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大饑荒與戰爭序幕【二合一】
亞夏曆4年9月，歲大飢，人相食。
……
天空被炎熱的太陽吞噬，沒有一絲雲彩來遮蔽它的熱量。土地乾涸龜裂，寸草不生。
骨瘦如柴的人們四處尋覓食物，嗜血成性的毒蟲野獸都已經成爲他們的日常目標。
曾經貧富大不相同的男女老少，只要不是貴族，全都爲了一點點可喫之物而相互爭搶，深陷在饑荒的泥潭中不能自拔。
餓極了人們，有的壯起膽子拎起農具進入幽暗的森林，偷獵領主的財富；
有的惡從心中起揮刀砍向更弱者，開始橫行鄉間，無惡不作，只爲了搶下任何一點點能夠填飽自己肚子的東西；
還有的被瘋狗般的飢腸侵蝕完人性，將手伸向了同類……
城鎮裏和荒野上堆積如山的屍體在旱熱的天氣中逐漸腐爛，散發腐肉組織的惡臭。
瘟疫也在這本就如同地獄的人間中醞釀。
這不是一國兩國的特例，而是整個大陸的普遍慘狀。
倒不是鍾明搞得貿易戰有這般本事，而是冰雪女神被侵蝕污染一半“溫度”權柄的必然後果。
哪怕是弗羅斯蒂亞已經在竭力恢復被扭曲的權柄，調整物質界的溫度環境，這三年來氣候依舊非常不穩定。
即便是大地母神和自然女神許諾了人間良好的農業豐收環境，海神也控制着風調雨順，缺了水熱條件中的“熱”環節，這人間的農業三年來仍是不怎樣。
可以說總體上不進反退。
冰雪女神近來正處於閉關洗刷權柄的污染，爭取就此解決問題。
失去了冰雪女神的主動溫度調控，受到殘存的五分之一被污染權柄影響，佐亞世界今年下半年呈現了大範圍的氣候異常。
那些頑強堅挺的其他種族，本就生活在冥界，地獄，深淵……，區區一點氣候異常，不值一哂。
但物質界的種族，尤其是農耕爲主的人類，受到的影響就難說了。
大旱高溫下。
中部大陸一向富饒，即便是徹底絕收……嗯，那也受不了，不過在中部大陸兩帝八王的帶頭賑濟下，受到的影響算不得傷筋動骨。
西部大陸貿易繁盛，海洋氣候的調節最是明顯，爲首的三十六王國整體受到損失也扛得住。
東部大陸水脈衆多，更有着號稱水脈之祖的“衆神之巔”，加上東部大陸一貫就有的儲蓄習慣，東部三大帝國受到的災害雖是讓人肉疼，但也撐住了。
南部大陸土壤肥沃，技術在鍾明出現前一直是大陸最先進行列，水利工程也是最爲發達的，五大南方帝國爲首的南部大陸也在這場旱災中熬了過來。
即便如此，也有着數不清的公國伯國等抗災能力差的小國化作了無人禁區。畢竟體量和動員力無法和強國相媲美，抗風險的能力也不夠，損失慘重也不足爲奇。
北大陸就慘了。
自從“光明教廷”崩坍後，光之神阿萊日的根基之地自然就受到了勝利者的“照顧”。
所有和解體前的“光明帝國”聯繫緊密的人類王國，無一例外，全消失在了“不可名狀”的意外中，再度被肢解爲一大堆細碎小國。北大陸體量最大的也不過是溫克雷爾王國。
原本按照北大陸偏冷的整體氣候，這波溫度異常，對其影響是最低的。
但奈何都是小國，抗災能力本身就不強，儲蓄也不夠。還有某個神祕人士，暗中靠着工業國生產力瓦解他們的農業體系。
結果自然是災難性的。
公國裏中小貴族還能保證一家老小的溫飽，伯國裏受災嚴重的小貴族都要開始捱餓。
爲了不被餓死，亦或者眼睜睜看着領土化爲人間死域，已經有六個小伯國帶頭主動歸附併入了亞夏。
亞夏的領土再度增長50多萬平方公里，達到了約230萬平方公里，並多出了一千八百萬嗷嗷待哺子民。
這還是災情篩選完一批老弱後的數目……
其他小國的處境，可見一斑。
迪門公國信奉銀月女神，顯然並不能給她的子民帶來多少救助，農業用地減少加上亞夏斷開走私貿易，各國收縮緊閉糧食出口，情況不容樂觀。
維澤德公國信奉太陽神阿洛爾，也是沒甚大用，總不能讓阿洛爾一直消耗天量神力降低維澤德境內光照吧？
之前就屬維澤德折騰仿造亞夏新式武器最兇，花物資同亞夏交易武器最多，這會已經鬧騰到不可開交的地步。維澤德大公國境內，已然出現了藉着“神怒”口號造反的起義軍。
麥哲克公國災情不好不壞。
這三年多，憑藉樂琪加入超級農作物課題研究的成果，麥哲克近些年獲得了超級農作物，先進的耕作技術，進口了大量鐵農具和化肥，甚至還買了少許農機。開墾出不少梯田，還修了些水利項目，搖身一變成了糧食出口國。
天災來臨，麥哲克完全停止糧食出口後，災情倒也算是可控。
海神庇佑的溫克雷爾王國，雨水時常有，雖不能完全抵消高溫的影響，但信奉海神的人類王國受災情況算是較小。
甚至還有不少小國王權選擇同國內教權幹一架，打贏了的就此宣佈投入海神信仰懷抱，打輸了……
臨近溫克雷爾的小國，更是有十幾個要求加入溫克雷爾……當然，本就糧食不夠充足的狀況下，教皇威爾只同意了其中八個小國加入，擴土近百萬平方公里。
一時間，海神似乎成爲了旱災中唯一受益的神祇，既不用入不敷出的消耗神力施展權柄幫助信徒，可以做到投入神力越多，產出越多新信徒的正循環，又能擴大麾下海神教會的實力。
但溫克雷爾霸道提高關稅，原本只打算針對小國，可下面執行起來難免變成通通吸一口，從而引發了盟國的極大不滿，各國紛紛向其表達了嚴重的抗議。
迪門公國的糧商甚至同溫克雷爾的稅務官爆發了流血衝突……本就不牢靠的信任，現在內部更加撕裂。
盟軍內部不能說岌岌可危，只能說是一團亂麻。
亞夏境內倒是算得上受災極小，興修了大量道路的亞夏運輸損耗本就低。
另外，鍾明藉着和冰雪女神的關係，早早就從中得到消息，修建了大量水利工程，準備了大批的貨運車輛。
亞夏還有連年豐收的超級農作物，先進的糧食儲備技術……
亞夏受災後，糧食即便對半減產，相對其他國家也算大豐收！
可以說，基本沒有出現大規模餓死人的現象。
至於受災後的聯盟軍會不會再來攻打亞夏，鍾明的判斷傾向於——會。
不僅會，甚至還會提前動手，以往常難以想象的動員力動手！
對外轉移矛盾，是統治者屢試不爽的良策，更何況亞夏糧食相對充裕，搶到就是賺到。
鍾明已經有點迫不及待等着他們出招了！倉庫裏的武器，防具，糧食，……早就等到快發黴了！
反侵略的道義，血債血償的復仇反擊，饑荒時刻還便於戰後收攏人心。
不過，謹慎起見，他也在做着自己該做的戰備工作——覈實庫存，清掃碩鼠；結交盟友，應對強敵。
現在，鍾明就以帶樂琪散心爲由，四處突擊檢查倉儲。
果不其然，大毛病沒有，小毛病一堆，偷樑換柱，以次充好，糧食變質……已然出現了苗頭。
只是時間還短，犯事的人膽子也不夠大，損失還在能承受範圍。
從抓捕，覈實，認罪，審判，到最後的行刑。一路風風火火，光速處理，不到兩個月，已經檢查了二十多處重點倉儲，離清點完畢也不遠了。
鍾明估摸着總損失應該在一成半到二成之間。
所幸現在國際流動性不高，只有少部分貪官能放心讓家人前往其他人類王國轉移資產。能追回來的也就是貪官們的資產和現金價值，與倉儲物資損失相差不大。
但物資早已難查去向。
“明，”樂琪緊緊捏着鍾明的臂膀，“這麼做是不是太殘忍了。”
絞刑架前，聽到樂琪話語的貪官家屬，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紛紛哀求着寬恕死罪。
鍾明默不作聲地深思着，仿若未聞。
‘明明，明明只是一兩年，最多也就不到三年，這些官僚從一介平民到政務院畢業，也不過這麼點時間。
爲什麼，爲什麼就敢這般喪心病狂了呢？’
‘記喫不記打嗎？永遠抓不完？’
‘哪怕到了有法術、鬥氣、神祇的，有神國地獄的世界，官僚竟然還是這樣？真就無所畏懼了?’
‘自由，民主，解放，公平……
呵呵，普世價值觀?人類解放?再光輝的口號底下，也是一地雞毛的利慾薰心。’
‘人性的貪慾，真的無法扼制的嗎？’
‘焯，別逼我用魔像傀儡治國，搞ai紀元啊。’
樂琪眼見鍾明神遊天外，氣鼓鼓地微微墊腳，扒拉着鍾明的肩膀，對着他耳朵喊道：
“明，你有在聽嗎！這些貪官罪惡深重死不足惜，爲什麼要牽連這麼多無辜的人？”
回神後的鐘明清清嗓子，說道：
“無辜，他們可不無辜。
就拿這個裏克來說，幾年前他還是個孤兒、流浪兒，是我給了他教育的機會，讓他得到了一份體面的工作，足以支撐一家子寬裕生活的薪水。
然而，他是怎麼回報我的呢？
勾結行政官員，倒賣倉儲物資，壓低糧食購價私吞差價，破壞糧食保護價法令，打殺四處舉檢的農夫，號稱‘百里國王’，嘖嘖。
至於剛纔向你求饒的那個小子，喊得最大聲那個，嘿嘿，他可是強了十一歲的孩童。其母親花錢賄賂法官，無罪逃脫後更是變本加厲糟蹋了不下百名真正無辜的婦女！
哦，還有那個駕車撞死了二十多個無辜路人的少女，喊你喊得最甜膩的那個，她還以碾死人爲樂哩！
還有那個老不死的，就像暴食的惡魔渴求着土地，兒子當個官，就上天了，強買強賣得了許多良田，稍有不從，就是破家滅門。
結果全都被其親屬藉着關係、錢財壓下，呵呵，這些家屬真的無辜？
……”
“還要我繼續說去嗎？”鍾明越說越冷，目光像是看着最惡臭的蛆蟲。
這味，這操作，這德行，太熟悉了！
樂琪啞然失聲，愣愣看着鍾明下令吊死這些人，對於人心的險惡，年輕的她顯然領會的並不是非常真切。
貴族教育可以讓她知曉人心險惡，但沒法讓她真正領悟到人心能醜陋到何等地步。
實踐出真知。
“明，爲什麼呢？爲什麼不用德行高尚的騎士，而要用這些……這些……”有些義憤難平的樂琪儀式找不到合適的名詞去描繪這些貪官污吏。
“生孩子沒屁眼的惡臭官僚？”鍾明粗俗直接地罵出了樂琪想罵的情緒。
“嘿，我倒是真想用別的來代替，但騎士貴族又是什麼好東西了？
伱口中‘品德高尚’的騎士是大多數還是極少數？”
“官僚還要走個程序，按照我設定的程序來牟利，來躲避法律審判。貴族，嘿嘿……”
“……”
對着空氣一陣輸出，發泄完對官僚不爭氣的無名怒火，鍾明也是冷靜下來：“樂琪，戰爭要來了，要打仗了。”
“是嗎？”樂琪眼神有些閃躲。
鍾明牽着樂琪的手，走在僻靜的曠野中：
“對，很快，很快，或許是今天，或許是明天，亦或者是後天，總之，戰爭隨時可能爆發。”
他突然扭頭望向樂琪，看着這個一起相處了數年的“研究夥伴”，對視着她漂亮至極的精緻雙眸：“你會站在我這邊嗎？”
“我，我不知道……”樂琪有些茫然。
“那我說準確點，不管你父親怎麼選，你想不想站在我這邊？”
樂琪凝視着鍾明，認真說道：“我想站在你身邊。”
“我習慣站在你身邊了，也想繼續站在你身邊，我只是不知道，我父親他……我不能背叛我的父親。”
“這就夠了，”鍾明嘴角微微揚起，擡手摟住樂琪，“我會讓你父親不得不站在我這邊……”
深夜，一道命令傳到9527、休斯、德里克大主教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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