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獻祭的小羔羊(10)

作者:百利甜小姐
“好乖。”池意晚感覺到自己頸間的痛意如同昨天一樣逐漸消散,本來也是爽感居多,身體裏的腎上腺素分泌愈加旺盛,血液流動過的地方似乎都散發着燙意,再加上雖然其他玩家和npc都看不見,但池意晚仰着頭,被謝無時困在懷裏,能清楚地看見他們臉上的反應——

  心跳更快了。

  他本身皮膚就很白,即使將頭髮垂着,看不清眼睛也遮擋不住他渾身白皙的皮膚,從衣領露出來的那一點白色雪肉像是被胭脂抹了一層一樣,無端變紅,可惜玩家和npc的眼裏就只有驚悚,在他們的眼中,池意晚便是高昂着頭,很痛苦地將自己的鮮血、精氣和皮肉都奉獻給謝無時。

  他們甚至會想:池意晚會不會有一天被謝無時喫光死去?

  想到這裏,他們心裏有點惋惜,又有些慶幸。

  魚肉很香很嫩,所有人飽餐一頓,只是幾個玩家注意到從廚房裏過後回來的那幾人都停了筷子,沈笑蕭是女孩,食量小一些可以理解,但李子洋和唐風影的行爲就顯得異常了,尤其是李子洋,明明之前還餓得大怒,早上甚至臉臭得要打人,剛纔魚肉上桌他也是喫得最快的那一個,沒理由才吃了這麼點就飽了。

  他們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同爲玩家的唐風影。

  唐風影給他們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看自己的手機,雖然所有通訊工具和外界都失去了聯繫,但很奇異的,他們還可以彼此溝通,幾名玩家看着手機——

  [魚肉可以喫,但剛纔廚師說餘小小的肉已經融化在魚的身體裏了,所以這裏面有一部分也可以說是人肉,他們覺得有點噁心,我也合羣不喫,你們如果沒喫飽的話可以繼續。

  有玩家看完即忘,不當一回事,繼續喫肉。

  有玩家看了看自己的面板,發現san值在逐漸掉落,從他們進來這座古堡後,san值就一直在掉,但因爲掉的速度極慢,大概五個小時掉1這樣,所以玩家們也就不怎麼在意了。即使現在,他們的san值仍保持在90以上。

  有一個剪着蘑菇頭的玩家稍微長了個心眼,喫一口魚肉就看一眼san值,沒想到剛喫第一口san值就掉了1,他心驚膽戰地吃了第二口,沒掉。看來不是魚肉的作用?而是五個小時恰好到了?

  他又吃了第三口,還是沒掉。

  連喫十口,san值都沒有掉落,他放下心來,給同伴比劃一個能喫的手勢。

  學生們漸漸用完餐了,謝無時也喫飽了。他似乎是害怕池意晚疼,抑或是不想讓自己的愛人像昨天一樣給自己一刀,就小心地啄着池意晚那片發紅的皮肉,他應該是活着的時候沒有親過人,連安撫都顯得那麼笨拙,一小口一小口像只啄木鳥一樣用嘴脣碰着那一片,在這一小口一小口的親吻裏,池意晚的心跳竟然減緩了,他只覺得這樣很癢。

  “笨。”他嗤笑了聲。

  謝無時沒聽懂,只聽見他笑,又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脖子,冰涼的髮絲滑過他的皮膚,池意晚除了很冷以外再無其他感受。

  這隻鬼真的好好騙,池意晚想。

  過不久,謝無時的重量又消失了,但這一次他並未像昨天一樣突然消失,卻有些依依不捨地一點點,先從嘴脣,到禁錮在他腰間的手臂,慢慢消失。池意晚能很明顯地感受到謝無時的不捨得,他猜測:謝無時可能每天和活人的接觸時間有限。

  想到這一點,他忽然有些後悔自己將故事編得這麼全面了。

  學生們要害他他倒是不怕,可如果是謝無時爲了與他一直在一起而加害於他,將池意晚也變成鬼魂,共同生活在這棟房子裏……

  那可真就得不償失了。

  池意晚忽然想起了上個世界的小祭司,其實那時候林知新也是想讓他死的。他想:不知道謝無時又會使出什麼花招。

  抱怨無用,喫完晚餐,學生們好似已經接受了現狀,乖乖地回房間睡覺。

  如果每天都有魚喫,有學生這麼想着:那也還不錯。

  畢竟這魚是真的很好喫,他像是回味起美味的魚肉,咧嘴笑了笑,包括他自己沒有人發現他的牙齒好像變尖了一點

  ——就像魚的牙齒,尖利而細長。

  池意晚的房間是全封閉着的,一到夜裏便很黑,幾乎看不清五指,白天池意晚已經搜了一遍又一遍,生怕錯過什麼信息,但還是什麼東西都沒有搜到。

  他覺得說不定線索在大廳或是住着學生們的客房裏。

  學生的客房暫時不好進入,池意晚有了一個更佳去處,窗戶那兒。

  他想看看那傳說中的魚長什麼樣子。

  夜深了,一切都很安靜,“吱呀”一聲,池意晚將門開了一條小縫,從裏面往外望,也很黑,但比他的房間要亮一點。

  他觀察着沒有人,就徑直走了出來。

  現在死的人不多,只有一個玩家,也是因爲ooc,時間也沒有限制,給玩家們的壓迫感並不多,所以他們基本上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很少會在晚上單獨出來行動。

  至於管家和廚師、神父就更不可能出現了。

  據池意晚的觀察,管家一半像是玩家,又有點像npc,還無法分辨,但廚師與神父很明顯就是工具人,每次只會在需要的時候出現,這場遊戲裏boss可能是謝無時,也可能是那些魚,但唯獨不會是這些npc。

  更何況,這場遊戲並不像第一場遊戲,第一場遊戲中祭司給出了很多禁忌,許多事情都不能做,而在這場遊戲中,什麼都沒有。

  可以說,現在對池意晚來說最大的威脅便來自那些未知的生物,像魚,或者又不是魚,它們或許喫人,或許只是撕咬,享受捕獵的快感。

  至於這些未知生物的來源,無人知曉。

  池意晚發現可能是海水倒映的原因,屋內的微弱的光裏閃動着一點點紅色,窗戶依舊是開着的,屋外的風、海浪都在輕柔地拍打着這棟房子,一下,又一下。

  那生物似乎離這裏很遠。

  池意晚沒有貿然靠近窗戶,他先趁着大家都不在將大廳的裏裏外外都搜索了一遍。

  不知爲何,明明這裏長期有人居住,大廳有些很明顯的地方卻有很沉重的灰燼,尤其是廚房的竈臺,像是長期未開火一樣,上面紅色的醬料黏附地粘在竈臺上,很粘稠的樣子。

  池意晚湊近去聞了聞。

  是血跡。

  竈臺沒有用,他沉思着,那麼這段時間廚師在用什麼做飯給他們喫?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san值,連忙將個人面板調出,果然,在屬性的那一欄,san值並未跌落。

  從喫晚飯到現在已經過去至少八個小時了,san值未變。

  這就說明,他之前的猜想是錯的,並不是因爲經過五個或者更多小時,san值自動跌落,而是因爲食用了這裏的食物,早餐可能食用時會一下跌落兩三點san值,而當玩家們看見時,又會誤以爲這是他們晚上睡覺時san值自動跌落,壓根就沒往餐食方面去想。

  那麼魚肉……

  這種不是由廚師提供的餐食就更爲特殊。

  兩種可能,一種,san值跌落更快,還有一種,穩住san值,使其不再跌落。

  池意晚打算明天觀察一下那些吃了魚肉同學們的反應。

  他又在之前結婚的婚臺下找到了一個寫滿字的綵帶,因爲這綵帶與婚禮舞臺的顏色很像,都是紅的,又尤其小,混雜在一片綵帶裏,所以在白天根本發現不了它。

  但夜晚時,它太明顯了。

  明明是紅色的綵帶,拿起來放在手心裏看也是紅色的,混雜在其他綵帶裏時卻是一片黑色,並不是純純的墨黑,而是那種帶了些灰度,很複雜又很陰邪的灰黑色,似乎籠罩着一股怨氣,池意晚剛將它拿起手心便被燙了一下,帶子很小,上面內容並不多——

  雪崩了,我們來到這個地方,有好心人的收留,真幸運。

  第一天我們晚上在一起玩了遊戲,廚師和神父人都很好,我們過得很愉快。

  第五天,沒有糧食了。

  第十天,魚喫人了,我們的同伴■■■,不,那不是我們的同同同同同……我要寫什麼?對,魚肉很好喫。

  第十一天【字跡變得軟迷無力】第一天,第十一天?

  魚好大。

  好喫。

  他回來了!謝天謝地!

  我們,我們,我們都是■■,獻祭,我不想,不,獻祭

  他是怪物!

  紙條到這裏便結束了,很奇怪,池意晚將它拿在手裏的時候,能感覺到非常明顯且持續不斷的發燙,從字條可以看出,這羣學生並不是最開始入住進來的,還有許多許多的遊客在他們之前來到這裏並被獻祭出去。

  獻祭給誰?謝無時嗎?

  可池意晚總覺得不對勁,如果是廚師和神父的主意,那爲什麼最後一句寫的是他是怪物,難道這個他指的是謝無時,可前面那個“他回來了”裏的人又是誰?

  直覺告訴池意晚,這二者是同一人,或許也是獻祭的發起人,至少,他在這場獻祭中起到了絕對主導的作用。

  紙條越來越燙,最終居然在池意晚的手上自燃起來,化作灰燼,將他的手燙紅一大片,他來不及多想,想去廚房用冷水衝一下。

  但水的味道很噁心,池意晚擔心上面有魚的分泌物,有些猶豫。

  他想了一下,還是兌換出燙傷膏,沒有用水衝,商城裏的膏藥都很有用,池意晚想起第一場遊戲中黎治一次直播的進帳就是他的五倍,不由羨慕得眯起了眼睛——

  回去以後一定要將黎治拉到工會裏。

  省錢!

  上完藥池意晚搬了個凳子架在窗戶前。

  窗外的月色很昏暗,夾雜着紅色的光照了進來,亮眼,但不刺眼。

  池意晚站在凳子上,看見窗外恰如那些學生們所說的那樣,是一片紅色的海。

  但池意晚卻並沒有任何心悸,產生幻覺的感覺。

  他想了想,兌換了一根繩索,完全扯不爛的繩索需要一萬多積分,他換不起,兌了一個便宜點的,六百多積分的。

  他並沒有直接將自己綁住,從窗戶裏爬下去,而是又去找了一個凳子,充作重物,綁在繩子上慢慢吊了下去

  一點,又一點,凳子在往下滑。

  似乎一切都很順利。

  ……

  忽然!像是被憑空扯斷了,撲通一聲,凳子掉入海中,隨即下面響起咯吱咯吱的磨牙聲和啃咬木頭的聲音,池意晚看不見下面發生了什麼,他只知道:這種魚來得很快,連遊走過來的聲音都聽不見就悄然而至了。

  有些讓人心驚。

  普通的繩子沒有辦法牽扯住,池意晚坐下來,認真地想還有什麼東西是能用的?可以讓他從窗戶上爬下去,近距離地看那些魚,但不被它們咬碎。

  繩子斷了其實是件好事。

  因爲它不是被咬斷的,而是被控制着忽然斷裂,這說明那些魚只能仰着頭,在原地,至少是離海不超過十五公分的地方進行撕咬。

  但它們沒有辦法跳躍起來。

  也沒有辦法去咬在繩子上掛着的東西。

  倘若他能找到一個不會斷的東西綁着他,應該就可以近距離看這些魚究竟長什麼樣子了。

  這對他的任務很重要。

  只是思來想去,他都沒有好方法,剛準備站起來時,大腿被勒地紅得鼓起來的地方磨蹭到了椅子周邊,他“唔”了一聲。

  好嫩的肉……

  等等。

  這個吊帶襪可以做繩子嗎?

  連續穿了兩天,吊帶襪經過無數的磨損都沒有破洞,甚至連一點變形都沒有,還有襯衫夾,即使池意晚被綁的很難受,但他發現不管自己怎麼動,襯衫夾的扣子自始至終都沒有動過,十分牢固。

  池意晚將襪子和襯衫夾都脫下來,又將它們組合在一起,襪子最下面纏上凳子,襯衫夾的最上面扣住窗戶檐邊露出來的那個長條,襯衫夾真的非常牢固,緊緊地鎖死在窗戶邊上,凳子直直墜入紅海——

  沒有啃咬,撕碎的聲音。

  池意晚等了好久好久都沒有。

  他低頭望去,那羣生物潛伏在水裏,似乎都在仰着頭,想喫卻又喫不到。

  可以了。

  他將凳子一點點收上來,把自己綁在吊帶襪上,又爲了保險,將吊帶襪在手上多繫了一道,沿着牆,一點一點用腳蹬着往下滑。

  吊帶襪的位置應該距離海面有五十公分,魚喫不到的。

  隨着他的下降,海面上的霧氣似乎慢慢消去,池意晚低着頭,他一點一點地看清了那種生物的長相——

  通身是混藍色,不純,線條極度流暢,背上頂着純藍色的魚鰭,像是一把非常有力的刀,僅從遠處看去,看它的整體來說,這是一條很漂亮的魚,池意晚甚至有點想摸一下。

  然而,下一秒,潛伏在水裏的魚似乎發現了他,突然擺了一下尾巴,它的眼睛是紅色的,很小,分佈在兩旁,它就那樣大張着口,嘴巴里全部都是尖利的獠牙,似乎還有些倒刺,猛地朝這邊衝了過來!

  ——池意晚瞳孔皺縮,看着一羣兇猛地張大嘴巴的魚飛泳着朝自己前進!

  它們的目標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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