卻沒想到祭司看中了他的體質,將他困在屋子裏,用火燒死,束縛他的靈魂並使其失去記憶,成了新一任祭司,替他們做事;

  爲了黎治打胎的那個女人也來到了這裏,她想流產,卻捨不得孩子,於是便上山,來寺廟裏祭拜,給自己和孩子的平安都祈福,可惜……那羣禽獸將她困住,騙她說這是安全生產的辦法,女人本身就有些偏執,有些精神問題,在這裏呆久了,人更加虛弱,思維也不靈活,沒經過幾次折騰人就沒了;

  那個被剽竊了作品的學生一雙手十分美麗,有個變態的上位者,祭拜時看見了這雙手,便向祭司們提出可以花重金購買這雙手,於是學生被砍下了手,人被推下斷崖,只第二天上了新聞,說跳崖失蹤,讓大家警惕不要靠近斷崖……

  張璋的懲罰者信息還未可知,更何況張璋連究竟是san值過低,自己尋死還是被懲罰者殺死都不知道,但鄭鹿的那個姐姐很奇怪。

  按照鄭鹿的說法,她因爲嫉妒她的姐姐,所有祈禱姐姐死去。

  但問題是這裏所有的懲罰者都是主動來靈陰寺進行祭拜的人,而非七宗罪本身,如果按這樣的道理推算,鄭鹿的姐姐是因爲什麼原因來到這裏,甚至對生活充滿了失望和痛苦呢?

  除非……

  她被甩了。

  她被鄭鹿分手了。

  很奇怪,當池意晚檢查完鄭鹿的屍體再出來時,周圍一片寧靜,不論是祭司,還是黎治,都不見了蹤影。

  他剛剛提醒黎治要注意祭司和導演,結果轉眼黎治人就不見了,想來應該是直接從偏院出去了吧,畢竟在偏院裏搜索了整整兩天,什麼都沒能搜出來。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到小祭司和“陳小橙”。

  如果能找到殺害鄭鹿的姐姐就更好了。

  池意晚想:除了“陳小橙”一直跟着他,但一直未痛下殺手以外,小祭司似乎也不像其他被控制的靈魂,極度偏執,他好像擁有自我意識,甚至和太陽神有了聯繫。

  現在僅憑池意晚的力量遠遠不夠對抗祭司和導演,更不用說他們所控制的那些受害者的靈魂以及庇佑他們的月亮神,倘若太陽神出現,似乎還能有一絲對戰的可能,但池意晚看得出來曜和辰兩隻小人偶對他的態度——

  排斥,好奇,甚至有些牴觸與不願。

  曜稍微好一些,因爲他的善意告訴他要拯救蒼生,拯救其他人。

  但辰一旦發怒便是損壞周圍一切物品,不受控制,讓他安靜下來暫時只有讓他吸血這個辦法,但是……

  池意晚摸了摸自己脖頸間的傷口,想:血還是省着點吸吧,他又不是血袋,到時候被吸完了,他就沒命了。

  他思索一陣,沒回房間去理那兩隻小人偶,自顧自地抱着鬼嬰去了教堂。

  禱告室裏劉明的屍體早就被處理乾淨了,但房間裏王雅欣和鄭鹿的屍體還在牀上,一動未動,這更加佐證了池意晚的觀點——劉明不是鬼嬰殺的。

  只有覺得懲罰不夠的人才會將屍體帶回去,繼續折磨,即使知道劉明感覺不到,但自己爽快了也是舒服的,當然,池意晚不知道這個世界能不能把靈魂困在屍體上,使劉明一直不斷地重複地接受苦難。

  教堂很大很空,較之昨天濃重的血腥味,此時這裏已經用香水噴了一遍,濃郁的橙子香氛味與鐵腥味血氣融合在一起,說不出的難聞。池意晚皺了皺眉頭。

  灰塵似乎被打掃過了。

  難道小嬰屍真正的母親還將教堂完整地打掃了一遍?

  他四處走動,摸索着,並不顧忌第一天祭司所說的話。

  這個教堂的牆壁很特別,格子形狀的,是黑灰色,灰色很深,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色差,只是池意晚在摸索的時候發現牆面總有一條條的小縫隙,仔細去看,便發現這些格子其實是有誤差的。

  他不斷摸索着,比較着兩個格子之間的距離。

  池意晚以前學過一點繪畫,能夠大致測出某些物品的長度,比如縫隙與縫隙之間的距離,他大致掃了一眼,便看出這些距離都是相等的,長度是18cm,寬度是6cm,上下總共240塊磚,那麼這間教堂一共高144米,他身高將近一米八,之前看的兩個祭司身高不一,但都比他矮一些,小祭司身高最長,比他大概高一指距離,也就是說,如果要在這些磚塊上做文章,絕不可能超過兩米,兩米,也就是不會超過第34塊磚。

  教堂很大,即使確定了34塊磚也沒辦法繞着他走一遍看看是不是有機關。

  倘若自己疏忽了,沒發現,走了一圈之後豈不是要從頭再來。

  池意晚揪了一下小嬰屍的臉蛋,陷入沉思:一定還有什麼線索是他忽略了的。

  他有些愁苦地揉搓着小嬰屍的臉,小嬰屍似乎發現自己的媽媽心情不好,咿咿呀呀地抱住媽媽搖啊搖,手指圈成了一個心,送給媽媽。

  一顆心……

  池意晚忽然在想:示愛,這算不算美德。

  美德……

  池意晚忽然明白他究竟忘了什麼!他忘記了這間教堂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了!七宗罪!

  七宗罪!自然和數字七有關。

  他忽然又想到另一個遊戲中經常用的惡魔數字——666,代表撒旦,魔鬼,一切可怕的事物!

  而666除以18恰好等於

  7這個數字有了!

  池意晚按照自己的猜想,按着身高數到第37塊磚停止,回憶着小祭司經常在餐桌上做的動作,輕輕敲了兩下,沒有開,他又嘗試着按進去,或者找尋按鈕,也一無所獲。

  果然,666這個數字的解釋還是太逞強了。

  他們第一個禱告的是……暴怒。

  暴怒,數字。

  池意晚驀地想起一個之前一直沒用的數字,劉明的門牌後面,恰好有數字!

  因爲只禱告了兩天,也就是說,只要將這兩天的數字進行組合。

  池意晚回憶着,劉明門牌後的數字是5,林驍後面的數字是

  35或

  池意晚摸索着磚,試探着走到第35塊磚的位置,不行,沒有反應。他在心裏給自己打氣,沒關係,還有一次機會,53的位置,他四處用手摸索着,卻在摸到中間有一個凹槽時愣了一刻,似乎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按了進去。

  教堂的門逐漸移動,將原先的門移入暗處,卻多出來一扇黑色的門,與池意晚晚上穿過的那些迷宮頗爲相似。

  那是一道地門。

  他將上面的解釦打開,將門拉起來,發出吱呀的聲音,池意晚懵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門還有聲音,急忙往死角處躲了躲,上次他就是在那個地方躲避一羣嬰屍的。

  還好,沒有人出來查看,估計現在都不在。

  池意晚抱着小嬰屍又下了樓梯,他輕手輕腳的,沒有合上蓋子。

  那扇門,如同一個喫人的怪獸嘴巴,將池意晚吞噬進去。

  池意晚怕打草驚蛇,並沒有兌換出手電筒,他默默地給自己灌輸了好幾瓶藥劑增強體質,以免萬一,摸索着在黑暗裏往前。

  地道里很黑。

  滴答、滴答的水聲在耳邊迴響,愈來愈近。

  池意晚捏揉着懷裏的鬼嬰,有些後悔沒有把曜和辰帶來,探探路還是可以的。

  與鬼嬰待久了,懷裏的小傢伙挺可愛的,隨便扔出去他反而有一點不忍心。

  鬼嬰剛咿呀一聲,去蹭池意晚的手,就被池意晚捂住了嘴巴。

  “不要發出聲音咿呀。”池意晚小聲說,“聽懂了嗎咿呀。”

  鬼嬰也跟着媽媽的動作鬼鬼祟祟地點點頭。

  水聲越來越近,池意晚總覺得那不像水聲了,反而像是……

  滴血聲。

  地道里的路也是千迴百轉的,摸不清路,但很快,池意晚便憑着他敏銳的數學觀察能力發覺了不對勁。

  好像這裏走的路和他在午夜時走的路是一樣的。

  池意晚對數字很敏銳,這也是他在原本世界受人喜歡的一個方面,他曾多次參加此類競技遊戲,憑着對於數字的印象記憶打敗一個又一個挑戰者。當然,後來黑他時連節目組都被買通了,站出來說池意晚屢戰屢勝的原因是泄題。

  呵。池意晚嘴角扯出一點笑,他還不需要那個。

  他發現,這裏的第一條路長度以及寬度都與從他的房間裏往大廳走的第一條路長度等數據高度一致。

  再加上白天那條路本不存在,是午夜時分纔會出現的,於是池意晚有理由推測這裏的路和他午夜兩次走過的路是一樣的。

  這樣便好走許多了,池意晚還記得自己是在哪裏轉彎的。

  大概走到了最後一間房間的位置,池意晚記得就是打開這個房間的門,他發現了祭司和導演的卑劣勾當,此時握住這扇門冰涼的門把,池意晚沉了一口氣,轉動把手,門開了。

  裏面居然有了一點光線。

  池意晚小心翼翼地進入,他依然是沿着牆走,但不得不說,這種未知的滋味真是太讓人着迷了,池意晚想。

  可惜他能力不夠強。

  彷彿是在與昨天晚上相同的位置,池意晚停了腳步,他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明明距離很近,聲音也很大,卻聽不太清楚,只能聽見“綁住”“月亮神”之類的字眼,但聲音是昨天那個祭司的。

  看來經過昨天的小貓事件,祭司那夥人已經對他們有了防備。

  過了許久,人終於走了,好像挺多人的,有八、九個。

  池意晚將將把頭往外探,卻看見像監獄一樣的房間外面還有一個人在那兒坐着,又急忙將頭又伸了回來。

  關得是誰?他想:這麼正式,難道是黎治?

  池意晚很認真地覺得還好他提前將黎治的道具坑了一部分,這不,現在報恩來了。

  但是,他皺眉想,這傢伙好笨啊。

  池意晚覺得得想個辦法支開看守的人,他想來想去,又把目光轉到鬼嬰身上。

  鬼嬰注意到他的目光,好奇地擡頭望着他。

  池意晚笑了笑,在他的小手上寫字,鬼嬰其實並不認識字,也聽不懂,但是池意晚讓它把那羣小嬰屍放出來的次數多了,只要池意晚只寫一個字“放”鬼嬰就立刻get到媽媽的意思,只一閉眼,便召喚出一羣嬰屍,讓他們往前爬。

  “草,哪來的小玩意?”

  很快,嬰屍一個接一個地爬到了看守的人那兒,他還打着盹呢,被極速爬來的嬰屍給嚇醒了,把他嚇得罵罵咧咧:“媽的,是不是那個死嬰兒?”

  雖然寺廟裏的人員作惡多端,但他們到底也是最普通的npc,拿這些嬰屍束手無策,只能憑藉自己稍強的體制趕緊逃跑。

  “你等着。”他放狠話說,“我馬上找人過來收拾你們。”

  池意晚沒忍住,啞笑了一聲,不知道爲什麼,這句話讓他特別有小孩子在外面受欺負了,哭哭啼啼地跑回家說“你們等着,我找我家長來”的既視感。

  看守的人跑了,池意晚也趁着機會趕緊進到房間裏。

  這邊的房間好像是都不可以上鎖,池意晚只輕輕一轉,門便開了,只不過他沒有想到——

  在裏面的不是黎治,而是許久未見的小祭司!

  小祭司的手腳腕處都被鐵鏈捆着,像一個大字一樣被綁了起來,其中在腰腹部還多綁了幾道,可見那些敗類對他有多恨。他的手腳都被鐵鏈摩擦出了血跡,劃出很長一條紅色印記,頭歪着,衣服鬆鬆散散地被扯開,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膚,不過這些本應光潔的皮膚上都有被毆打的劃痕和印記,甚至是鞭子抽打的痕跡。

  “你怎麼會在這裏?”

  即使聽見開門聲,小祭司也依然闔着目,對來者毫無興趣,直到聽見聲音,他才驀然睜開眼睛,濃郁的墨色瞳孔裏倒映出池意晚的影子。

  剛剛如同死物的小祭司一下反應過來,瞪着池意晚說:“你,快點,走!”

  他說話好像比之前流暢一些,更有生機一些。

  池意晚沒有多言,直接走上前摸着他的身上的鐵鏈:“怎麼打開?”

  “打開,不了!”小祭司難得這麼急迫,“你,快走!”

  “發生什麼了?”池意晚假裝沒有聽到他說什麼,繼續問,“你不是祭司嗎?他們怎麼會把你關在這裏?”

  小祭司盯着他,見他確實不肯走,以自己最快的語速開始說:“因爲,他們發現我了。”

  “我不是祭司,也不想當祭司,我有一個爺爺和我相依爲命。我們都不信任何神明的,因爲什麼樣的神明都不會避免我們家裏的貧窮,只有自己工作,才能勉強維持兩個人的生活。

  因爲爺爺有病,我們準備了一筆醫藥費,防止意外事故,沒想到……”

  池意晚接下去:“錢被王雅欣全部捲走了?”

  小祭司點頭,很難過的模樣。

  “然後我爺爺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想自殺,那時候活着很累,沒有動力,總覺得世界上少我一個人也沒有關係。

  直到我到了靈陰寺。一開始,我只是想替爺爺祈福,希望他轉世能不要再這麼苦,但是在這裏待了一天後,有人告訴我這裏可以幫我算王雅欣在哪裏。”

  “你想殺了她?”

  “不,沒有,至少那個時候沒有,我只是想找到她,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的,她最起碼要爲之贖罪。但我不想殺人,爺爺說,殺人的孩子不能上天堂,不能上天堂的話,就不能和爺爺相遇了。

  我知道了王雅欣的地址,很高興,隔天他們卻把我困在這裏,不讓我食用任何東西。

  我確實想自殺,但我不想被火燒死,最後只有一些灰燼飄落在地上。”

  “那你爲什麼會變成祭司。”

  小祭司恨恨地說:“他們那些人將所有被害死的屍體都堆在寺廟門口的那棵槐樹下。”

  這個確實,池意晚也有看到。

  只是接下來小祭司的話讓他徹底沒有想到:

  “那些屍體他們會做焚燒處理,那棵樹是栽培了千年的樹,擁有很強烈的鎮魂能力,然後我們,就什麼都記不得了,唯一記得的就是,我們要報仇。”

  池意晚心神一震:什麼都記不得了?怎麼會?

  那“陳小橙”是?

  “你爲什麼會把那兩個小人偶給我?”

  小祭司說:“我也,不知道。”一說起與爺爺無關的事情,他又變得結巴了起來,吐不清字。

  “我只是,一睜眼,就看到這個,在我牀邊。”

  “它們,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樣,我覺得,它們,應該是來,找你的。”

  池意晚基本上明白事情的走向了:“所以他們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爲你記起來了?”

  小祭司點點頭,又說:“所以,你快走!”

  “他們,馬上,會回來!”

  這句話的尾音剛結束,門便吱呀一聲,開了,小祭司驚訝地瞪大眼睛,慌張地想要示意池意晚快走,卻發現池意晚已經不見人影了。

  他鬆了口氣,闔上眼,繼續着漠不關心的模樣。

  在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池意晚迅速使用黎治送給他的道具——時間停止五秒,隱形十分鐘。

  隱形需要穿着特定道具——隱身衣,看起來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衣服,可穿上它就變得透明瞭。

  道具提示如是說。

  池意晚隱好身,看着那羣祭司又返回來了,抱着祭司有些擔心。

  他們會不會在十分鐘內出去?

  如果不出去的話,自己有沒有機會逃走?

  想到這兒,池意晚看向那扇黑色的門,已然被最後一個進來的人關上了。

  後一種可能沒有機會了。

  領頭的那個正是昨天晚上池意晚看見的那個祭司,看上去明明沒有小祭司的職位高,此刻卻趾高氣昂的,不知道在得意什麼。

  還有在他身後的導演,眯着眼笑,戴着眼鏡,一副知識分子的模樣,卻讓池意晚噁心得作嘔。

  “剛剛誰來了?”領頭人問。

  小祭司閉上眼睛,當是沒聽見。

  “拿鞭子。”

  旁邊的人恭恭敬敬給他雙手遞上一根紅鞭。

  鞭子很粗,使起來不太容易,而且鞭子上全部都是倒刺掛鉤,打到人身上,皮先蛻了半層。

  小祭司依然沒有睜眼。

  他只是淡淡道,“你要,能打死我,就打。”

  池意晚在旁邊按了下小祭司的腦袋:這孩子,犟什麼。

  小祭司沒有料到池意晚居然還在,他有些驚訝地睜開眼,卻得到了面前人的冷嘲熱諷:“喲,終於捨得睜眼了。”

  一句話,一鞭子下去。

  直接打在他被打破的衣服縫隙裏,鉤出長長一道血痕,小祭司抿着嘴,什麼都沒說,只是瞪着他。

  如果他沒有打死自己,那自己總有一天會殺了他。

  “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睛挖出來?”祭司陰惻惻道。

  小祭司沒說話。

  “看來是不信啊。”領頭人揮了一下手,“把他的眼睛挖了。”

  這句話剛出口,旁邊的人真的拿着挖勺過來,一步步靠近小祭司。

  挖勺上面很多尖利的鋸齒,看上去很恐怖。

  小祭司冷着聲音說:“要殺就直接殺了,做這麼多做什麼?”

  挖勺接着靠近,在抵住小祭司眼球的時候停了下來。

  “剛剛過來的人是誰?”領頭人再一次問,“如果說出來,我們可以讓你繼續當祭司。”

  小祭司沒有說話。

  領頭人有些不耐煩,他想找出那隻藏起來的小貓咪。

  昨天雖然親手掐死了那隻黑色小貓,但不知爲何,他還是心存不安,那隻小貓似乎還藏在暗處。

  究竟是誰?

  他耐心地等着小祭司回答,小祭司卻撇過頭,完全不理。

  這樣的舉動徹底激怒了領頭者,他揮了一下手,挖勺的尖刺似乎又近了一點,小祭司都能感覺自己的眼皮上有一些壓迫感。

  而當旁邊人拿着挖勺繼續靠近時,卻被空氣中一隻無形的手一把握住手腕,死死地往回懟,那人一時不備,被他扭過手腕,勺子哐噹一聲,掉落在地。

  “什麼東西?”

  小祭司也懵懵地看着那個被扭斷手腕的人,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是池意晚嗎?

  他的眼睛裏突然蒙起一層水霧。

  池意晚沒有武器,唯一的武器短匕首也因爲對付附身在林驍身上的懲罰者而折斷了沒有帶下來,現在的情況除了隱身,其餘的對他都很不利。他乾脆利落地將地上的挖勺撿起,趁着其餘人都爲反應過來時一把懟入領頭人的眼睛,順勢奪過他手上的鞭子。

  “小貓咪嗎……”領頭人在看見挖勺被人攔住時莫名覺得興奮,卻在不慎眼睛被傷後“啊”地痛叫出聲,背上又捱了一鞭。

  鞭子到了池意晚手裏,虎虎生威,池意晚用鞭子用得很利落,毫不留情。

  “鑰匙交出來。”空氣裏傳來聲音。

  這下領頭的祭司根本無法估計這究竟是不是他苦苦尋找的小貓咪了:“不能給他!”

  池意晚想:多大點事,不給他就偷。

  現在隱身,他們都看不見自己,可一邊舞着鞭子靠近,一邊尋找鑰匙,很難找到。

  領頭祭司似乎發覺他想要做什麼了,捂着眼睛道:“你別想了,那鑰匙我們根本就沒帶出來。”

  池意晚有些想笑,明明剛剛是他說不許給鑰匙的,現在又說沒有帶出來,出爾反爾?

  還是謊言滿篇?

  其實也無所謂,池意晚看見商場裏有一款腐蝕性藥劑可以兌換,能腐蝕一切的鐵製品,例如——

  小祭司手上的鐵鏈。

  當然,他也會腐蝕人肉。

  池意晚只能小聲對小祭司說:“忍着點。”然後將兌換出來的腐蝕藥劑儘量倒在鐵鏈上,鐵鏈腐蝕地很快,幾乎是剛倒下去就開始軟化,最上面一層浮起來,一個又一個的氣泡冒出。

  小祭司手上的皮肉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

  他一聲不吭,仍由池意晚將鐵鏈全部切斷。

  雖然看不見空氣裏的人究竟在做什麼,但眼見着鐵鏈斷了,在他對面的那羣人自然不會無視,可惜,他們並沒有小祭司的實力高,不然小祭司也不會只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有這麼高的地位。

  再加上小祭司本身就是鬼魂,擁有一些極強的能力,在鐵鏈無法束縛的情況下,那羣人更不是他的對手了。

  幾乎只是幾分鐘的功夫,小祭司便冷着臉,將所有的人用他們自己帶的繩子捆住,鎖了起來,關在房間裏。

  他拉着池意晚往外走:“這裏,祭司實力,都不好,領頭的,那個,沒有我,厲害。”

  “但是,比我厲害的,有六個祭司。”

  “我,打不過。”

  池意晚見他把自己推出門外,讓他快走,自己卻仍要留在那裏,有些不解:“你爲什麼不走?”

  “他們,要來了。”

  池意晚也知道這裏並非說話的地方,他皺了皺眉,如果小祭司執意不走,他也不能硬逼,只是有個問題他很好奇:“既然你比他們厲害,那你爲什麼還會被他們關在這裏?”

  小祭司:“因爲,他們,來的時候,我,暈倒了。”

  ……

  池意晚想起昨天是誰把他迷暈的,不由沉默了。

  “那你注意。”

  “那個。”

  小祭司忽然叫住他,在他將要轉身時。

  “我,有名字的。我,叫林知新。”

  原來不是小祭司啊。

  池意晚笑了一下:“知新,再會。”

  小祭司,不,是林知新眼巴巴地看着他,很可憐的樣子,又和他招了招手。

  剛轉過身,池意晚便沉下臉色——

  林知新這人,不可盡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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