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9章 曾經有一萬兩金子擺在我面前
金子並非大明的主要流通貨幣。
大大明立國初期,朱元璋時期規定“每鈔一貫,準錢千文,銀一兩;四貫準黃金一兩”。
即一兩黃金抵四兩白銀。
但後來大明寶鈔貶值,金銀比價很快漲到六兩、七兩。
近年來,由於大量白銀流入大明,導致白銀貶值,金銀比價漲到了十二兩到十五兩。
一萬兩金子,就是十幾萬兩銀子。
這麼大一筆財富,就擺在眼前,要不是因爲陳時祿是個爛賭鬼,心理素質足夠強大,此時恐怕當場腦溢血。
“這些銀子,當真都是我的?”陳時祿怎麼也難以相信,結結巴巴地問道。
竇百順糾正道:“這些金子只是蕭公子給你的賭資。”
“你必須賭上一個時辰,等一個時辰之後,不管是輸還是贏,剩下的金子都歸你。”。
“到時候你可以決定,是繼續賭下去,還是帶着金子離開如意坊。”
陳時祿眼珠子都紅了:“此話當真?”
“蕭公子的話,難道還能有假?”
竇百順並不知道那位‘蕭公子’的真實身份,然而東廠的人鞍前馬後地服侍着他,足見其身份了得。
如今京城的有錢人多得是,一萬兩金子還真不是個事。陳時祿在心裏暗自琢磨着,等會兒儘可能拖延時間,耗一個時辰。
然後帶着剩下的金子離開如意坊,那以後豈不是發達了?
竇百順問道:“陳老爺想玩兒什麼?”
陳時祿想了想,“牌九吧!”
之所以選牌九,倒不是他特別精通這個,而是牌九不像擲骰子、葉子牌那樣容易做手腳。
竇百順擺擺手,立即從外面進來一羣人,有賭坊的莊家,還有陪陳時祿的客人。
這次沒有用籌碼,而是直接用金子,這樣才足夠刺激。
陳時祿入座後,立即有賭場的侍女將一盤金元寶放到他的身邊。
他拿起一塊沉甸甸的金元寶,一時豪情滿懷:我陳貨郎,也有今天!
如意坊的後邊,有專門爲貴賓準備休息之處。
雲逍睡了半個多時辰,剛起身,王承恩就屁顛屁顛地進來。
“陳時祿還在賭着?”雲逍喝了一口茶,隨口向王承恩問道。
“賭着呢,都賭紅眼了!”王承恩笑呵呵地說道。
“小人還以爲,他會故意拖延時間少輸點,然後把剩下的金子帶走。”
“誰知道他賭着賭着就瘋了,金元寶就跟金錠紙紮一樣,注越壓越大,現在已經輸的差不多了。”
雲逍一頭一笑,“這就是賭徒,一旦陷入賭局,哪裏還會有半分理智?”王承恩跟着一陣笑。
接着他看了一眼雲逍的神色,欲言又止。
雲逍看出他有事,“又有什麼麻煩事,直說吧。”
王承恩訕訕一笑,“嘉定侯想拜會國師,就在外面候着。”
“嘉定侯?”
雲逍一怔,隨即明白王承恩所說的人是誰。
周皇后的老爹周奎,父憑女貴,受封嘉定伯。
周奎因爲水泥股份公司的事情,錯過了賺銀子的機會,活活地把自己給氣死了。
他的長子周繹承襲了爵位。
崇禎爲了安撫周皇后,把周繹的爵位從嘉定伯升爲嘉定侯。
雲逍問道:“因爲永安保險公司的事情?”去年底因爲西山煤礦發生礦難,死了十幾個礦工。
承保工傷險的永安保險公司因爲賴賬,被死難礦工家屬高到了順天府。
永安保險的後臺,正是周繹和其他幾名皇親國戚。
崇禎知道之後,勃然大怒。
大年初一這天,順天府衙門就直接派人,將永安保險的經理以及十幾個管事的全都抓了起來,關進了大牢。
按照崇禎的意思,不光是懲治這些辦事,後面的皇親國戚也都要嚴懲。
王承恩說道:“爲了這事,萬歲爺和皇后娘娘這幾天正鬧着彆扭。萬歲爺要嚴懲嘉定侯,皇后娘娘求情反被訓斥了一頓,氣得娘娘三天都沒喫飯。小的尋思着,這事也只有國師發話纔行,這纔跟嘉定侯知會了一聲。”“皇帝這性子,得改一改了!”
雲逍忍不住笑了。
大侄子這人,性子太剛烈,不大適合當皇帝。
歷史上的他,被文官們耍的團團轉,只得無能狂怒,閣臣換了一批又一批,殺了一茬又一茬。
京城被李自成攻破,他先殺嬪妃、女兒,然後一根白綾結果了自己。
永安保險公司賴賬,其實不算是什麼大事情,做生意的人哪個不黑?
別說是保險業剛剛在大明起步,在後世,各種監管制度不可謂不嚴密,保險公司還不是照樣賴賬?
某個漂亮國,還發生了保險公司ceo高管被當街槍殺的事情。
永安保險的事情,重罰也就是了,不至於把大舅子也給弄進去。
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總是得要點面子的吧?
“嘉定侯的人,我就不見了,給他帶兩句話。”
這件事雲逍非得開口,否則到時候周皇后連他都怨恨上了。
“告訴嘉定侯,賠付礦難工人家屬雙倍的工亡補助金,然後在《大明日報》上公開道歉,並保證今後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
“國師寬容,嘉定侯必定會五內銘感。”
王承恩連連點頭,這麼安排不僅是懲治了永安保險,順帶還敲打了其他保險公司。
連國舅爺都受懲了,其他保險公司賴賬之前就得掂量掂量後果。
保住了周繹,也就保住了周皇后的面子。“另外告訴嘉定侯,做生意賺錢,天經地義,可不能賺昧良心的錢。”
“保險公司剛起步,以後有的是銀子賺,可別竭澤而漁,爲了點蠅頭小利,毀了保險行的聲譽,斷了這個行業的財路。”
“保險也關係到社稷民生,誰敢毀了它,我就毀了他!”
雲逍的語氣說的極重。
“經了這場是非,嘉定侯今後會知道分寸的。小的這就去轉告他!”
王承恩笑眯眯地走了出去。
他前腳離開,陳時祿後腳就走了進來。
雲逍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暗笑,臉上卻是不動聲色:“一萬兩金子,還剩多少?”
陳時祿‘哇’的一下哭出聲來,比死了親孃還要悲痛。曾經有一萬兩金子,擺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
等我失去的時候,我才後悔莫及。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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